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越人歌(4)

秦昀似乎是沒有想到我居然爆發出這麼大的力量,被我推開之後稍稍有些發愣,又或許是我的話刺激到了他,他試圖向我解釋清楚:“靜女,我沒開玩笑的意思!”

周圍是死一般的靜謐和叫人心慌意亂的黑暗,我此時的心情更是波濤翻滾一般的,處於完完全全的混亂和驚恐之中,沒有絲毫安寧。

估計,今晚我又要睡不着覺了……

秦昀他……居然如此突然的對我表白了?

還是當着我的侍女阿蠻的面?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我們之前交集並不是很多,甚至在幾年前更是不共戴天一樣,變化也僅僅是發生在他出徵兩年歸來之後。但是距今也不過才短短几個月報罷了,難道說他在去闌州這一個多月喜歡上了我?

頭似乎有些暈,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這般叫人心悸的消息,因而舉動和言語都有些過分了。我自己也知道我方纔的態度和語氣都是有些不對的,即便是聽到了叫我驚訝的消息,也不能如此無禮……

可是……可是我真的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那相當牴觸和難以接受的情緒……

此時的我依然是不怎麼相信秦昀,儘管以我對他的瞭解,他這般嚴肅認真的人是不可能開這樣的玩笑的,可是我……只是暫時沒有辦法接受而已。

“你今晚喝多了!”

隨着我這句話的出口,秦昀雖然是辯解了一句,但之後明顯是愣了一下,他沒有再說話,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不依不饒的道:“我沒有!”

聽着他的架勢,便是要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腦的說出來了。

我早已有了趕緊離開的意思,他卻是一直不肯放過我,在我推開他之後,他居然膽大的拉住了我的手,甚至有將我拉進他的懷裡的意思。

他似乎充滿了狂野的力量,我只感覺他今晚是真的喝多了纔會做出在中國極其不冷靜不理智的事情……

秦昀用極爲嚴肅的語氣道:“你聽我說!我是真心喜歡你,我早對你有好感,沒想到可以一起去闌州,這一路上,我……”

阿蠻早已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她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相信秦昀讓他講完對於我的傾慕呢,還是站在我這邊趕緊逃離這裡。

我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緊緊地握着我,像是握緊了一生的珍寶,一點沒有憐惜我的意思。

帶着酒味的空氣在我臉旁擴散開來,我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總有些很噁心猥瑣的意味。然而此時我只有耐心聽一點罷了。

心裡卻是越發的混亂了,他在說什麼?什麼叫早就有好感了?難不成這傢伙之前是一直都在掩飾嗎?而且,果然是因爲闌州之行,使得我們之間的瞭解加深了許多,然後纔有了今日的局面……

他口齒還算是清晰,這樣看來他也不是醉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我心裡越發的煩躁,便是脫口喊道:“秦昀!你弄疼我了!”

我要趕緊離開……

但是聞言他只是放鬆了一點對我的禁錮,更是突然把我拉向他的懷抱,我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我面前的,真的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秦昀嗎?

如果,他今晚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可以說明,他確實是真的很喜歡我的。

“哎呀我不喜歡你!你這麼不要臉的拉着我,我要告訴父皇去!”我早已有些氣急敗壞了,這個時候跟他講什麼道理他都是不會聽的……

“我明日便請皇上賜婚!”他語氣堅定,言之鑿鑿,於我卻是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我一直處心積慮的拖延着時間,便是爲了防止這件事突然發生,而如今他立了功,趁機提出這事,必然是會有重臣附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時便狠下心來踢了秦昀一腳,恰好是在要處,雖然我是女子力道不是很大,但是想必也是極疼,我聽到秦昀吸冷氣的聲音。

然而我卻是不會道歉的,他終於鬆開了手,我便是急忙拉着阿蠻往遠處跑,一邊跑一邊道:“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你今晚的行爲……”

我知道若是他冷靜下來之後回想自己今晚的行爲,一定也是會被嚇一跳的,繼而會感覺很是瘋狂,然後便是自責了。

我們跌跌撞撞的還沒有跑出多遠,便是聽得秦昀在後面喊道:“爲什麼?你喜歡宴卿書是不是!我就知道是他!”

我頓時愕然,不由得腳下緩了緩,他爲何會把我和宴卿書聯繫在一起?我們只是表親而已,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說是感情好也正常,可是這也不代表我喜歡他啊。

“我也不喜歡他,你想多了。”我悶悶的反駁他,非常不能理解他的思維。

秦昀低低的冷笑着,聽得我毛骨悚然,我以爲他要生氣打人了,他卻是繼續道:“你還是有私心的,宴卿書那個傢伙也喜歡你,所以才處處與我作對……很好……”

說着說着他突然大笑起來,我模糊的看見他似乎是站起來了,朝着竹林外面走出去了,他一邊笑一邊說:“很好,很好!我不會放過你的,宴卿書……哈哈哈哈……”

阿蠻握着我的手突然一抖,我此時也是滿身冷汗,秦昀……似乎很是異常,他何時如此癲狂過?我突然有些後怕,或許是我今晚太過於不理智了,說話做事都很不恰當。

我和阿蠻加快了腳步出去,遇見車伕和別的侍女,他們皆是有些擔心,因爲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響,我簡單的安慰了他們便是進了府去,逃一樣的。

一路上我都在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今晚我確實是有些情緒失控了,因爲秦昀這般突然的舉動,讓我想起了前世那地獄一般的記憶……可是秦昀呢?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氣,話不多,有時候便是意味着一種自傲。他確實是個極其驕傲的人,家世好,自己也算是文武全才,有什麼理由不驕傲呢?前世的我有時候便是被他那一身清傲所吸引,感覺這樣的人才算得上是有風骨的……

可是今晚,他居然不顧一貫的自傲和矜持向我表白了,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我突然有些明白他爲什麼會有酒氣了,必然是喝酒壯膽的,他其實,很怕被我拒絕吧……

可是我卻是毫不留情甚至是有些惡毒的拒絕了他,踐踏了他那高傲的自尊!

我不知道他此時會是什麼心情,我也不敢去想,我自己心裡都已經是亂糟糟一片了……

常侍中見我回來之後神色不對不言不語,便是沒有多問,我想她一定是會和阿蠻問清楚的。

這一晚我果然是不得好睡,輾轉反側無數次,每一次將要進入淺淺的夢鄉之時,腦海裡便是會有前世的記憶浮現出來……

這實在是一種折磨。

我直到四更左右才睡得稍稍安穩,她們知曉這一點便也是沒有喊我起來,任我睡多久。我醒時天色已經是大亮了,一醒來便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心裡又是堵堵的。

昨晚之後我一直感覺自己的行爲和態度欠妥,思量着要不要派誰去秦府道個歉。然而我又感覺這樣的話,秦昀或許是會更爲惱火,因爲我事後道歉頗有些馬後炮的感覺。

但是常侍中那裡卻是傳來了消息。

她雖然是剛剛回來,卻還是管着公主府裡的大小事務,甚至於公主府裡其實是有着專門的人收集一些重要的情報的,對此我是沒有管一星半點,反正情報最終都會流到我這裡的。

常侍中一邊侍奉我起牀,一邊道:“秦昀病了。”

我聞言眉毛一跳,只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好好的爲什麼會病?難道昨晚的事情對於他的刺激果真有這麼大?

我默然不語,常侍中也是給了我時間稍稍緩了一緩,過了一會之後才繼續道:“今日他沒上早朝,昨兒皇上便是說好了的,今日早朝要賞賜他的,他卻是沒來,只是託人帶了奏摺,請了病假。但是皇上還是派人去了秦府看看,畢竟這事很是奇怪,不得不慎重。那派去的人也看了,只說秦昀果然病了。”

阿蠻在一旁也是不言不語的,連頭都不敢擡,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知道我昨晚的態度和反應也是叫她吃驚的。

“他病的莫名其妙,見了人也不說話,卻是昏昏沉沉的起不了牀……”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常侍中便是截住了話頭,不再往下說了,只專心給我梳頭,我相信她已經問過了阿蠻昨晚的事情了。

但是按照她的性格,卻是不可能對我說些什麼嚴厲的話的,至多隻是暗示而已。

我知道她們一定都很疑惑我到底爲什麼不喜歡秦昀,可是我總不能告訴她們是因爲前世的陰影吧。而且秦昀昨晚也提到了宴卿書,我想她們便是半信半疑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歡宴卿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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