清晨,就在姬軻峰站在陽臺上再一次檢閱他手下的所謂軍隊的時候,不遠處的夏婕竹與唐術刑的臥室之中,睏乏至極的唐術刑還在呼呼大睡。
他依然抱着龍麟刃睡在那個角落之中,外面裹着毯子,旁邊還放着一個盤子,盤子中剩下不少豬骨頭,那是昨晚睡前他從管理處食堂冰箱中翻出來的生排骨——他已經餓得頭昏眼花,雖然看見生排骨還是覺得不舒服,但至少不用吃腐肉了。
“喂——”夏婕竹原本想靠近叫醒他,但想起以前叫醒他時差點被龍麟刃捅死,只得站在幾米開外,用一根木棍捅着唐術刑。
“嗯?”唐術刑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那根棍子,然後纔是在不遠處手持棍子的夏婕竹,隨後揉着眼睛,定睛看去,發現夏婕竹雖然沒有穿軍服,卻穿了一身西服,而且還是男士的小西裝,韓版的。
“喂,你以爲我帶你出去拍戲啊?”唐術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夏婕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你穿成這樣?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啊?”
夏婕竹還覺得唐術刑奇怪,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有問題嗎?我覺得挺好的呀。”
唐術刑撥開她,走到她衣櫃跟前,將門打開,看着裡面一排排掛着的衣服,不是軍服,就是類似西服之類的在正式場合穿的衣服,直接傻眼了,好半天才道:“夏婕竹。夏主任,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說着。唐術刑回頭看着夏婕竹的胸口:“你用繃帶纏過你的胸?你是女人!那是你引以爲傲的……武器!”
“武器?”夏婕竹低頭看着自己的胸,指着道,“這個是武器?”
“呃……差不多吧,總之那是個好東西。”唐術刑擠出個難看的笑容,“你沒有其他的衣服了?”
夏婕竹搖頭,唐術刑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表示不信。
“真的沒有了。”夏婕竹又道,但眼神有點慌張。
“真的沒有?”唐術刑上前一步,湊近去看夏婕竹的眼睛。
夏婕竹避過他的目光:“沒有了——”
“那好吧。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唐術刑搖頭就走,“免得咱們走出去,別人還以爲我是個死玻璃,找了個男人當媳婦兒呢。”
“好了!好了!”夏婕竹皺眉怒道,“還有!等會兒!”
夏婕竹轉身大喝一聲,一個人將牀直接推開,唐術刑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龍麟刃都差點掉在地上,喃喃道:“他大爺的,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夏婕竹移開牀之後,打開下面的暗格,從其中提出一口大箱子來,直接砸到唐術刑跟前。拍了拍手,冷冷道:“這裡面有,都是別人送的,大多數都是司正南以前從外面帶給我的。”說完,夏婕竹轉身不去看唐術刑。
唐術刑打開箱子。蹲下來,開始翻找着。隨後從裡面提出一條裙子來,嚥着唾沫道:“的確涼料子的連衣裙,九十年代最流行的東西,司正南從哪兒找來這麼老土的東西?哇!這是什麼東西?”唐術刑又提出來一件前面秀了一大朵玫瑰花的……防彈衣!
那個叫司正南的什麼品位?防彈衣還有繡花的?唐術刑都要哭了。
夏婕竹在那憋着,等了許久,數件衣褲裙子絲襪扔到了牀上,她剛轉過來,唐術刑掛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拿着一條肉色的連褲襪走過去,當着夏婕竹的面直接揉成團扔進垃圾桶中:“肉色連褲襪!那簡直就是研究出來毀人雙眼的武器!趕緊扔了吧!來,一件件試這些衣服……”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夏婕竹就像是個芭比娃娃一樣被唐術刑擺弄着開始一件件更換衣服,又一次次脫掉,終於在換上了一件拼接式連衣裙,套上黑色絲襪,穿上一雙半高跟的白色皮鞋之後,唐術刑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唯一拿得出手就是這一套了。”唐術刑將夏婕竹拉到鏡子跟前,指着連衣裙道,“這件裙子不錯,一看就是人體工程學立體裁剪,舒適、修身、時尚、品位,一步到位!配上黑色的絲襪,還有這雙鞋子,你簡直就是……”
唐術刑看着鏡子中依然將頭髮盤起來的夏婕竹,伸手直接將其頭髮中的髮髻拔了出來,將其頭髮散下來,然後退了好幾步,吹了聲口哨,示意一直閉眼的夏婕竹睜眼自己去看。
夏婕竹睜開眼睛剛看了一眼,立即尖叫了一聲。
唐術刑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被箱子絆倒,直接摔在衣服堆中,爬起來的時候差點沒把龍麟刃拔出來,緊盯着夏婕竹問:“你幹嘛?”
“我——”夏婕竹捂着嘴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上的表情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我怎麼會這樣?”
“你是想說‘哇,我怎麼會這麼漂亮’對吧?”唐術刑坐在衣服堆中面無表情道,“裝什麼裝,明明就是女神,卻偏偏要把自己弄成女屌絲,小心被雷劈啊。”
夏婕竹慢慢轉過身來,踏着自己那雙自己穿上都站不穩的半高跟鞋,拼命將那裙子的裙襬向下拽:“我……這樣……真的好看?”
“非常完美,就你這樣的,五星級大酒店裡面快餐的費用都得上萬,要是包夜那還了得,簡直是……”唐術刑說着,故意把口水弄了點從嘴角流淌出來。
夏婕竹臉一紅,雖然沒有聽懂什麼快餐之類的詞彙,但看到唐術刑那模樣立即轉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道:“絲襪我不能穿,裙子太短了。”
“喂,完美搭配好不好,你就這樣走出去,大街上回頭率是百分之百!”唐術刑起身道。
夏婕竹扯着裙襬道:“唐術刑,我怎麼說,也算你媳婦兒吧?哪兒有把自己媳婦兒裸給別人看的?給我找條褲子!”
“也是啊——”唐術刑點頭,找了條白色的褲子給夏婕竹,轉身等其換上之後,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夏婕竹道,“你說得對,我自己都沒有碰過,憑什麼讓別人飽眼福啊!”
“噢,對了,你剛纔說什麼五星級大酒店快餐上萬什麼意思呀?什麼我這樣的?”夏婕竹不知道爲何又想起來了。
“呃——”唐術刑摸着嘴脣,“就是……嗯,那種服務員你知道嗎?就是服務!”
原本在找平跟鞋換上的夏婕竹慢慢擡起頭來,猛然間明白了什麼,同時看到唐術刑正踮着腳尖要跑,立即恨恨道:“唐!術!刑!”
“嘿!那誰!叫你呢!別跑!”唐術刑指着門口大喊一聲,撒腿就狂奔出去,夏婕竹來不及換鞋就追了出去,還把手槍抽了出來,跑了幾步差點摔倒,尖叫了一聲,唐術刑停下來要攙扶,夏婕竹爬起來提着鞋子和槍又追。
“至於嗎!你還拿什麼槍啊!”唐術刑在走廊上狂奔,“大不了讓你用高跟鞋砸幾下行不行!”
“你去死吧!”夏婕竹繼續狂追。
兩人追出辦公那座樓,唐術刑下樓之後就剎住腳步,保持鎮定,剛下樓的夏婕竹還沒有意識到他爲什麼要停下來,揚起高跟鞋就準備砸,但就在高跟鞋要砸到唐術刑的瞬間,她突然間斜眼看到在廣場上全是防衛軍的軍士。
夏婕竹立即躲在唐術刑身後,穿上鞋子,將槍塞進唐術刑背在身後的手中,咳嗽了一聲,想要裝出平時的模樣,卻又被唐術刑一把牽住手,徑直就朝着管理處外面走出。
“你幹嘛呀!?”夏婕竹皺眉低聲道。
“我給你打扮了這麼久,就算是給條狗洗完澡梳完毛,也得牽出去顯擺顯擺吧。”唐術刑也故作鎮定地朝外慢慢走着,低聲回答。
“你找死吧你!”夏婕竹咬牙道,盡力不側頭去看那些已經全部傻在原地的士兵們。
“這麼漂亮,誰呀?”一個士兵忍不住低聲道,雖然聲音低,但還是讓夏婕竹聽到了,旁邊一個眼尖的軍官一把將士兵拽回去,低聲道,“那是夏主任!”
“夏……夏主任?”士兵眼睛再次瞪大一倍,“開什麼玩笑,她怎麼會……”
士兵還要再說的時候,被那軍官直接捂住嘴拽進了人羣之中,不讓他再胡言亂語下去。
這段對話清清楚楚傳入夏婕竹耳中後,她擡起了原本低下的頭,雖然臉上還泛着害羞的紅暈,卻完全打消了顧慮。她在鬆開唐術刑的手之後,直接挽起了他的胳膊,與他又轉身朝着辦公室的方向前進。
站在那扇通向外界的門前,夏婕竹不斷深呼吸,這一刻終於來臨了,她終於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她也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這一天,這一天她不僅實現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也發現了其實在身體的深處還有另外一個自己,也許這個被深深隱藏起來的自己才應該控制這具軀體。
可是,夏婕竹同時也知道,幫助自己完成願望的他,看起來卻那麼的不真實,就像是一團霧,看得見,摸不着,即便是你費勁深入其中,也只會發現,霧中什麼都沒有,而且你還會再也看不到其實已經將你包裹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