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心障破開話不該，碧落喚靈長青苔
（上回講到碧落米送來了……）
木是薇端着碧落米走進內堂，手中作訣，眼前的空間微微盪漾間猶如被撕開了一層輕紗，周圍的場景一變，四人卻是置身於一座花園裡；各種絢麗的奇花異草爭相鬥豔，展現着各自的不凡。
木是薇走入花叢中，拔起一叢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幽蘭花，場景再變、四人又置身於一間四處無門的房間裡。而原先花園裡的幽蘭花又重新恢復成原樣。掀開角落裡的一塊青石，場景再變……
就這樣經歷了數百次之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終於到了……姐夫這是有多怕死啊，把真靈牌藏這麼深……這一通眼花繚亂的操作，要是我還真記不住……他弄的時候也不嫌麻煩……”木連香額頭冒汗，期間好多次居然是從懸崖往下跳、還有刀山火海什麼的……
“不！你錯了……不是他怕死，他是擔心我們。要是他的對頭找到了我們原來居住的小世界，小世界若是受到攻擊，我們就可以順着這條空間路一直往前走。那時候的走法就和現在不一樣了，我根本不需要作訣拔草、跳崖涉水、進刀山入火海，我動念間就能啓動。只要我們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就會自爆。爹孃已經被他早早的安置在這裡……三十公里之外的那座山頂，就是你姐夫真靈牌存放的地方了。這裡禁空、禁法、禁大聲喧譁，禁一切神通。但這禁制也是很脆弱的，反正你別妄動神通法力就是，我們就這樣走過去，我抱着安安，你抱着雯雯，她們可走不快……這是空中之空、界中之界，有點類似於積木的頂端、禁不住半點風吹……我越來越感覺有些不妙，他該不會連真靈都沒逃出來吧……但無論一會是何種結果，我們都得冷靜面對，爹孃還住在這裡呢。要是不小心造成這裡崩潰、害了爹孃，那後果……你自己想想。”木是薇眼中閃着晶瑩的淚花，“他命牌碎了後，我之所以不走，就是等着他的對頭打上門來，我小世界自爆給他來點厲害……要是還有本事追着我的後面進來，我就一路炸他……當然，我也在等待他的真靈歸來，可他最終、還是沒來。我知道他是怕把敵人引來……可這麼久過去了也沒人來打，要麼就是他的對頭還有點良知、不禍及妻兒，可這種可能性直接排除掉，他們都能把他徒弟的父母鄉親抓起來要挾……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的對頭已經得手了，高興之餘也就懶得再費勁尋找我們……”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姐夫和他們同歸於盡了……”木連香提醒到。
“不，這種可能是最先排除掉的。無論他有多大能耐，他終歸還沒成仙。而他面對的可是仙人，而且是好多個……他能在仙人手中逃十年之久、已經是一種奇蹟了……他也是貪心了，明知道有人等着他把那陰陽魂石帶出來，還非得往坑裡跳……就慢慢汲取伴生魂液不行麼……”木是薇嘆了口氣，“人吶，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要懂得知足。希望他的真靈能逃掉……”
“姐，我錯了……我都已經認錯了，你就別說我了行不？這麼些年得姐夫照顧牽帶踏上修行之路、有機會脫離輪迴問道長生，我真的知足了，我只是有點看不慣你老是給姐夫臉色……”木連香臉紅的低下頭來。
“你想多了……我說的只是他，是他的貪心害了自己。更何況，有能力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皇帝老爺更是後宮成千上萬；他堂堂地仙圓滿、難道就不能多娶幾個？既然咱們都在他牽帶下踏上尋仙問道之路，漫漫歲月中遲早得再增加幾個姐妹，而你是我妹妹，姐妹同夫也大有人在，我爲什麼要阻止你加入？我給他臉色，就是給你製造機會，希望他去找你、你去安慰，非得要我說得這麼明白？你居然還有臉說我是木頭人、抱怨我是頑石不解風情……明明都相互有意，一個門板、一個羞怯，你們真是把呆傻愣詮釋的淋漓盡致……”
“姐……”木連香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內心卻是翻江倒海……這一刻的她有種偷了一顆糖藏在秘處、生怕有人瞧見不敢偷吃，結果到頭來卻被告知：這顆糖本來就是故意給你的，這麼久你居然沒吃？想吃的時候卻是發現，糖已經沒了，被耗子吃了……
“行了，要是把他真靈喚回來後，補全魂位重新化形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修爲還差點，在家裡照看好爹孃和他的真靈。我是八境分神境，我得出去爲咱們尋找修煉資源，總不能坐吃山空。他還有兩個徒弟，若是這次沒被禍及，也得找回來照管着……”木是薇長長嘆了一口氣，“既然走上了尋仙問道求長生的逆天之路，總得付出代價……要是我出了意外回不來了，那你就得扛起所有……”
“姐姐你說什麼胡話……”木連香慢慢的回過神來，這會的她似乎變得和往昔有些不一樣了，身上居然有了要破境的趨勢，“在這碧塵凡界，你分神圓滿的修爲基本可以橫着走了，誰還能夠害你？”
“咦、不錯不錯……你居然要破六境了。看來你的心障已經基本消除……心障除了就是有些不一樣，你這就開始飄了？八境分神圓滿就想橫着走？你姐夫的事情就在眼前，這血淋淋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我是八境分神，但在仙人眼中也不過是一介凡人，甚至你姐夫的地仙圓滿、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個稍微厲害特殊點的凡人罷了……一日不成仙，無論有多大能耐，都得縮着點。”
“姐，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被姐夫的事情嚇破膽了？這可是凡界，仙人哪有那麼容易下來四處蹦躂？即便下來了、受凡則限制，只能發揮出相當於地仙圓滿的法力，還得時時刻刻的流逝元力補充到凡界、待的時間久了都能掉境界變成凡人；若想發揮出仙的力量，就得臨時租借仙則罩身；若是無重大機緣寶物，哪個仙吃撐了下來溜達？姐夫的陰陽魂石丟了，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人家仙人惦記的？難道你覺得……你這個人會被仙人搶去做老婆？”
“……妹妹你說得不錯，看來我是真被這事打擊得有些懵了……”木是薇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在這碧塵凡界，我分神圓滿的修爲，還真沒多少人能奈何我……”說話間只覺得渾身元力一陣波動，也覺得有了破境的感覺。
“姐姐看來你也有心障啊！這不，剛消除就有了破境的徵兆了……”木連香也爲姐姐即將突破而高興，“你剛纔說姐夫收了兩個徒弟？他什麼時候又收了一個，我咋不知道？我記得他只收了一個啊……還是我跟姐夫提起的時候他纔去他老家收的……那人我印象太深了，我真是沒見過長得那麼神奇的！一個男孩子，也可以那般的傾國傾城……我即便看了名冊、都有些懷疑是名冊記錄錯了、那明明是一個女孩……”
木連香說起這個來興致勃勃：“那時候他才13歲，考了個狀元，我記得還是姐姐你原來的心上人當的主考官……那時候姐夫都還沒出現……”
“行了行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還記得爲了驗證下名冊記錄的正確性，你居然跑去脫了人家的褲子……你幹那事的時候可真夠膽大的，爲啥面對你姐夫的時候卻那麼羞怯？”
“那不一樣嘛，我以爲那就是個女孩。還有，那不是你慫恿我的麼？你也想弄明白，卻拿我當槍使……你還好意思笑話我……我把他逗哭了，你卻又冒出來充當好人安慰他……他明明已經狀元登榜公告了，後來又取消掉，狀元變成了你心上人的遠房親戚，你知不知道這事是你原來的心上人賴懷思乾的？”
“知道，說起來這事我也有份。我也是爲了他好。長得那樣的人兒，哪怕是個男兒、也不該出來拋頭露面。好好的躲在深山纔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後來聽說有人要抓他，我就讓他……取消了他的狀元之位，好讓他儘快回鄉，逃離是非之地。那也是我第一次求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有一種忍不住去呵護的慾望。當然，人到一百五一齊全，有的人見到美好的事物，卻是會忍不住想去破壞、去摧毀。不過，現在以修道的道心來看待這事，我卻是不該讓人奪他狀元之位的……”
“原來是這樣？我記得寸中青黯然回鄉後，你就同意賴懷思的提親了，就是因爲他幫了你這個忙，你才同意嫁給他的？……可娶親路上卻是遇到了姐夫，一路跟着、大鬧洞房，你們的事情就黃了……可你咋沒跟我說？不過你估計不知道這事的真相……我可是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我修爲有成後專門去查了這事，才知道是賴懷思搞的鬼，他收了他家那個遠房親戚家送的一百兩黃金，同意把寸中青的狀元之位賣掉；還收了***送的五十兩黃金，同意***把人抓走……***抓人的時候卻是出了意外，被路過的一個和尚把人救走……他的遠房親戚和***都是賴懷思暗中派人聯繫的，除了那個和尚的確是個意外……”木連香說起這事來猶自有些氣氛難平。
“什麼……”木是薇臉色一陣蒼白，喃喃自語：“一箭三雕、好一個一箭三雕……虧得我還以爲他是個好人、這麼些年一直對他洞房未成有些內疚……幸好那孩子沒事……待我這次出去可饒不了他……”說到後來已經是咬牙切齒。
“不用你饒不了了。他後來看到個女孩，仗着自己有權有勢企圖非禮，哪知撞正了大板，那女孩卻是皇家的小公主。然後就被抓去宮中淨身做了太監……”木連香一臉得意之色……
“咦，看你的樣子、這事你也有份？”
“當然！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他會玩詭計。那女孩就是我引來的，我還給他下了點**……報信也是我報的……我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簡直是壞事做盡！而他做壞事更是小心翼翼，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我要是不給他下點**，他都不會上當……”
“……也算是他惡有惡報！”木是薇有些恍惚，淚光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石門，卻是不敢進去：“我感覺到那門板……真的凶多吉少了。”
“姐……”木連香弱弱的喚了一聲後，也是說不出話來，眼眶紅紅的暗自垂淚。
“唉，總歸是要面對的……”木是薇掏出一塊令牌，準備鑲嵌到石門的一個凹陷之處時、又收了回來：“妹妹，我心情激盪難平，容我先緩緩神……”
良久，木是薇把令牌放了進去，頓時石門像水波一樣泛起漣漪、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姐妹倆跨步進入，看着黯淡無光、碎裂成九塊的真靈牌，頓時有種天塌了的無助和傷悲……
好一會後，木是薇強壓住內心的悲傷和彷徨，褪下手環放到一個環坑裡，激發了一個護罩，把這間石屋包裹起來。看着碎裂得很是均勻的九塊真靈牌，伸手拂過，其中八塊都是一碰就隨，成了八堆小小的石粉；唯有一塊沒碎，只不過代表真靈的靈光卻也是沒了半點、本該晶瑩的材質也變得渾濁不堪……
“這是……”看着妹妹追尋的眼神、不到碧河心不死的那點希望之光，木是薇精神振作了少許，解釋道：“妹妹、還有點希望。這真靈牌碎得這麼整齊均勻，看來是他自己分離的，分成九份、分頭逃跑。其中八份都被滅了，唯獨這一份跑掉了，但估計是受了其他真靈被滅的影響……”
“能喚回來麼？”
“只能儘量試試了……安安雯雯，把手伸出來……”木是薇檢查了一遍護罩，這纔開始作訣施法，只見她輕輕劃破兩個女兒的中指，取了少許鮮血，然後自己又吐了一口鮮血加入進去，調和一番後抹到殘餘的真靈牌上，攝過一個香案，把碧落米倒了進去、再放上真靈牌，手中作訣、口中唸咒……
好一會兒後，真的有反應了：只見碧落米似乎吸收到了不知名的氣息，慢慢發芽、長出片片青色的葉子，開花、花謝……當所有的碧落米都消耗殆盡後，殘餘的那小塊真靈牌居然緩緩的長了一層青苔……
姐妹兩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妹妹，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能知道……不過我卻覺得這應該是好事。”
“我也覺得是好事……可總感覺有些不對經……但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對了，我們去找他的徒弟……”
“你剛纔說他有兩個徒弟，除了寸中青還有誰？”木連香想起了未完的話題。
“兩個都是寸中青……”
“啥？有兩個寸中青？”
“說到底還是一個，只不過寸中青有些特殊，他是陰陽身、已經陰陽分；陰還未化形、陽有本命身。也就是同命同格同魂位，卻有雙生靈。陰若要化形，還得先補齊三魂七魄；可陰靈卻無法主動修行，無法修行就不能補齊魂魄，估計現在還寄靈於命牌之中。在未遇夫君之前，陰陽本爲一體，以陽靈爲主、陰靈爲副，夫君幫他把陰陽分開後，命體命格命魂歸屬陽靈，夫君製作了一個魂命雙位命牌給陰靈居住。命牌放置於他父母那裡，上面有夫君留下的空間錨位和聯繫印記，若是遇到麻煩，可向夫君求助。”木是薇解釋着，“十三年前夫君去幫他們趕走了劫匪，後面的事情夫君也沒向我詳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後來夫君的對頭把他的父母相親抓了起來試圖威脅夫君就範，但卻是沒有得逞，應該是路過的高人救走了……你也知道夫君一向神出鬼沒的，整天就忙着策劃如何把那石頭偷偷帶出來，估計之後連他自己都沒怎麼去過了……如果那塊命牌還在，我根據標識指引、應該是可以找到他的陰靈……而他的本體和陽靈，找到陰靈後自然可以通過陰靈找到……”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找……要是姐夫的真靈在陰靈那裡就正好，我總覺得姐夫的真靈牌長青苔雖然是好事，但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還是早點把他找回來爲妙……”
“我也是這種感覺……”
……
“師孃、師姨，你們怎麼來了？看到你們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陰靈寸中青招呼着她們進屋。
“咦，不錯啊，你……”木連香話還沒說完，卻是被寸中青急切的打斷：
“等等，先別說話，有些話我們去外面說……”寸中青帶頭往外面飛去，木是薇木連香對視一眼後也是緊緊跟着。
一刻鐘後，已經遠離了住所八十多裡之外。
木連香兩姐妹看着寸中青，也是有些尷尬……畢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可是被自己脫掉了褲子……雖然明知這個只是陰靈、雖補全魂魄但還未化形，可這凝結爲實體般的形貌，看上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和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只有用神識掃過去，才知道這是個靈體……
寸中青看着她們，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講述。遂決定不說話，看他們想問些什麼……不過想着他的生路終究是自己的那句氣話堵死的，不知不覺間卻是又流下淚來……
（本章到此五千餘字，講了木是薇相關的一些事情。看官們，寸中青的本體和陽靈掉到哪裡了？欲知後續如何，請看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