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父母心

“但是,我們角龍可一直沒有忘記。我們擁有比人類和獸人都要長久的多的生命。也讓我們知道,其實最終的滅亡,並不是太遙遠。獸人們在一代代的繁衍與傳承中,漸漸的忘記了這一點。但是,見到過他們最強大的時刻,也意識到他們現在的衰落的我們,可不會忘記。”角龍王環視着眼前的土地,雖然有着茂盛的草叢還有着各種活躍的小動物,但是,他的眼中,這是一片沒有任何生氣的死亡之地。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變的越來越衰落。曾經一聲怒吼,讓巨龍都爲之顫抖的牛頭人戰士,現在已經連一頭野狼都不能獨自獵殺了。而能夠駕駛着飛艇飛過冰雪之柱的地精們,現在都快不知道怎麼去製作齒輪了吧。”角龍王的聲音有着濃濃的悲哀:“其實,又何止是他們呢。我們也一樣,曾經的角龍王,可以憑藉土系魔法改變地貌。而現在,連建造一座屋子都不能製作的太過精細了。你知道嗎,曾經的角龍,都是可以和人類交流的,但是現在,因爲實力的衰退,所以,只有遇到你們精通獸語的人類,才能讓我們瞭解到其他部落的信息了。”

“對於其他的種族來說,這些變化都是細小的,不容易被察覺的。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中變化,實在是觸目驚心。按照這樣惡化下去,再有一千年,荒蕪平原上,將會是一羣羣連語言都遺忘掉的原始人。”

角龍王的話,讓李默感到了一陣陣的悲傷涌來。雖然自己沒能親身經歷過,但是隻憑描述就可以想象,自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見到自己周邊的族人,還有其他曾經和自己的父輩們一起並肩戰鬥的種族,慢慢的走向衰落。隨着時間的推移,每個種族都在摔落下去,而他們自己還沒有任何的察覺。

或許,終將有一天,這裡的人們,都會慢慢的遺忘掉自己的過往,自己祖輩的榮光。最終,他們會遺忘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語言,自己的歷史,變成茹毛飲血的原始人。而隱匿者聯盟,還有諸神,還有爲了這些而努力過的這些人們,都會像是用沙子堆砌的一個個城堡一樣,在時間的沖刷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這段過往,都不會有人提起。

而角龍王,一直都在見證着這一切,他和維多利奧不同,他甚至連能夠提起的人都絕少遇到。因爲,即便他在大聲的提醒着面前的人們,不要沉溺在眼前的虛幻中,等待着滅亡。那,也只會被當作是野獸的咆哮,無動於衷。

這,會是怎樣的一種悲哀,怎樣的一種孤獨。李默忽然覺得,角龍王這堅強的外表下,是已經被壓抑到極致,孤獨到極致的一顆血淋淋的心。

“角龍絕不能就這麼沉默的死去,我們早就知道這一點。”角龍王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和李默說這麼多。該死的,今天來明明是爲了談論加入雷神之錘的事情的,爲什麼,在他一句充滿擔憂的詢問之後,自己會把藏在心裡的話都告訴他?但是,不管了,既然說了,就痛痛快快的把他說完,要不然,一直這麼憋着,會瘋的。

“角龍曾經想過抗爭,但是沒有一絲把握的情況下,只能讓我們滅亡的更快。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們覺得,機會現在已經出現了。”角龍王注視着眼前的李默,彷彿要通過眼神把自己心中的憤怒與不甘映射到李默的心裡:“約翰,你是我見過,最有可能將所有人聯合在一起,爲我們找到一條出路的人。而且,現在,我們角龍又有了新的成員誕生了。”

角龍王看着仍在李默的懷裡咿咿呀呀喊着的兒子:“我想有了你的幫助,之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新成員得以來到這個世上。我不能忍受,我也不能允許我的兒子,我的族人的兒子,像我們一樣承受這樣壓抑的痛苦。苦難,由我們來承擔就夠了,這是我們最後的努力,我們寧可壓上所有的一切,來爲我們的孩子們換來一個未來。”

李默看着因爲激動,在自己面前不住踱步的角龍王,沉思了片刻之後,李默輕聲問道:“喂,黑兔子,你就這麼確認,我就是那個可以帶領你們走向勝利的人?說實話,我自己都不敢肯定這一點。”

角龍王看着李默:“我也不能確定,這世界上,沒有誰能確定勝利一定會發生。即便是神也不能。但是,你是最有可能的人了,不是嗎?我們已經不能再等了,而現在,你又出現了。是的,我們決定追隨你,是希望能夠得到勝利,讓我們的後代可以快樂的生活着,可是,即便失敗了,我們也無怨無悔。至少,我們爲班,爲之後每一頭小角龍努力了,失敗了,他們也不會向我們一樣再承受這樣壓抑的苦難了。相信我,這種日子,真的生不如死。”

李默望着角龍王,他的眼神有些發散,似乎想到了某些遙遠的事情。

“老李,你幹嘛要把這個孩子撿回來?你自己都不能養活自己,你能養好他嗎?還不如送給別人吧。至少,孩子能有個好家庭,你也不用再這麼累了。”

“是啊,老李,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哪天,這孩子該怎麼辦?”

這是小學的時候,李默放學回家的時候,偷偷聽到鄰居家的老太太和自己爺爺的對話。

就在自己忍不住要跑出去,向之前一樣,跟自己的爺爺哭訴不要離開他的時候,自己聽到了爺爺的聲音。

“呵呵,我問過小默這個孩子,他說他死都不要離開我。你們沒見到,那孩子當時哭的我心都要碎了。唉,這就是緣分啊,既然這孩子被我遇到了,他又不願意離開,那麼我就是拼上這把老骨頭,也要把他養大成人。我的孫子,以後肯定不會跟我一樣沒出息。小默這孩子,真的很懂事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了。要是萬一,我沒等到小默長大就死了,還得請你們老幾位多給費費心,別讓這孩子走上歪路。這樣,我也就沒有啥遺憾了.....”

爺爺後面又說了些什麼,李默已經忘記了。他只記得,當天黑的時候,爺爺做好了飯,焦急的出來尋找自己的時候。已經擦乾了眼淚的自己,笑着撲到了爺爺的懷裡,從此以後,再也沒在他的面前流下過淚。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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