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裡的風,介於涼爽與寒冷之間。?

坐在天空底下看星星,永遠是夜裡最愜意的活動之一。?

阿爾瓦回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小屋。?

愛麗絲正在和格溫布里對今天會議進行分析。?

剛剛塞姆依回覆格溫布里的消息只有簡單兩個字,同意。?

阿爾瓦想是格溫布里揹着他答應了什麼條件。他當時不過是隨意瞟了眼消息欄,然而只是一眼,格溫布里也相當緊張。?

阿爾瓦隨即收回視線,他對這些即將發生或已經發生的陰謀不感興趣。他也明白自己只不過是面可有可無的旗幟。?

格溫布里見他沒有任何表示,臉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阿爾瓦在他打算開口之前便起身,說,?

“我出去透透氣。”?

格溫布里目光復雜地看過去,愛麗絲只低着頭說了句,?

“外面冷,記得帶一件外套。”?

阿爾瓦點點頭,趕在格溫布里說出什麼話之前拉開了花園與客廳的門,剛巧地球代表團的羅伯特來拜訪,成功地阻止了接下來的對話。?

時間在肉眼不可見的斗轉星移中,悄然流逝。寒意漸重,阿爾瓦忍不住摩挲手掌。?

“讓LSE未來的領袖在這裡挨凍,科派的人都在想什麼?”?

“掛名而已。”阿爾瓦在風中吸吸鼻子,看也不看走到身邊的羅伯特。?

羅伯特·科莫斯風度將外套脫下,披在阿爾瓦的肩上,風度翩翩地站在一旁,“我可以坐下嗎?”?

每個人似乎都會處於禮貌問上那麼一句,但他們卻從來沒想過會得到一個拒絕的回答。?

簡而言之,這些,都是禮貌性地廢話。?

阿爾瓦雖然很想說一句不可以,但不管是因爲對方的身份,還是他剛纔脫了外套披到自己身上,都令這句話難以出口。?

對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直接把沉默當作默許,坐了下來。?

其實弄了半天,根本沒人在乎他的意見。?

阿爾瓦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沒說可以。”?

“但您也沒說不可以。”羅伯特在星光下側臉看向阿爾瓦,笑意盈盈。?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阿爾瓦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我想我還是會坐下,您總不可能將我拉起來,不是嗎?”?

阿爾瓦嘴角抽抽,政治家的臉皮,外交家的嘴巴,眼前這人兩樣都佔了。阿爾瓦沒有那樣的臉皮和嘴皮,於是他選擇無視。?

“阿爾瓦·馬科斯,歌聲宛若天籟之音,容貌清逸俊秀,身勢顯赫,特別是今天,一身白色利落的科派制服出現在會議大廳,立刻奪去衆人的目光。”羅伯特背誦似地將以上地話緩緩說出,笑了下,看着阿爾瓦,“再加上,抗擊塞姆依突襲時的表現,您現在FU的年輕人中可是擁有着相當高的人氣。”?

“科莫斯先生……”?

“叫我羅伯特就好,只有家族現任的當家才能被稱呼爲科莫斯,和你們的習俗一樣。”羅伯特輕聲糾正到。?

阿爾瓦從善如流,點點頭,說,“雖然我不知道你說上面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但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關於太陽和月亮的故事。”?

“太陽和月亮的故事?”羅伯特挑挑眉,顯然不明白阿爾瓦忽然提起這個是打算說什麼,不在意地聳聳肩,“洗耳恭聽。”?

“從前有個傻瓜被人問到,你覺得太陽明亮,還是月亮明亮,傻子說,當然是月亮,衆人鬨笑。有人忍不住問了句爲什麼?你猜是爲什麼?”阿爾瓦揉着被風吹得發疼的額角,嘴角滿是笑意。羅伯特猜不出阿爾瓦屋這個故事的用意,只能疑惑地反問,“爲什麼?”?

“傻子說,白天的時候到處一片明亮,太陽有什麼用?倒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月亮反而能給我照路。”阿爾瓦的頭疼得愈加厲害,嘴角的笑意卻在擴大。“所有人只看到我一人在那一刻的表現,卻不知道前後有多少LSE的軍人在爲我開道,人們在爲剎那的壯舉歡呼,卻忘了是誰日日夜夜在守護着他們的星球,大家,是不是像那個讚美月亮的人般,都很傻。”?

其實他想問,他是不是像一個偷了光芒反被稱頌的小偷。?

羅伯特思忖了一會,露出興味的表情,託着下巴說,“觀點很新穎,但從立場來看,由您說,非常不合適。”?

“只要是事實,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阿爾瓦淡淡道。?

羅伯特看了阿爾瓦一會,忽然笑了,“我改變主意了,原本以爲歌星不過是眷戀榮耀,流連在掌聲中的膚淺的人。你,比我想像中有意思。”見阿爾瓦望過來,羅伯特笑了笑,繼續到,“既然您給我講了個故事,那我也講個故事,但我要講的故事要簡單得多。”?

阿爾瓦還未來得及反應,羅伯特便兀自開始說。仰視天空,羅伯特的嘴角上是淺淺的笑意,肩並肩的兩人,此刻看上去,竟有那麼些像月下促膝長談的摯友。?

“從前有三個人,一起吃分吃一碗飯,大家其樂融融。後來一天,其中一人將加農炮搬到了餐桌上,於是他吃到的份額變多了。另外兩人於是也扛着加農炮上餐桌,後來大家天天搬着武器上桌,吃着和以前一樣的飯,一樣的份額,卻沒有以前輕鬆。他們,是不是也很傻?”羅伯特輕笑着問阿爾瓦,卻沒有等阿爾瓦的回答。?

拍乾淨褲子,羅伯特起身。“和平,不是一個人說着想要和平,便能實現的。”?

“既然不想做月亮,那麼就試着成爲發光發熱的太陽怎麼樣?”?

阿爾瓦忍不住嗤笑出聲,“才攛掇LSE內訌,現在又忙着讓科派內鬥,您可真忙。”?

“各取所需而已。”羅伯特沒有正面迴應,得體地微笑着。?

“那麼,期待您一個星期後的演出。我們那時見。”揚揚手,羅伯特離開了。?

一陣風吹過,阿爾瓦打了個噴嚏,裹緊身上的外套,這才發現對方的衣服還披在自己的身上。仰頭看着星空,阿爾瓦喃喃地自言自語到,?

“問題是除去了這張臉,這把嗓子,這個身份,我一無所有。”?

而幾乎所有人看着的都是他這一層朦朧的光輝,除了這些似乎再沒有人喜歡一個性格差勁,做事任性,一遇問題便喜歡逃避的人。?

格蘭的臉從腦海裡一閃而過,阿爾瓦用力地搖搖頭,像是代替誰否定般,自言自語地說,“誰會喜歡這樣一個人……”?

格溫布里坐在桌旁,看着監視器鏡頭上的人,面無表情。?

芙拉坐在一旁,看着鏡頭,又看了看格溫布里,諷刺到“你不會真的打算把搶到手的東西,轉手送給這個臭小子。”?

“咳咳。”愛麗絲一本正經地咳了兩聲後,微笑對芙拉說,“這個臭小子算起來可能比你歲數還大哦,芙拉姐姐。”?

芙拉哼了聲,關掉屏幕,“還沒和你算賬,硬要在條約裡增加一項試驗條款,向塞姆依徵集試驗材料也就算了,非得把那個巨型怪物也加進列表,你倒是看看哪裡的實驗室能容納那種東西。”?

“難得的試驗品不是嗎?”愛麗絲笑着反駁,“融合了GS人類以及塞姆依的生物,堪稱絕美的物體。”?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東西——”芙拉被愛麗絲不溫不火的態度惹得有些惱,準備挑破那層薄紙。?

“夠了!”格溫布里不耐地打斷兩人針鋒相對地談話,“明天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不要在這裡爲些有的沒的事吵個沒完沒了。”?

愛麗絲和芙拉對視一眼,無奈地打了個眼色,一齊朝門外走去。?

“據說上司戀情不順利,屬下就容易仕途不順利。”芙拉對愛麗絲如是說,剛還吵過的兩個女人跟沒事一般湊到一起咬耳朵。?

“芙拉!”?

“是是,我閉嘴。”?

翌日,會議通過科派的共議制,LSE與塞姆依簽訂了友好互助條約。?

阿爾瓦在會議室裡再次見到了格蘭,對方依舊是坐在那裡,目不斜視,讓阿爾瓦懷疑前天因傷勢而被緊急帶離的是別的什麼人。?

之後因爲種種緣故,兩人變得沒有什麼交集。?

倒是格溫布里開始成天在阿爾瓦眼前晃來晃去。?

阿爾瓦又不禁想,科派都那麼閒嗎??

至少和格蘭一起的時候,阿爾瓦很少看到格蘭空閒的樣子,就連在家也是在對着模擬戰場進行模擬對戰。?

科派會輸,也許就是輸在太缺乏緊張感上。?

不過,這點阿爾瓦沒資格說別人。?

還有兩天就是與地球音樂團約定的比賽日子,他的比賽歌曲還沒決定。?

他躺在草坪上,有時會想,乾脆就這麼輸了便好。?

那些榮譽,那些讚美,也許沒有了會更好。?

格溫布里抱着毯子踟躇地來到阿爾瓦身邊,給他蓋上毯子。?

阿爾瓦覺得格溫布里是有話對他說的。但等了半天,也沒見對方開口,於是他便這麼睡着了。?

其實他聽到了格溫布里最後說出口的那句話,可惜他不懂那句話的意思,?

什麼叫,我定做了新的鋼琴給你。?

有些東西,永遠新不如舊。?

比賽前一晚,他才見到所謂的隊友。?

FU音樂排行榜上前五的隊友,丟臉是不會。?

問題是,這幾人之間一點默契也沒有。?

反正也是各自打擂臺,無所謂了。?

說起來,不知道刺蝟頭怎麼樣了?有沒有和吉爾吵架??

他的學生不知道有沒有按照他說的練習??

他的鋼琴不知道格蘭有沒有幫着保養……?

比賽當天,阿爾瓦站在舞臺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從禮花機上跳下來茱麗和刺蝟頭,吉爾還有班上的幾個學生。?

“既然有你的比賽,怎麼少得了我。”刺蝟頭得意洋洋地抱着混音器站在“怎麼樣,驚喜?”?

“只有驚”阿爾瓦癱着張臉,視線一一掃過那忐忑不安又熟悉的面孔,乾巴巴地說,“驚的是這樣的保安工作,我居然能安全地站到現在,真是奇蹟……”?

“啊,這個,如果不是格——嗷”刺蝟頭正準備說些什麼,被一旁的茱麗狠狠捏了一把,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老師。”吉爾走出了隊伍,朝前一步,喊了一聲老師後,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撓撓腦袋,眼神左右飄忽,他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開始東拉西扯拉家常……?

“老師,你走以後,我們一直有好好練習,指法和音階我們都有努力去練,雖然安德爾老師有代你上課,但是,但是你教的技巧我們還沒有熟練,你教的音樂,我們還有很多東西不懂,安德爾老師畢竟不是你……”?

可憐的孩子,說錯話,又遭到體罰。?

捂着被敲了的腦袋,吉爾仍在繼續說,“我們都很喜歡老師,喜歡老師的音樂。雖然教材什麼的,老師都留了下來,代課的老師也有。但果然、果然……我們還是最喜歡老師你!”?

當着觀衆們的面,阿爾瓦被自己的學生一齊表白了。?

“走開,囉囉嗦嗦半天什麼也沒說清楚。”刺蝟頭拍開吉爾,自己走上前,頭一昂,一副大爺樣,衝阿爾瓦嚷到?

“喂!你給我聽着,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拍檔、同事,也只有我才能容忍。你看,你上次差點把我們淹死在大海里,我不也沒和你算賬。這次曠工數日代課的賬,嘛,就算了。”刺蝟頭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阿爾瓦,“所以,唱完歌,比完賽,你就乖乖地跟我們一起回去!”?

說完,刺蝟頭還咧咧嘴,露出兩個小虎牙,笑得一如既往地欠揍。?

“喂,你們,這裡是比賽的舞臺,非演出人員不得入內!”負責維持保安的人員終於趕了過來。?

拉扯着他的同事,他的學生,他的朋友們,大聲呵斥着讓他們離開。?

然而,他們纔是阿爾瓦最想並肩,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他們纔是真正應該站在這裡,與他一同歌唱的人。?

因爲,只有他們,只有對於他們,阿爾瓦·馬科纔是不可替代的太陽。?

除去了榮譽,地位,名聲,還能作爲一個重要的人存在於他們心中的存在。?

“放開他們……”阿爾瓦不由自主地朝前一步,更加接近他的夥伴們。?

制止了保安的粗暴行爲,看着望過來的視線,當着舞臺下,屏幕下的所有人,阿爾瓦一字一句地宣佈,“他們,是我重要的隊友。”?

他們是重要的朋友,是在他難過時,願意站到他面前,伸出手帶他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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