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問,你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心裡會不知情麼?”將軍先是擡眼看了看鳳青瑤,這樣的神情確實也不是裝出來的,而後就閉目不再看任何人了。
將軍不說話,可是溫氏定然是忍不住的,開口便是責問,一點也不打算放過她,今日之事溫氏定然是要嚴懲的,她是將軍府的主母,將軍在也好,不在也好,鳳青瑤確實是做錯了,她處置並未有任何不妥。
“回稟母親,青瑤若有錯處,母親之言便是,青瑤今日從宮中回來便回到自己的院落,並未曾做過什麼錯事,何以使母親生氣至此?”鳳青瑤滿臉的疑惑看着溫氏,可是宮中回來這四個字便好像是添油加醋一般硬生生的烙印在溫氏的心尖尖上。
“你......”溫氏開口卻並未說出些什麼,她實在是太生氣了,因而不想在盛怒之下說話,畢竟將軍此時還坐在身旁,若是有失主母的儀態,本來是處置鳳青瑤的,便成了有惹得將軍生氣了,因此難聽的話都在此刻忍住了。
“今日本夫人和將軍露夜前來,便是要責問你進宮之事。”溫氏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語氣不善的說道。
此刻即便溫素梅和鳳麟炎毒打一頓鳳青瑤,也不能緩解鳳伊舞此時心中的失落與痛苦,她本以爲今日便能得到郡主之位的,以後不僅僅是將軍府中衆人,就連這外面各戶人家的小姐,都要看她的臉色。
可如今可好,什麼沒得到不說,今後還要被有些人暗中諷刺,雖然此時大夫人在上面並未給鳳青瑤好臉色,可是鳳伊舞此時已經深陷在自己的悲傷之中了,還未到她憤恨的時候,現在是傷心。
“進宮之事?青瑤在宮中並未有失禮之處,也未曾給將軍府抹黑,不知青瑤所犯何事,請母親明示。”鳳青瑤不解之後詢問情況,也是恭恭敬敬的磕頭,即便是深夜,她也絲毫不能馬虎。
鳳青瑤今日老虎口中拔了牙,這老虎不憤怒纔怪呢,自己還不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豈不是要吃虧,這夫人給自己再鑲上一個大不敬的由頭,頂撞主母,本來是閉門思過恐怕就要換成被打了。
“沒有麼?你今日進宮,事先爲何不通知將軍,不通知我這個母親?你私自進宮,還和一個男子不清不楚了,真是有敗將軍府門風!”溫氏說道此處的時候彷彿很是難以啓齒的樣子,這是在不屑麼?
鳳青瑤心裡低笑,要是今日她被責罰了,只怕她還會上演一個慈母的戲,在宮中被責罰,雖然丟了將軍府的臉面,但是她自己蠢笨不學無術,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用擔上什麼干係。定要過來好好哄上一番,不僅僅她要來,還要讓鳳伊舞來連嘲帶哄的。
這是這娘倆慣用的手段,可惜自己前世屢屢被矇騙,竟然初時還覺得母親和姐姐都是真心的關切自己的。
“回稟父母,今日宮宴之事......”鳳青瑤這句話還未說完,就被溫氏的兩個停字喊住了,不得已的停下看着溫氏。
溫氏的聲音看來也有點出乎將軍的醫療了,本還在閉目養神的將軍也睜開了眼睛看向溫氏,不知道此刻她要說什麼。
“我希望你不要再用不知情來誆騙將軍和本夫人,你去宮宴悉心裝扮,只怕是那身衣裳也不是六七日便能做出來的吧。”溫氏感覺到將軍看向自已,因而語氣也變得和緩了一些。
將軍未曾言語,而後鳳青瑤才能繼續說話。
“回稟父母,青瑤的確早就知曉此事,可是宮霖先生有言再先,此次幫忙屬於私事,他不願被人知曉,女兒也是無法,因而不能提前知會,女兒知錯,請父母責罰。”
無論什麼藉口,未提前相商就是鳳青瑤的錯,現在就看看將軍能看在宮霖他父親的份上給宮霖多少面子,又能給鳳青瑤減去多少責罰了。
“怎麼?現在你知道錯了?”溫氏臉上帶着一點陰險的笑容,不過將軍此刻早就把眼睛閉上了,因而溫氏才能漏出這樣的面容。
她也不用擔心下面的奴才怎麼樣,這些奴才在屋裡的也早就將頭壓得低低的,自己的主子正受罰呢,這個時候若是他們再有任何披露,只怕主子責罰的數倍就要到他們身上了。
“回稟母親,既然父親母親認爲此事青瑤未按照規矩來做青瑤錯了,青瑤便領罰。只是南宋詞人曾有云:守口如瓶,防意如城;寧可負我,切莫負人。論語也有言: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青瑤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即便此事重新來過,青瑤定然也會如此。”
鳳青瑤的這幾句話自然不是說給溫氏聽得,這幾句話是說給將軍聽得,溫氏怎麼氣惱都不要緊,畢竟鳳青瑤再討好,溫氏仍然是不喜自己的。
可是將軍不一樣,鳳青瑤不能因爲讓將軍討厭自己從而討厭自己的孃親。況且,鳳青瑤的心裡雖然勸誡自己不要再妄想父愛,可是她卻做不到,她總巴望着能得到父親的關心,因而鳳青瑤希望將軍能懂,她雖是女兒,但並非是不識禮之人。
“將軍,你看她,她眼裡可還有你這個父親。”溫氏只覺得鳳青瑤是不知悔改,竟然還敢頂撞,於是她不說話,而是要聽將軍如何說。
將軍聽過鳳青瑤的話之後便一直盯着鳳青瑤看,他心中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女兒也這般有義而且識禮。這個他曾經屬於管教的丫頭,竟然能如實明辨是非,真當是叫他這個父親刮目相看了。
張氏性情溫婉,頗通詩書,不想她女兒也是如此,甚好甚好。
將軍這樣看着鳳青瑤,心中所想溫氏自然是不知道,看着將軍這副樣子也以爲是將軍氣急了呢,溫氏不知道的她的女兒鳳伊舞也未必知道。若是此刻鳳懷清能夠在這裡,想來也是要讚賞自己的妹妹的。
軍中將謹言慎行之事看得尤爲重要,甚爲軍中之人更爲重視守口如瓶這四個字,鳳青瑤若真如她所言的那般,將軍實在無從責罰。
“四姨娘到。”門外的小廝在將軍還未曾說話的時候便高喊道。溫氏本來是想坐等着將軍責備個一句兩句的,她好可以借勢發威,怎想到四姨娘來了。
“請進來吧,鳳青瑤,你不是說自己守口如瓶麼?那我倒要問問四姨娘了,今日之事若非她助你,你怎可這般輕而易舉的走出府內?”溫氏得意的看着鳳
青瑤,而這句話好似也提點了將軍一般。
若是告訴了四姨娘,這個女兒便是能說得,可卻做不得,那這種人便更是可恥了。嘴上一肚子的大義凜然可行動卻那般不堪。
鳳青瑤心裡沒底,因爲若四姨娘動了惻隱之心,好心辦壞了事情,將這件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哪怕是纔要前功盡棄呢。
鳳青瑤一直沒緊張,被責問是沒有,被凝視時沒有,但是此刻四姨娘進來後,鳳青瑤心裡生出了一絲緊張,可是緊張只止於內卻未曾露於外。
“四姨娘,鳳青瑤今日出去做什麼了你可知道?”溫氏此時責問到四姨娘,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樣子。鳳青瑤的手抓着自己的袖口,但是卻仍然低着頭連看一下四姨娘都沒有,在鳳麟炎得意眼中倒有些像是愧疚的樣子。
“哦?夫人喚我來可是爲了這事,這是臣妾做主的,夫人要是責罰便責罰臣妾罷了。”鳳青瑤一聽見這話心裡就更發緊張了,四姨娘這個時候可不是好心的時候,若是好心恐怕就要壞事了。
鳳青瑤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袖口已經被抓的有了褶皺。說不擔心是假的,鳳青瑤剛剛大力凜然說出來的雖然是胡話,但是若事情當真如此,鳳青瑤斷會這樣做的,不然這麼些書豈不是讀到狗肚子裡了?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對吧,鳳青瑤進宮的事情看來與你脫不了關係了。”溫氏此時說話的時候頗爲得意,連帶着將軍的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了可惡。鳳青瑤若是去宮宴未稟報是一回事,爲成全朋友信義未稟報是另一回事,可是胡亂說爲朋友信義便會爲將軍所不齒,這是小人行徑。
將軍是帶兵打仗之人,現在不得已被攪進皇城的亂流之中實屬非常,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勾心鬥角之人。可惜將軍最鍾愛的大夫人便是如此,她的女兒也並未差上她母親分毫,現在的鳳青瑤更是如此。
鳳青瑤何嘗不想清清白白的過完一生,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可她不能,她與生俱來便是做棋子的命,被人棄如敝履也是命,重新來過便是她的造化,相夫教子?呵呵,她怕是一出生便錯過了。
她這一生只能步步算計,步步爲營,才能讓自己不爲人魚肉,才能在此生種苟活於世。不齒如何?利用又如何,都是命數,她若不做這些,便是要平白無故的受人責罰受人冤枉被人嫁禍。
即便她每日以淚洗面又如何,最後落得的下場不也是那般悽慘麼?左右上天已經辜負她了,她又豈能自己再辜負自己,這一生她早就被仇恨蒙了雙眼了。
鳳青瑤也曾在深夜悔恨自己的作爲,可是那又能怎樣?第二日的天一亮,她仍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悔恨並不能讓她留住性命。
“進宮?什進宮?青瑤今日說要出去散心,夫人,這孩子還這般小,中秋團圓之夜她孃親又被禁足不得觀望,這府中上下熱鬧非凡,我難不成眼睜睜的看着這孩子傷心?將軍,今日之事時我放青瑤出去的,將軍責罰我便好了。”
四姨娘這一席話說出來,鳳青瑤才微微活動一下自己的雙手,攥了這麼半天都顯得有些麻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