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都說了,當初只是撿到了那巫蠱順手一丟而已,那巫蠱之上寫着葉公的名字和生辰,本王去哪裡知道葉公的生辰!況且本王話還沒有說完,你着什麼急把屎盆子往本王頭上扣?”祁敏之冷哼一聲。
“王爺請繼續吧,清商想着李氏是怕此時不誣陷您,等下您說出證據來,她就沒機會了呢!”葉棠花冷眼一掃李姨娘,莞爾輕嗤。
“王爺,請您把事情說全了吧。”李澈看着堂下的葉遠志和李姨娘吃虧,心裡頭不知道多痛快,故意趁着葉遠志和李姨娘還沒說出話來的時候插了一句嘴,把這兩人未出口的話盡數駁了回去。
“本王拿到那巫蠱的時候,就沒想着放過這栽贓的人,是以偷偷跟在那偷東西的婦人身後,看她進了何處。本王跟着那個婦人左轉右扭地進了一個院子,順手將那巫蠱丟在附近做記號的,既然丟巫蠱的地方是如意軒,那婦人進的地方便是如意軒附近的頤和軒了!李氏你說是本王殺了人栽贓你,本王還懷疑是你事成之後殺人滅口呢!”祁敏之冷哼一聲,把剩下的話補全了。
“這話也不過是王爺的一面之詞罷了,誰能知道真假!”李姨娘冷笑一聲。
“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做了事情總會有馬腳露出來的,須知天網恢恢!”祁敏之扭頭看向李澈:“李大人,不知能否傳證物上堂?”
李澈點點頭:“這個自然。”
祁敏之扭頭向墨浮吩咐幾句,墨浮點點頭,不一會兒就下去拿了一個東西上來遞給李澈:“這就是當日那個巫蠱,葉府下人把它埋在後花園裡,奴才就去挖出來了”
李澈仔細看了看,這巫蠱上頭的針和名姓都被拔了下去,又在土裡埋了一陣兒,現在就像一個又破又髒的布娃娃一樣,他略看了了一會兒,就令人將這布娃娃送到葉遠志和李姨娘跟前兒:“二位請認仔細了,看是不是這個東西。”
葉遠志對於詛咒自己的東西肯定印象深刻,況且當初也是他命人處理了這個東西,略翻了翻就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這個。”
祁敏之點點頭,勾勾手指令人將那巫蠱拿上來,三下兩下就將巫蠱小人扯得稀爛,拆成了布片、棉花和針線,指着這三樣東西說道:“李大人請看,這布片雖然陳舊,上頭依稀可見柳葉紋,本王派人去查過,能織出柳葉錦的只有三家布莊而已,而這針線又是特殊的碧蠶絲線,碧蠶雖不名貴,但卻有一個畏寒的特點,過了北地即死,所以咱們京裡的碧蠶絲線是隻賣五六七三個月,過時便不再出售,再看這縫巫蠱的手法,用的也不是咱們京裡女工慣用的顧繡,而是南地流行的蘇繡。冬日裡有碧蠶絲的地方本就有限,買柳葉錦的地方又不多,而會蘇繡的人更是少,本王也就一併查了……大人猜猜,是誰買過柳葉錦,手裡頭有碧蠶絲,還會蘇繡呢?”
李姨娘聽得這話,不由得變了臉色:“王爺!這碧蠶絲雖然賣的時間短,可並不是不能貯存啊!葉府中會蘇繡的也並非是只我一人,就算我買過柳葉錦,您也不能以此爲證,說這巫蠱是我做的啊!”
祁敏之笑笑,用手指挑起那根顫顫悠悠的綠色絲線:“沒錯,碧蠶絲雖然不是不能貯存,可碧蠶絲有一個特點,就是久放容易褪色,如果這根線是在京中購買,放到現在早已半年多了,就算沒有損壞,也絕對不會是翠綠色的!可是這根線雖然髒了,碧綠色卻還清晰,可見這根線並非是在京中購買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葉公是十月才從江南迴到京裡的吧?十月份京裡雖然早已沒有碧蠶絲,江南卻還在賣吧!”
葉遠志聽了這話也不由得狐疑起來,雖然他不知道李姨娘在江南有沒有買碧蠶絲,但照這個說法來看,留在京裡的葉沐氏和葉棠花絕不可能擁有還未褪色的碧蠶絲,也就是說這巫蠱並非這母女倆所做,而且做這巫蠱用的又是李姨娘會的蘇繡……
疑心生暗鬼,葉遠志越想越覺得事情可疑,對李姨娘也不再那麼信任了,這女人能做出用首飾構陷葉棠花的事情來,也未必不會再用巫蠱做第二次!最關鍵的是,李姨娘爲了陷害葉棠花,居然敢用巫蠱詛咒他!
葉棠花微微一笑,如今葉遠志的心裡已經被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打下了這個底子,往後他只會越來越懷疑李姨娘,現在李姨娘連最後一個護身符都靠不住了,她還會有退路嗎?
李姨娘親眼看着葉遠志的神色由堅定變成了懷疑,心裡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若是葉遠志不肯幫她,憑她一個小小的妾室,怎麼跟祁敏之和葉棠花鬥啊!這兩個人如今都是翻雲覆雨的人物,她有什麼?只有一個姐姐,方纔還讓她用來棄車保帥了!
她心慌了起來,終於開始意識到祁敏之和葉棠花做了什麼,這兩個人就像剝香蕉一樣,把能夠保護她的人一面一面剝掉,讓本來被保護的她最終暴露出來,無力自保更無力反抗!現在葉遠志已經是她最後一個護身符,如果連葉遠志也不肯相信她的話,她就真的完了!
李姨娘開始心慌意亂,氣勢也不再像剛纔那樣咄咄逼人了,她扯住葉遠志的袖子,泫然欲泣地看着他:“老爺,妾身陪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妾身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妾身若是害了您,妾身不也跟着慘了嗎!”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害了父親啊!你只是想要構陷我罷了,爲了害我,你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當初你就曾用首飾栽贓我,現在轉而用巫蠱了又有什麼稀罕!”葉棠花瞟了李姨娘一眼,嗤笑道。
“李氏,如今真相大白,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李澈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
李姨娘看着葉遠志那懷疑中夾雜着憤恨的目光,終於忍不住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李老夫人、西平侯夫人、葉遠志一個一個都被祁敏之和葉棠花連手從她身邊奪走了,現在再也沒有人會幫她了!
李姨娘這般想着,終於忍不住發起抖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個身份卑微的妾室而已!沒有人會再護着她,她也什麼都做不到了!
葉棠花微微鬆了口氣,好在祁敏之的準備夠充分,沒有給他自己惹上什麼麻煩,若祁敏之爲了幫她扳倒李姨娘,把自己給賠了上去,這讓她怎麼能過意的去?再者說了,憑李姨娘這樣一個小角色,也實在不配!
李澈點點頭,望着葉遠志冷笑道:“僱兇殺人,巫蠱陷害,葉大人,尊寵真是讓李某大開眼界啊!”
葉遠志咬了咬牙,扭過頭去不看李姨娘:“本官也只是被這賤婦矇蔽了而已!”
李澈嗤笑一聲:“葉大人是不是受了矇蔽這個本官不知道,不過葉大人剛纔的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本官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葉大人身爲禮部尚書,居然這般蔑視國法,不尊禮教,您也讓本官大開眼界啊!”
“李大人,本官不過受人矇蔽一時糊塗罷了,都是同僚,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葉遠志又咬了咬牙,怒視向李澈。
論官品他比李澈還大上一階,況且他的岳家又是威遠侯府,他還是皇上的表妹夫,李澈就是想要參他,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葉尚書剛纔說的話可不是一句受人矇蔽就能糊弄過去的!家法大於國法,寵妾滅妻……嘖嘖,葉尚書真是完美地向本王解釋了,什麼叫蔑視朝廷,什麼叫名不副實!也罷,既然李大人是葉尚書的同僚,葉尚書覺得李大人不該說話,那本王身無官職,總可以說話了吧?本王等下就進宮去好了。”祁敏之懶洋洋地一臺眼睛,涼涼道。
“王爺開恩,下官知錯了,下官一定痛改前非,再不說這般糊塗的話了!”葉遠志臉色一綠,慌忙向祁敏之賠罪道。
他就算是簡在帝心,那也比不上祁敏之是王爺啊,祁敏之上皇上面前一嚼舌頭,皇上很有可能就對他有了芥蒂,要是真讓祁敏之這麼一鬧,他這官也不必做了!
“葉尚書既然想要痛改前非,總得有些表示才行呢,正好此事擺在你面前,你就給本王拿出個態度來吧!”祁敏之朝葉遠志揚了揚下巴,輕笑道。
葉遠志狠了狠心,一腳踹向李姨娘:“你這賤婦,多次陷害棠兒不說,還做出這樣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我要是放過你,真是枉做了這個官!王爺,請您爲下官和棠兒做主,一定要嚴懲李氏!”
李姨娘被踹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向葉遠志,這個剛纔還在祁敏之和葉棠花面前護着她的男人,如今居然爲了自己的前程,對她拳腳相加,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在葉遠志身邊幾年,陪着他過了那麼多歲月,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做妾,葉遠志也和她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過,甜言蜜語說了不知道幾車,兩個人同牀共枕這麼多年,她甚至給他生了三個兒女,卻還比不過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