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變得陰暗,雷聲四起。
黃豆大的雨滴砸的房車叮叮咚咚的。
金露露頂着幾斤重的頭飾快步走進房車中,小助理抱怨:“咱妝發弄了幾個小時,他們也不提前看好天氣在拍外景,真是浪費時間。”
“大家都是打工的,互相理解一些。”金露露認真地看着劇本。
小助理長嘆一聲“我這不是心疼你嘛,一天也睡不了幾個小時。”
金露露衝着小助理微微一笑“你心疼我,我當然知道啦,咱們第一次當女主,努力點總是沒錯的。”
小助理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我去找導演,你們在這等着就好了。”金露露拿起傘下車了。
大雨滂沱,山裡都起霧了,能見度很低,傘也吹散架了,瞬間金露露身上都被打溼了,路上被雨澆的泥濘,深一腳淺一腳,走的異常艱難。
眼看就到導演車前。
腳下一不留神跌入湖中,“救命、救命,救……命”大雨嘩嘩的下,風聲呼呼,沒人能聽到她的呼救。
嗆了幾口水,意識逐漸模糊,隱約看到一紅衣女子淚眼婆娑的說“替我活下去。”
就這樣慢慢沉溺湖底。
聽水苑裡。
金露露努力想睜開眼睛,眼前依然一片黑暗。也說不出話,肢體就像失去了控制。
她聽到啾啾的鳥叫,潺潺的流水,風吹樹葉的聲音,彷彿聽覺被無限放大。
“難道不是在醫院?”她想。
這時,手臂一下刺痛,金露露疼的喊了出來,眼睛也能開了。這一睜開眼就給她嚇了一跳, 一位古裝男子坐在牀沿,若有所思的看着金露露,棕色的瞳孔像深不見底的潭水,迷人又危險。
她趕緊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問道:“你是誰啊?劇組的嗎?我在哪啊?”
黑髮男子自顧自地開口道:“我既已醫治了你,看你身上也沒什麼錢財,便做我五年侍女來抵我救你一命的恩情吧。”
金露露疑惑的看着他:“你在說什麼胡話!”
黑髮男子就像沒聽見她說話一樣,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站起來的那瞬間他的髮梢順滑飄逸的掠過金露露的手腕,麻酥酥的。
她從牀榻上起來追了出去,外面彷彿仙境一般。遠處的山高聳入雲,溪流急轉而下,鳥兒自在的飛,金露露站在溪邊,溪水映着一清純秀美臉龐,脫口而出:“我去,這誰啊?”
水中那人也就十四、五的樣子。烏黑的飛天髻上點着碧玉釵,清新素雅,眉毛彎彎似新月,雙眸仿若碧潭秋水溫柔可人,秀挺的鼻子,滴水櫻桃般的嘴脣,美的如此無暇,讓人挪不開眼。
金露露自言自語:“我穿越了?”低頭又看向溪水。
“難道我死了?這麼邪門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她用力地掐着大腿,真的好痛!
沒做夢,都是真的,真的穿越了,想着想着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好不讓人憐愛。
搖椅停了,黑髮男子微微皺眉“哭什麼,又沒叫你做我娘子。”說完金露露哭的更大聲了,聲音裡透着倔強“欠你的我金露露一定會還給你。”
她轉身走向書房,拿出筆墨紙硯,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欠條,“你叫什麼,今年是什麼年份,這個地方叫什麼,寫的明明白白,免得以後有什麼糾紛。”
黑髮男子把玩着扇子哈哈大笑着說“你這小丫頭倒是很有骨氣,那你記住了萬通二十三年秋陸離於紅溪旁救你一條命。”
她剛要寫,陸離閉上眼若有所思的說“漬漬,丫頭失憶了連家都不知道在哪,打算用什麼來還?還是你看我好騙?”他坐起來手拄着下巴看向金露露,神情嚴肅。
金露露懊惱的剁腳。身無分文也不瞭解這個世界,就算下了山,可能也會被餓死,還不如先跟着他,好歹有口飯吃。
小跑到陸離身邊,搖着陸離胳膊諂媚的笑“債主要不我還是做你丫鬟吧,你這麼帥,在你身邊我也不吃虧啊。”陸離湊近金露露,“我可就給你這一次機會,想好了?以後可沒有反悔的機會。”陸離的氣息襲來,金露露臉紅撲撲的,小聲回答:“當然,我說話算數。”
陸離又躺回躺椅“天色將晚,你去準備晚飯吧。”他邊搖邊想,這小丫頭有趣實在是有趣。
“收到!”金露露大聲回答。
其實她是想先了解這個世界,到人多的地方再找機會逃。作爲一個現代人她堅信自己只要足夠了解這個世界就有能力生存下去。
初秋的神鏡山,空氣有些涼意,鳥兒們嘰嘰喳喳,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通透了。
一陣風吹過來,屋前的桂花枝輕輕搖晃,桂花飄灑遍地,濃郁的桂花香氣,甜甜的,就着這香味金露露還能再睡個回籠覺。
只是美夢罷了。
做人丫鬟身不由己,金露露做了桂花粥,一點黃瓜小菜。
邊跑邊喊道“債主吃飯啦!”金露露第一次進他的臥房,書一摞摞的,遍地都是。也不見人。只好坐在飯桌旁等待,等着等着眼皮就困得打架了,實在等不到就順勢趴在桌上睡着了。
夢裡的蛋糕剛要吃到,就感覺有人喊她,金露露換個方向搖了搖頭接着睡了。陸離看她睡得正香,便抱她到那張簡陋的小牀上,蓋好被子,任由她睡。
陸離回到飯桌上吃着小丫頭準備的飯,味道倒是不錯,就是簡單了些。
見小丫頭睡得熟,陸離把藥材拿出來曬乾,磨藥。
別看陸離表面紈絝,讓人覺得痞痞的,內心可是一個純純的腹黑男,醫人用毒在整個禮朝自稱第二可沒人敢當第一的,也不像其他醫者以救人治病爲己任,他的醫術要用錢財珍寶來換取。
自十五歲就入朝爲皇室效力,十年之約一到,陸離就離開啓明宮開始四處遊歷,直到來到了這忘憂谷,本打算隱居,卻讓這個從天而降的小丫頭打亂了計劃。
這時金露露睡醒了,摸着咕咕響的肚子,躺在牀上想訂個外賣,香噴噴的蟹黃面,想想就快樂,在牀上找了一通也沒找到手機,突然睜大眼睛嘆起了氣,都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哪還有手機啊。
掙扎着從牀上起來 ,“唉?不對啊!我怎麼在牀上?”穿好鞋跑到院子裡插着腰氣憤的對陸離說:“不經過我同意,不要碰我!”
陸離上下打量着“就你這小身板,白送我,我還得琢磨琢磨。”
金露露小臉扭到一邊,不服輸的說“就算這世界上就剩你一個男的,我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你不餓嗎?肚子一直咕咕的響,廚房有飯,快吃吧,吃完跟我出去。”陸離拍拍她的腦袋就去書房了。
金露露衝着他的背影,攥着小拳頭大喊“聽不懂人話嗎!”
吃飽喝足,抻了個懶腰,陸離逆着光站在樹下,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烏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着,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髮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着,顯得頗爲輕盈。那張俊美的臉更讓人挪不開眼。細長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脣,精緻。金露露看呆了,她覺得帥都形容不了了。“不當演員白瞎這副好皮囊了,但是嘴太損了,只可遠觀不能近玩啊。”她腹誹着。
走到樹下,“我們去哪啊?”露露一臉好奇的問。
陸離拿着摺扇指了指地上的揹簍和藥鋤,“背上跟我走,採藥。”
“讓我一個未成年小姑娘背這些,你怎麼好意思啊。”她忿忿的說,但還是很聽話的揹着小揹簍跟在陸離身後。
秋日的太陽曬的人口乾舌燥,陸離腳步並沒有放慢,催促着“走快點,要不天黑之前可回不去了。”
金露露抹着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着“不行了,走不動了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陸離回頭看着金露露故作嚴肅地說“荒郊野嶺的,狼啊,熊啊這些一到晚上可就都出來了,你這小身板咬幾口就沒了。”
果然,金露露趕緊站起來風一樣地跑向陸離,害怕的抓住他的袖口。
淚眼婆娑地望着他,帶着哭腔說“我真的渴了。”
又指了指身後的小揹簍,“你看,滿滿的。”委屈的樣子讓陸離不忍心再逗她了。
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前面就到紅溪邊了,堅持堅持就到了。
“我能相信你嘛?”她低着頭不敢和他對視。
小丫頭還挺多疑“你在心裡數數,數到100就到了。”
“好吧!”雖然心裡不情不願,但還是照着做了。
金露露低頭瞅着腳尖,邊走邊數“81、82、83……”
“啊”
揉着腦袋擡頭一看,竟然撞進那人懷裡。
陸離戳了戳她粉撲撲的小臉,邪魅一笑“你倒是聽話。”
小溪邊,陸離讓丫頭坐在石頭上等,她錘着痠痛的肩膀和腿,晃了晃脖子。總算能輕鬆一會。
陸離就地取材用樹葉盛了水小心的遞給露露。
露露捧着水咕咚咕咚的喝,水從嘴角流了下來,流過她白嫩纖細的脖子,夕陽照在她的身上,喝完她衝着陸離笑的天真,一時之間讓陸離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她的影子。
金露露看他一臉傷心的樣子,小心地把樹葉遞給他“你也喝點吧!很解渴!”
陸離苦澀的笑了笑“我們回家吧。”
兩個人在夕陽的映照下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拉得老長。
就這樣,兩人日復一日的採藥,搗藥,磨藥。就這樣一起走過了春夏秋冬。
直到啓明宮信鴿的到來,打破了兩人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