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又想,如果自己跟趙俊要是真的在這裡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他們倆也是一起的。永遠都不會分開的那種關係。
第一次,唐云云在這個逼仄的絕望的空間裡得到一個新的想法:要是成功活着出去,就跟身邊這個男人結婚吧!
奇蹟並沒有發生。
不知道過去多久,趙俊能感覺到唐云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弱。他的臉上早已淌滿淚水,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他痛恨自己不是什麼超人,沒有特異功能,不能做什麼動作就能把愛人從被掩埋的廢墟中救出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很多東西。
救援隊什麼時候來?他們會來的吧?他們來到以後會先救什麼人?能先救到唐云云嗎?他的腦子裡旋轉着各種各樣的問題。
“云云,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他又吃力地問了一句。
“我……”唐云云的意識已經迷糊,一句話也說得斷斷續續,“我覺得眼皮很沉,好想睡覺啊。”
“你不能睡覺!你千萬不要睡覺!”趙俊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几度,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我們再說說話,再說說話好不好?”
長時間地趴蝮着,他的身體也快要僵硬了,但起碼能活動身體,他能明明白白的知道,再得不到救援隊伍的幫助,唐云云很有可能……
“云云,我愛你……”
這一次的表白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唐云云一聽到趙俊突然之間說出“愛”這個字,努力地把眼睛撐開,彷彿看到他那張滿臉是淚的臉龐。
“如果這次能活着出去,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沒想到,趙俊的哭腔再也藏不住了。他也繃不住了,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他是哭着說出這句話,更沒想到唐云云剛剛也想過這個問題。
“好哇……”唐云云竟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要努力撐住!”趙俊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痛快,然後一連串地說了很多個“我愛你”。
在遇到唐云云之前,他從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直到遇到她了,他知道了什麼是愛。沒想到一愛就愛了十年時間。雖然他們重遇的時候來得有點兒晚,但他一直以來都很珍惜,也很愛護她,想跟她一生一世地在一起。
他相信,唐云云也是這麼認爲的。
……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
趙俊也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了,但他還是努力張嘴說話,彷彿要把他這輩子要說的話都給說出來。好不容易停頓了一下,他心裡一跳,才感覺到不對勁,“云云,你還聽到我說話嗎?”
因爲,唐云云已經很久沒有給他絲毫迴應了。
“唐云云!!”
這時,一道亮光突然出現了,兩個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員把殘破的瓦礫搬開,趙俊的眼睛被亮光一刺,下意識地合上,然後又迅速打開。
是夢嗎?還是現實?
緩了幾秒,他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樣,瘋掉一樣吼着,叫着,求救援隊的人員幫忙把瓦礫挪開,把壓在底下的唐云云給救起來!
“你們先救她好不好?!求求你們先把她救出去!!”趙俊聲嘶力竭地吼着。
……
唐云云感覺自己墜入一個很深很深的夢中,她一開始不知道自己在夢裡,意識混沌,迷迷糊糊的,到了後來,她發現這是一個夢,夢裡出現各種各樣不符合邏輯的事物以及建築,但發現了自己身在夢中,卻始終逃不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還有沒有機會醒過來。
在夢裡面,她像是被人狠狠地拋進大海里,因爲失重只能不斷不斷的往下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墮入深淵,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應該是最痛苦的吧。
可每一次想要放棄掙扎,放棄生命的時候,她的眼前又會浮現趙俊的那一張臉。
她還聽到趙俊跟自己說,“云云,如果我們成功出去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唐云云的意識迷糊,但仍然想要回應他,想要接近他,永永遠遠地跟他在一起。所以她還不想就這樣死去,她要活下來,活下來跟他好好兒的在一起。
於是,她拼命地往上蹬腿,划動手臂,她彷彿看到一點點的亮光,在水面上方搖搖晃晃的,她一直往那一點點的亮光游過去……
唐云云醒來的時候正是下午的時候,她努力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才終於把眼睛打開,醒來時身體虛弱得厲害,臉色也蒼白如紙,看什麼都是模糊一片的。過了幾分鐘以後,眼前的視野才慢慢地從模糊過渡到清晰。
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當地的醫生,她的臉上帶着氧氣罩,但起碼醒過來了。
對方用英文問她好幾個問題,她的英語不差,但因爲剛醒過來,大腦還是混沌的,所以沒有聽太明白。然後眼淚急得要流出來的時候,視野突然出現一個穿着病號服,一拐一拐走進來的男人。
是趙俊!
“云云!太好了!你醒過來了!!”看到唐云云睜開眼,趙俊激動得把柺杖甩開,撲過來抓住她的手,淚流滿面地道。
唐云云剛剛還以爲發生的所有都是一場夢,直到看到趙俊抓住自己的手,感受到他傳來的熱度和溫度,她的眼淚開始不停地流着,但流下的眼淚代表的卻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趙俊,你怎麼樣?你傷得重不重?”唐云云抱着他問。
“我還好,腿被壓到,所以要一段時間的休養。”頓了頓,他抱着她的腦袋說,“你的傷嚴重一些,你要好好休養一下。”
唐云云的眼珠緩慢地轉了幾圈,她看了一眼眼前的趙俊,旁邊的本地人醫生和護士,還有旁邊的病牀上其他也是因爲地震受傷被送進來的人。她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地落下。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重生一回,經歷過好幾次生死攸關的事情,去過幾次鬼門關又被送回來。
可能老天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