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上次的事情過後,誰都沒有再提起,可是顧碩卻固執的,每次見餘喬之前都要沐浴更衣,這沒少讓餘喬抱怨。她是極不喜歡等人的,有時候高高興興的來了,還沒等她說上話,顧碩就跑去沐浴去了,多好的興致也都沒了。
餘喬期期艾艾的對着剛沐浴出來的顧碩說。“咱不這樣了行不,勿離的花期早過了,上次是因爲你身上沾的是新鮮的勿離花香,所以我的反應纔會那麼大。以前我大哥身上還天天帶着勿離做的香包呢,只要不是靠的很近,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的。不信你寫信去問我大哥。”
“無妨,不過是沐浴,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顧碩說道。
餘喬拿過一條布巾,撩起顧碩的發,輕輕擦拭。“你要再這樣,我都不敢來看你了。還累得你多沐浴一回。”
顧碩的身子僵了一下。“我不累。”
“可是我看着心疼啊,眼看着天氣就要冷了,這樣匆匆忙忙的沐浴,着涼了怎麼辦。”餘喬搖頭。“再說,你又不是天天跟勿離花在一起。哪有那麼多的機會沾上花香。大不了,回家換身衣服就是了。你要再如此固執,我就真不來看你了。”
“好吧。我聽你的。”顧碩點頭。
“這樣纔對嘛。”餘喬笑着說。“瞧你這頭髮還溼着,怎麼出門啊。”
“出門?”
“我可是專門來請你去看戲的。”餘喬見那一頭長髮一時半會也幹不了,乾脆拿一塊帕子在肩下,鬆鬆的繫了。“算了,先這樣吧。我找個斗笠給你。”
“請我看什麼戲?”
“那記得我那天說過我做了個好夢嗎,我親自指導,排演了一齣戲哦。演出大廳也是很特別的。”餘喬俏皮的眨眨眼。“你看了就知道了。”
鮮花從空中幽幽灑落,悠然的琵琶,在昏暗的大廳裡響起。餘喬拉着顧碩在向日葵樣子的桌邊坐下。看着夢境逐漸變成現實,餘喬有種創造奇蹟的自豪感。當然現實畢竟沒有那麼神奇,他們所坐的桌椅都是用純木雕成。光只是這些圖樣就耗費了她許多心思,其他的聲光效果什麼的,種種的麻煩就更無法爲外人道了。但是看着顧碩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餘喬就覺得很滿足。
所有的演員也都是餘喬花費大功夫精挑細選的,不止要相貌上乘,歌聲演技也都要拔尖的,爲這,京裡的教坊司幾乎快被餘喬整個翻了過來。凡是能跳會唱的都被篩選了一遍。最後選剩下的人,還要按照餘喬的要求排練代的舞蹈和歌曲。即成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無論是唱腔還是舞蹈步法,餘喬都要一遍遍的演練,雖說她不通音律,可是照葫蘆畫瓢,弄出個框架樣子她還是會的,其他的讓那些專業人士自己琢磨也就是了。所幸最後的結果也還不錯,用這些古典樂器演奏出來的現代樂曲那也是韻味十足。
這真是一場盛大的演出,絲毫也不遜於餘喬夢中的瑰麗與夢幻。
那一晚夢中的顧碩笑的那樣燦爛,彷彿沒有一點憂愁,餘喬真的希望現在的顧碩也能像她夢中那樣拋開一切,爲了自己真心的笑一次。
“在夢裡你請我看戲,現在我請你看戲。”餘喬端過一個百合形狀的杯子。“給你。”
“這樣一場演出,卻只有我們兩個?”顧碩的臉上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你想的美。”餘喬撅嘴。“現在是預演,知道嗎,預演。是爲了以後的演出做準備。”餘喬頓了一下。“也就是讓你先睹爲快罷了。你別臭美啊。”
顧碩忽然笑的燦爛起來。“好,是預演,就是預演。”
餘喬圓睜了雙眼,顧碩的笑容就像是一道亮光,讓黑暗的廳堂都變得耀眼起來。
“你真該這樣多笑笑。我喜歡你這樣真心的笑容,不要總是把自己的心藏在盒子裡。”餘喬惑於顧碩的笑容,整個人都是興奮非常,就爲了他這樣的笑容,她的辛苦忙碌怎麼也值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可愛。”餘喬側着頭仔細的看着眼前彷彿變得可愛炫目的顧碩。
顧碩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他抿着脣一言不發。
餘喬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你,幹嘛突然生氣啊。我可是誇你呢。”
顧碩放緩了表情。“我沒有生氣。只是,有些不習慣。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所以……”
“沒有人說你可愛那是他們沒有眼光,我可是很喜歡這樣的你呢。”餘喬笑彎了眉眼。
顧碩的臉頰上泛起可疑的紅暈。“我,我不是你說的那樣。”向來舌燦如花的他,竟然說話磕磕絆絆起來。
餘喬輕輕說道。“我覺得你是不就好了。”
餘喬望着顧碩微微一笑,她目光環視大廳。“再過兩日,這裡就沒有今天這樣幽靜的氣氛了。”等到賓客滿座,這裡會變成另外一番景象,一如她夢中一般歡樂,喧鬧。“到時候再來看吧。會比今天熱鬧很多。”
顧碩鬆了口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餘喬繼續方纔的話題。“好。”不管任何時候,不管面對任何人,他都可以淡然處之,只有面對餘喬,他常常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想要寵着她,想要給她最美好的一切,可是他卻又在害怕,怕真的像她哥哥所說的那樣,將來讓她受到傷害。以前的他可以毫不在乎跟餘喬的大哥說那些話,可是現在,越是跟餘喬接觸,他就變得越迷茫。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走下去。
“想什麼呢。”餘喬伸手在顧碩面前晃晃。
“沒什麼。”顧碩淡然一笑。
餘喬暗自嘆氣,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他變得越發不開心了。她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他總是興趣缺缺。她就算是想要幫他也是力不從心。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也不知道他平時都在忙些什麼。
這時候餘喬才發現,她對他的瞭解多麼的貧乏,除了姓名,除了出身,他對她來說,幾乎是陌生的。總是想着不問,不給他壓力,可是這種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的無力感,真的讓她很憋悶。
“要是覺得累了,我就送你回去。”
“不累。”顧碩挺直了身子,他不想回去面對那些冷冰冰的面孔。“還有什麼要給我看嗎?”
“哪有那麼多東西,只是這些,我就忙了好幾天了。你連誇都沒誇。”餘喬撅嘴。
“那還真是我的不是了。”顧碩輕笑。
“可不就是嘛,只是這些桌椅的圖樣,我就熬夜畫了好久。”餘喬說道。“你說說,我要是每晚都弄這麼一場演出,在京裡會不會火起來。”
“你這丫頭真是滿腦袋的新奇想法。”
餘喬拉起顧碩的髮絲把玩。“能賺錢就行啊,再說了來這裡看錶演可是比到妓院去做那種勾當,高雅多了吧。”
顧碩皺皺眉。“誰跟你多嘴說些有的沒得。”
“沒人跟我說我也知道。”餘喬拍着手高聲叫道。“我要造出這世上第一個夜總會。”
“夜總會?”
“哎呀,名字不重要啦,我就是隨便說說,關鍵是這個行業怎麼樣,有沒有前景。”餘喬乾脆的一揮手。“我要讓這世上所有的人都體會到夜晚的快樂。哈哈。”
周圍的侍從悄悄後退幾步,他家的主子又開始出現驚人之舉了。他們還是裝作沒有看到好了,不然背後議論又要被小秋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