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兒……”賢妃哀涼的喚了一聲，眼淚止不住的直往下掉，可是他看着北莫蒼絕然冷漠的眼睛，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明明前個兒她還是大越國最尊貴的聖母皇太后，可是，一轉眼卻淪爲了階下囚。辛苦謀劃了一生，最後好不容易爬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最後，這一切卻仿若鏡花不月，到頭來究竟是一場空啊！而她的莫蒼，他是那麼高傲自負的一個人，他怎麼能允許卑躬曲膝的仰仗別人的鼻息生存！他不會！可是……
“母后，對不起……”北莫蒼看着賢妃，眼眶泛起絲絲霧氣。
“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做到了，是你讓母后坐到了全天下女人最尊貴的位置上！母后知足了！母后知足了！”賢妃伸右手細細的撫摸着北莫蒼的臉，她的嘴角彎起一抹溫婉的笑容來，眸子裡漾出如水的溫柔。可是，下一秒，她卻迅速伸手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飛快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母后！”
“母后！”
北莫蒼和趙水柔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賢妃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北莫蒼的懷裡，她柔揉一笑，伸手撫摸着北莫蒼的臉，“蒼兒，母后，母后先去給你探，探路去了……”話音剛落，她的手便軟軟的從北莫蒼的臉上掉了下去。
“母后！”北莫蒼用力的將賢妃抱在懷裡用力的喊了一聲。
趙水柔睜着通紅的眼睛看着這一切，眼淚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
父親死了，哥哥也死了，如今母后也死了，而她的丈夫了……
她看着北莫蒼，她知道，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皇后。
呵呵，真是可笑，當初她滿懷欣喜的坐上那把鳳椅以爲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最終了，最終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皇上。”她看着北莫蒼柔聲的喊了他一聲。
這個男人，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愛上了他，可是，她也知道他的心裡裝得只有江山，只有權謀，她於他不過是一枚棋子，他永遠也不會愛上她。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爲，一切都要結束了，永遠結束了。
北莫蒼沒有擡頭，他只是靜靜的抱着自己母親的還尚有餘溫的屍體，他一眼都沒有看那個他本就不熟悉的皇后。
“皇上
，您請珍重。”趙水清看着沒有理會自己的北莫蒼淺然一笑，同樣從頭上拔下金釵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她緩緩的倒了下去，她看着自己殷紅的血液從自己的胸口奔涌而出，她第一次覺得血的顏色這麼漂亮，這麼溫暖。
“皇，皇后……”北莫蒼看着趙水清愣住了。
趙水清緩緩擡起眼睛朝北莫蒼扯出一抹眩燦的笑容，“皇上，臣妾叫……叫水清。”她說完，便滿意的合上了眼睛。
死了。都死了。
北莫蒼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母親，另一個是他的妻子。而周圍皆是虎視眈眈想要取他首級的將士。
他四歲十字，六歲習武，十歲能提詩作畫，十二歲熟讀兵書，十四歲起胸懷大志勢要開創一片屬於自己的江山，十七歲開始籌謀皇位，直到二十四歲登上皇位，可是同樣也是二十四歲這一年，他兵敗被困，所有忠於他的人全都死了。
所有的一切多像一場鏡花水月了，他還沒怎麼看清楚，一切便全都消失不見了。
“妹妹，你怎麼來了。”
一道聲音忽然將北莫蒼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擡起頭，便看見葉凝穿着一件水綠色的裙裳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羣中。她的光滑柔亮的頭髮如綢緞一般披散在身後，她的面容還如他初次見她的一樣清秀冷傲。
“凝兒。”北莫軒聽到聲音，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手。
葉凝看着北莫蒼沒有說話。
這樣頹敗絕望的北莫蒼，她平身還是第一次見道。
“阿凝。”北莫蒼看着葉凝緩緩開口了。
真是奇怪，他連自己妻子的名都都記不起，可偏偏他卻那麼清楚的記得葉凝的名字。
阿凝，阿凝。他從未這樣喚個任何人的名字，包括葉惠在內，可是偏偏他總忍不住開始這樣喚她。
“北莫蒼，算了吧。”良久，葉凝才輕輕的吐出這樣一句。
北莫蒼看着葉凝忽然仰頭笑了起來，他提起劍緩緩的站了起來，“你看看這，看看這周圍！我怎麼能算！他們都死了！我如何能算了？”
“如若不是你執意於江山權力，那他們又怎麼會死？”葉凝反問道，“你看看你周圍的這些將士，他們都惟你命是從，你一句話，他們可
以出生入死，可你想過他們沒有？你若不降，他們定會爲了你戰鬥至死，你就不能爲他們想想！”
“這是他們的命！”北莫蒼冷冷的道。
“北莫蒼……”
“你不必在說了！”北莫蒼冷令的截斷了葉凝的話，“朕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這一條命還有什麼好輸的！”說罷，他提劍往前一指，“擒賊先擒王！殺！給我殺了他！”
“是。”那一百多個將士應了一聲，便同時提劍殺了出去。
“凝兒小心。”北莫軒一邊提劍與人周旋，一邊將葉凝護在身後。
刀劍相交，不時有刀鋒刺入血肉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了下去。葉凝看着那一個一個倒下的人，從心底冒出一一股透心的涼意。
結束吧！快點讓這場戰爭快點結束吧！
終於，護着北莫蒼的那一百多個侍衛全都倒了下去，惟有北莫蒼還提着劍冷冷的看着北莫軒。
那些人的死絲毫沒有影晌這個已到窮途末路的帝王。
“皇兄。”北莫軒收起臉，雙眸刺紅寫滿了疲憊。
他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握着劍的手已經開始發麻發抖。他覺得自己好累好累，而他手中的這柄劍卻越發的沉重，重到他快要拿不起他了。那麼多的生命，這在他輕輕一揮中結束了生命。
這都是殺孽啊！
他突然響起他出師那年師父那年說的話，他說莫軒，我開始後悔將我畢生所學全都傳給了你，你的xing子不適合習武，習武之人多造殺孽啊！當時他還不明白，可是，如今，他真的懂了。
北莫蒼手裡的劍緩緩的垂了下去，他仰起頭迎着那刺目的陽光緩緩的閉了眼睛。
“原來到了最後終究還是鏡花水月，南柯一夢啊！”說罷，他忽然轉過臉看着北莫軒,“莫軒，你可還記得我手中的這柄軟劍！”
北莫軒微微一愣。
“這劍是我十四歲生辰的時候你託人送給我的，那時候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一日我持着它與你刀劍相向……”北莫蒼看着北莫軒勾脣一笑。
聽了北莫蒼的話，北莫蒼的思緒一下飛回了十年前……
就在這時，一道刺目的銀光閃過，衆人下意識的閉起眼睛，而就在此時，北莫蒼迅速的朝北莫軒衝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