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一愣,答道:“回尚書大人,窩藏罪犯乃是殺頭罪。”
聽到殺頭兩個字,馮媽媽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這是什麼意思?奪了我的玉佩,還要硬扣一個罪名到我頭上嗎?”
“我再問你一次,這個玉佩從哪來!”劉尚書的聲音冷了幾分。
馮媽媽略一猶豫,說道:“那日我們閣裡搞花苞活動,有人拿這枚玉佩換了我手上的姑娘,於是這玉佩自然就到了我手上。”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劉尚書一眼,問道:“大人,這玉佩可是有什麼問題?”
劉尚書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話,又問道:“換玉佩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馮媽媽想了想,說道:“是個出手豪爽的姑娘,身邊還跟着三個男人一個姑娘。”
劉尚書心中一緊,朝後一招手,立馬有人捧着畫像上前。
“你看看其中有沒有這兩個男子。”
火光將畫裡的人照的通紅,馮媽媽抓着畫像看了好幾遍,突然指着其中一幅說道:“有這個,還有一個黑黑壯壯的男子,和一個戴着面紗,武功很高的!”
劉尚書與李大人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底都看見了幾分驚訝。
他原本以爲太子的玉佩是被什麼人偷了,可是按照馮媽媽這個描述看來,太子似乎是自願跟在那個姑娘身邊的,還是自己雙手將玉佩奉上的。
那麼問題來了,那個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劉尚書沉默片刻,擡眼看向馮媽媽:“你方纔提起,有個姑娘用這個玉跟你換走了那個花苞?”
“是啊!”提起這事,馮媽媽又恢復了一副風塵氣的模樣:“那花苞還是楚縣官送來的呢,當時那姑娘開價都開到兩萬了,最後給我來了句沒錢,說要拿這塊玉跟我換……”
馮媽媽後面說了些什麼,劉尚書沒怎麼注意聽,他滿腦子就回繞着一句話。
花苞是楚縣官送來的。
這一次丞相的事似乎就是新衛的縣官弄起的,那麼巧,太子又用自己的玉佩,換走了這個縣官送來的花苞?
天下當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馮媽媽見劉尚書不說話,賠着笑說道:“那大人,我的玉佩……”
“此乃證物,不能歸還,張三,預支兩萬兩給她。”
“是!”
……
天空猶如一塊黑布,幾顆孤零零的星辰吊在上面,顯得越發的冷清。
伴隨着咕嚕一聲響,良辰忍不住給自己翻了一個身,哀怨地看向一旁的時飛:“我們真的不去找家酒家嗎?”
“如今那貪官正在家家戶戶地搜查我們,你若找酒家,豈不是自投羅網。”時飛淡淡地說着。
“可是就算我們熬到明天,也不見得他就不找我們了啊。”
時飛沒有搭理她,只是將手中的賬本翻了一頁。
他對天澤的朝廷不熟,只知道天澤的丞相叫諸葛生,可是這記錄了密密麻麻的一本本子,除了一開始的時候偶爾會出現兩三次諸葛生的名字外,後面
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甚至還能看見幾個君天的大臣的名字。
時飛看了一眼,記住了幾個名字。
“哎?你都看了一晚上了,這賬本有這麼好看嗎?”良辰探着個腦袋問道。
從賬本到手,她們跑掉以後,時飛就一直捧着這本賬本在這看的津津有味。
時飛將賬本墊到她的腦袋上,問:“你覺得是什麼理由,爲什麼賬本的後面再也沒有諸葛生的名字?”
說起這件事,良辰的臉色也跟着嚴肅起來:“我也想不明白,當時在寢室裡的時候,他明明已經跟我坦白了,說丞相就是他背後的人,可是爲何賬本上卻沒有丞相的名字?會不會……”
兩人對視一眼,一道靈光在兩人的腦中閃過。
會不會,其實是反過來了,錢是丞相給郝知府的,打點的事丞相不宜出面,只能交由下面的郝知府。
所以在郝知府的賬本並沒有丞相的名字,反而是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大臣,郝知府替丞相拉攏人,而丞相給郝知府甜頭!
“這麼說來,郝知府還有一本賬本?”良辰皺了皺眉。
“不,應該就這一本。”時飛說着,又翻了翻手中的賬本,卻始終看不出什麼端倪:“他特意命人做了一把機關椅子藏這賬本,就是擔心東窗事發,倘若還有一本,機關裡面放的應該是那一本,畢竟那本賬本在的話,諸葛生就一定會保他平安。”
所以,這本賬本里,肯定還有點什麼端倪。
良辰的肚子直打鼓,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端倪不端倪的?整個人癱在地面上,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樣。
時飛見狀,輕笑一聲:“走吧,回去吃東西就是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良辰的面前便擺放着三葷一素,冒着氤氳上升氣霧的菜讓她猛吞了好幾口唾液。
她飛快的抄起筷子就要去夾那塊她一眼就盯上了的紅燒排骨,可是餘光一瞥,又見時飛沒有開動的跡象,只好訕訕地放下筷子:“哦,你不餓嗎?這菜看着可好吃了,你嚐嚐。”
“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時飛說。
“那我可就開動了!”良辰有些不耐煩了。
她實在是餓壞了,從昨天離開新衛開始,她就滴水未進,再加上今天晚上舞了那麼久的劍,消耗了那麼多的體力,不大補一頓,都對不起她身上陪了她那麼多年的肉肉。
“哇,這青菜很脆,真的很好吃。”
“哇,這排骨很鮮,很香。”
“嗯,這黃鱔更是甘甜清爽,味道很是獨特,吃起來忍不住繼續吃下去。”
良辰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饅頭,嘴裡的食物還未吞下去,另一隻手就開始夾着菜往嘴裡塞,吃了半天,一擡頭,就見時飛碗筷都沒動,光坐在位置上看着自己吃。
“時飛,你也吃呀,你再不吃,我就要吃光了。”良辰一邊往嘴裡塞着食物,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如今就是給她一碗毒藥,恐怕她也會覺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嗯,你吃。”時飛挑了挑脣角,
卻沒有動筷子。
被他盯的不自然,隨手夾了一棵青菜丟到他碗裡:“哎,你還是吃一點吧,萬一你到時候餓瘦了,別人說我虐待你怎麼辦?”
“誰敢?我剁了他。”時飛淡淡地說道。
良辰一噎,嘴裡的一粒米也跟着掉進了氣管,嗆得她好一陣咳嗽。
她咕嚕咕嚕地灌了一通水,見時飛還盯着自己,索性裝作看不見的模樣,低頭繼續狼吞虎嚥。
時飛看着良辰跟餓狼似得飢不擇食,忍不住夾起碗裡的青菜,送進口,頓時苦澀的感覺瞬間填滿了他的嘴巴,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他想將菜吐出來,可是看着依舊吃得津津有味地良辰,有些哭笑不得,嚼了兩下,生生吞下去了。
不到一會,裝菜的盤子全被清掃一空,她滿足地摸了摸漲起的肚皮。
“起來!起來!”客棧門口傳來推推嚷嚷的聲音,一個官兵拿着畫像走了進來,不知道在門口與掌櫃的說着什麼。
良辰一驚,到嘴邊的飽嗝居然吞了回去。
她在郝公府的時候雖然易容了,出來以後兩人也換了一套衣服,但是時飛的臉已經被不少官兵看見了啊,如此一來,一旦官兵拿着畫像對質,很容易就會將兩人認出來。
良辰雙手緊緊地握在桌邊,只要官兵認出了時飛,她就打算掀桌走人,連餐錢都省了。
官兵一步一步地往這邊走來……
時飛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嘴角,隨即伸手摟住她的腰:“你看你這小饞貓,吃的整張嘴都是醬汁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飛的臉突然放大了幾十倍,一個溫熱的物體也跟着貼到了她的嘴上。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推,一隻手卻按住了她的腦袋。
嘴脣上被啃咬的感覺讓她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她居然……被時飛親了……
她居然被一個認識幾天的人親了……
官兵看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看手裡的畫像,對門外的人說道:“沒有!下一家!”
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彷彿隨時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一般。
直到酒家外熙熙攘攘的聲音離去,良辰這纔想起推開時飛。
時飛用拇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嘴角一挑,笑道:“良辰嘴裡滿滿的排骨味。”
“簡直卑鄙!”良辰瞪着他罵道。
她也說不出自己爲什麼這麼憤怒,大概是因爲被一個陌生人親了,所以纔會這樣吧。
“此話不能這麼說,我是爲你才惹上郝知府,良辰有義務爲我躲開追兵。”
她一噎,一時間居然想不出來反駁的話。
事實上他說的確實也沒錯,如果不是因爲她,他此時此刻還能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也不至於像現在一般,要跟着她到處躲躲藏藏。
她猛地仰頭,將手中茶水飲盡,往腰間一摸,起身向櫃檯走去。
“客官,有什麼需求?”掌櫃的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給我來兩間上好的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