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之城那陰沉的天空依然陰沉，街道上‘裝飾品’們顫抖的身影還在顫抖。
他們看着天空，似乎在尋找那曾經出現過的短暫光明，只是他們註定一無所獲，天空的陰沉越發濃郁了。
因爲城中到處，都是殺戮者遊蕩的身影。
叮鈴、叮鈴，兩枚金幣被扔到了地上。
虛弱的孩童擡頭看了扔下金幣的那人一眼，看到的是一個斜背大劍的身影。
是他，又回來了嗎……
一旁衝來的黑影直接撲到了兩枚金幣上，男孩伸手想要去搶奪，卻被那黑影一腳踹開，虛弱的身體在地上翻滾着，枯黃的短髮沾染了些塵土。
孩童看向了那個大劍劍士，眼中帶着些疑惑。
“生存的權力，需要自己的力量來守護。”
劍士微微扭頭，那全然不同的臉龐和目光，出現在了孩童的視線。
他不是，那個男人。
……
小玲瓏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空蕩蕩的手機屏幕。
突然看不到那個傢伙睡覺的模樣，有點不習慣了竟然。這兩次其實都是她先醒來，然後偷偷看他看一陣，在他睜眼的瞬間再閉上雙眼。
迷迷糊糊的穆老闆，也沒注意她嘴角狡黠的笑容，畢竟剛睡醒，誰都會有點蒙……
瞄了眼上面的信息，她倒是開心地笑了。
上線之後，發現他已經在那等着，端着交任務用的那些百鍊鋼，精神飽滿。
“假面，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呢。”
小玲瓏笑嘻嘻的，從一旁湊了過來。
一隻大手，毫不客氣地把她的腦袋推開。
大清早離這麼近，轉個身不小心有什麼身體觸碰怎麼辦。
“有什麼不一樣？”穆遷摸了摸下巴，沒有摸到現實中已經長滿的鬍渣。“怎麼，是不是變得更帥了？”
小玲瓏小嘴一張，卻是愣在了那。
他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嗎？
玲瓏不是在質疑穆大老闆的顏值，而是他說話時候，語氣、還有話語的內容，以及那突然有些明亮的目光……她從沒見過的說。
啪的一聲，小冰法在自己臉蛋上打了一巴掌，大眼朦隨之上了一層水霧。
好疼，沒做夢。
“走了，跟我交任務去。”
穆老闆扭頭瞄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還有了，起牀打自己一個耳光的好習慣。”
“這是什麼好習慣。”小玲瓏嘟嘟嘴角。
“吾日三省吾身，看自己不順眼就打一耳光。”
某冰法：“……”
仰月城的鐵匠鋪，夜景之中升起了一陣璀璨的白光。
穆遷站在鐵匠鋪那幾個npc面前，名號最前面的阿拉伯數字，從‘50’跳動到了‘51’。
升級獎勵的自由屬性點數，當然是繼續全加力量上，加點方式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假面，咱們接下來去哪？”小玲瓏問着。
“找地方練級。”
穆遷伸了個懶腰，昨晚被搞的心情不順暢，還真沒睡多好。
不過他滿意地看着自己那，已經重新回到了中國區第三的鐵匠排名，他的等級排行，也在仰月城殺到了前一百。
按照這個效率走下去，他等級衝向中國區前一百、全服務器前一百，也只是時間問題。
必須感謝鐵匠聯盟的扛把子老先生，給了他一個爲鐵匠聯盟做出自己貢獻的機會，每天十萬點經驗的高效率日常任務，簡直就跟開掛一樣。
小玲瓏哼着輕快的曲調，跟在穆遷身後，不時仔細端詳下這個男人。
感覺他今天，渾身上下多了些輕鬆，而少了點冷漠呢……
路上的潛水的玩家們，都會主動趕來跟自家老大問好，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帶着尊敬和嚮往。
每個人，都懷揣着能夠像他們老大那樣的夢想，擁有能夠橫掃一切的武力值。
當然，還要有那萬丈豪情，有紅顏或者藍顏的作伴身旁。
魔法燈盞掛在街旁，照着他長長的影子，也照着她淺色的衣裳。
她漫不經心地問着：“假面，什麼任務要五十五級才能觸發。”
“之前那個卷軸。”
“對哦，”小玲瓏揹着小手，步伐輕快地走在他身旁。“我們現在去做什麼？去神殿那邊看星星嗎？”
穆遷嗆道：“不好好升級，整天就想着看星星、看月亮，月亮能給你發任務還是怎麼的。”
小玲瓏委屈道：“好了嘛，人家不也是想增加點氛圍嘛。”
穆遷看了她一眼，突然道：“那我們今天換個地方練級。”
“去哪？”
“驚羽城，我遇見過一片挺不錯的地圖，跟我來。”
轉身就拉着小玲瓏開始奔跑，這是爲了縮減從這裡到練級點所要浪費的時間。
像是不經意、又想是自然而然的，他拉住了她的小手，她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定定地看着他的側臉。
遠距離傳送的撕扯感，並不能讓她從出神中迴轉……那片鋪滿了藍色光華的地面，也並不能讓她的注意力有什麼分散……
她只是感覺，自己今天所處的，就如同夢境般。
藍光瑩瑩的地面，被風吹起那些藍色的光塵，圍繞着她翩然起舞。
“發什麼呆，打怪了。”
“哦。”
穆遷看了她一眼，感覺她答應的……有氣無力呢怎麼。“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有嗎？哎呀，我頭好暈，假面快扶人家一把。”
穆老闆不着痕跡地錯開了半步，小冰法動作很自然的，就做了半段自由落地……
她坐在地上一陣無語，“臭冷麪！你故意的！”
“哥絕對不會給你用小閃電劈我的任何機會”
小冰法氣的一陣磨牙，小婉月的這個好習慣，肯定是跟姐姐學的。
……
罪孽之城，混亂酒館。
瀟瀟藍雨略帶好奇地目光，打量着酒館門口上方安放的詛咒女神雕像，看着那滿頭長髮的末端出現的一條條毒蛇，眼中掠過些思索的神色。
他在哪，還見過這個標誌來着？
有些金屬質感的系統合成聲，從面前百葉門中傳了出來：
“嘿！外面的小子！好狗不擋道！”
系統大神的中文詞庫還是相當豐滿的嘛……
百葉門隨聲被人拉開，說話的那個獸族玩家伸手就要去推礙眼的這人，但他動作卻突然頓住，雙眼猛然瞪大！
東方人面孔、四個漢字的名號、揹負着大劍……
因爲審美觀念的差異，這個明顯是西方人的獸人無法確切分辨出這兩張其實並不像的面孔，也就是傳說中的國際性臉盲。
但這個造型、這平淡的目光……
“假面帝王！”獸人玩家失聲喊着，連連後退。
整個酒館瞬間安靜了下來，一陣木桌、木椅滑動的聲響傳來，顯然是有許多人都直接站了起來。
瀟瀟藍雨嘴角有些抽搐，最後化成了些許苦笑，低聲道：
“我是走到哪都不能擺脫他的陰影了？這個傢伙，還真是給這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
走入了酒館，瀟瀟藍雨臉上的苦笑隱去，眼中的平淡也漸漸被戰意所燃燒。
徑直坐在了酒館老闆那個大鬍子面前，遞過去了一袋金幣，他聲音很平淡地說了句：
“我聽一個人說，這裡的一杯血味道很獨特，請麻煩幫我來一杯。”
“好。”大鬍子掂量着金幣袋，笑的相當開懷，動手開始調製了起來。
“你那個朋友，是跟你一樣的劍士吧？目前爲止到現在，也只有他喝過我這杯獨特的酒水。”
“是。”瀟瀟藍雨微微點頭。
大鬍子呵呵笑着，看了眼瀟瀟藍雨，“你來這，也是他讓你過來的？”
“是。”
“你比他看起來要冷淡多了，他可是很願意跟我這個胖老頭交談的。”大鬍子笑眯了眼，朝着瀟瀟藍雨努了努嘴。
“不過看起來，你要先把一些麻煩解決，才能喝這杯酒水了。”
瀟瀟藍雨微微扭頭，餘光搜了眼自己身後，周圍已經站了不下二十多道雄壯的身影。
電子合成聲在他耳旁響起：
“東方人，你必須爲你們的張狂付出代價。”
“滾。”
“你說沃特？”
“我說，”瀟瀟藍雨坐在高腳椅上緩緩轉身，神色依然平淡，口中吐出了一字：“滾。”
那壯漢當下就不能忍了，怒吼一聲就朝着瀟瀟藍雨直撲而來。
這像是一個信號，周圍那一道道身影隨之而動，把這個東方面孔水泄不通地圍了起來。
瀟瀟藍雨雙拳緊握，鐵甲拳套映着淡淡的光澤，動作迅猛地迎了上去……
混亂酒館再次陷入了一場混亂，這裡除了禁止使用武器，其他沒有半點限制。因爲是安全區，被打也不會下血什麼的，防騷擾保護被降到了最低的標準。
這就是混亂之名，也是名副其實的混亂之地。
秩序的本質，其實就是混亂中出現的一次統治……
混亂酒館，開戰十多分鐘後，地上躺滿了渾身**的人影，一個個捂着自己的身上各處要害，在地上翻來滾去着。
那瘦弱，但看起來相當健壯的身影，扶着高腳椅費力地做了上去。
呸！
吐出一顆帶血的後槽牙，他那原本有些書生氣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上還帶着被敲碎的玻璃渣子。
慢慢解開雙手上堅硬鐵護手，雙手因爲過度用力而輕輕顫抖，護腕之後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
目光從兇狠，漸漸恢復到了平靜。
“你的酒。”
大鬍子面帶微笑地把一杯血遞了過去，很中肯地評價了句：“你的朋友，打起架來比你優雅，但你比他更兇狠。”
瀟瀟藍雨青了一塊的眉頭皺了起來，仰頭灌了口烈酒，喉嗓如同火燒般滾燙。
“他是他，我是我，請不要總把我和他一起比較什麼。”
大鬍子攤攤手，笑道：“我尊重你的自尊和傲性，不過你必須承認的是，現在的你還沒有他那麼出色。起碼給我的感覺是這樣。”
瀟瀟藍雨陷入了些許沉默，目光略有些黯然。
他突然問：“你是真人還是數據？”
大鬍子呵呵笑着：“那你在這裡，此刻是真人，還是所謂的數據？”
瀟瀟藍雨不由愣了……
這傢伙好高的人工智能，簡單一句反問，他竟無言以對。
這疑似爲‘gm’的酒館老闆，用那一塊抹布慢慢擦拭着面前的櫃檯，因爲動作而有些喘粗氣，畢竟身材較爲臃腫。
他笑道：“不要因爲不如一個人而喪氣，世界上總有人比你更加優秀，你能做的，只是做最出色的自己。”
“知道了，謝謝你的雞湯。”
瀟瀟藍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揹着自己的大劍，朝着百葉門而去。“也謝謝你的酒水。”
“歡迎下次光臨，不看看任務什麼的？”
已經推門而出的瀟瀟藍雨，揮了揮有些青腫的左手。
他又不是來這裡做任務的……
“這兩個手持大劍的年輕人，還真是讓人感到驚喜，又有些捉摸不透啊。”
酒館老闆呵呵笑着，看了眼地上躺着一時還起不來的那些身影，笑的更大聲了。
混亂酒館的安全區之外，已經有不少身影在等待了。
瀟瀟藍雨握住肩上的劍柄，微微躬身，大劍被他緩緩抽了出來。
就從這裡，開始超越他的第一步吧。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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