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蟄點完，經理的表情更恭順了，這是個熟練的吃家。
經理下去，白莉總算是放鬆了很多：“這頓不便宜吧。”倒是沒矯情，甚至表情雀躍，毫不掩飾對大餐的期待。
“國內吃頓海鮮沒多少錢，真正宰人的是西餐，一瓶紅酒就能讓人破產。”方蟄隨口吐槽，白莉不屑的翻翻眼珠子：“紅酒怎麼了？還能貴哪去？你這是下次不想請的說法。”
方蟄被懟的搖搖頭，自己兩輩子的經歷，跟她怎麼解釋？現在的國人，就算是白莉這種大學老師，會相信一瓶紅酒賣十幾萬甚至更貴麼？
白莉被方蟄的表情激怒了，不解釋就是看不起人，女人的邏輯毫無道理可言。飛快的低頭，脫了鞋子的腳尖在方蟄的腳背上輕輕一碾。做完才知道自己腦子抽了，低頭髮燒不敢看對面。方蟄也是被震了一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白老師。
給了小費的好處很多，經理及時出現，拯救了即將扭曲的氣氛。菜上的很快，白葡萄酒是一個國外的牌子，方蟄對這些也不懂，不知道好壞。但是不妨礙他露出欣賞的微笑。
經理見狀立刻親自動手，給兩人倒上酒，恭維一句：“先生女士是行家，這酒開業的時候就在倉庫裡，先生是第一個主動點白葡萄酒的人，還不至於讓這酒在倉庫裡蒙塵。”
方蟄還是笑而不語，經理留下一句慢用後退下，白莉忍不住低聲問：“她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估計她也是一知半解，以爲吃海鮮就一定要喝白葡萄酒。其實喝什麼酒，從來都是看個人喜好。至於我呢，則是看錢包裡有多少錢。”方蟄組織語言解釋，免得刺激到對面的白莉。
“不對啊，你這小子好像很懂吃的樣子，也不知道你以前揹着我吃了多少好東西。”白莉說這些的時候理所當然的樣子，方蟄心裡不禁哀嘆，近則不遜，遠之怨。最近的白老師，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喜歡吃沒錯吧？”方蟄端起酒杯，輕輕的往前一送，白莉會意的舉杯，叮的一聲。
“下次請我吃西餐。”放下酒杯，白莉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剛纔腦抽那一下，釋放出來的魔鬼還在腦子裡蠱惑人心。多數女人都會被男人營造的氣氛或者花言巧語迷惑。白莉也不例外，不然也不會賣房子供前夫出國留學了。
很多時候菜的味道對於白莉這種女人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場合、價格以及跟誰一起。
心情不錯，白莉不免多喝了兩杯，一瓶酒大半進了她的口中。本就紅潤水嫩的肌膚，現在更如三月桃花最燦爛的時節。
吃完結賬的時候，白莉眯着眼睛似乎有點走神，實則眼睛盯着賬單。一瓶酒就要三百多，很想質問一句是不是黑店，但是方蟄卻很坦然的數出十張票子，架在賬單裡：“不用找了。”
既然裝了，含着淚也要裝下去。方蟄就是想讓白莉看看，生活其實還有很多精彩。
出門時風一吹，白莉感覺清醒了一些，經理親自打開車門，白莉端着架子上車。
等到車子上路了，白莉才渾身一軟，靠着椅背喘息：“這店以後再也不來了，太黑了。”
“掙錢不享受，掙錢幹啥？僅僅是爲了一日三餐和溫飽，我那麼費勁的折騰幹啥？”方蟄專心開車，頭也不扭。喝酒開車是大忌，這不是沒地方請代駕麼？
“你這開的什麼車，跟蝸牛一樣慢。”白莉轉移話題找茬，方蟄的觀點她認同不認輸。
“喝了酒，開慢點沒錯的。”方蟄越發的小心了，好在這點酒對他影響不大。
“蘇健的事情，千萬別鬧啊，至少畢業前別鬧。”白莉想起來又叮囑一句，方蟄點點頭。上一輩子就吃了這個虧，這一輩子耐心好多了，就算要收拾蘇健，也不用親自動手。
“對了，他家裡什麼背景？”方蟄不動聲色的問一句，白莉對學生的情況倒是很瞭解，隨口道：“好像他爸爸是棉紡六廠的副廠長，她媽也是一個單位的。對了，蘇健跟他媽媽姓，他爸爸姓徐。”
嗯？方蟄心中默默的記下了這個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清算。
給白莉送到樓下，下車的時候白莉來一句：“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方蟄抖了一下，找個藉口：“喝了酒，回去睡一覺。下午還有事情呢。”
還真別說，尋呼機很給力的響了，看看號碼，擡頭找電話，白莉道：“我帶你去。”
樓下個有個小店，裡頭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媽，方蟄拿起電話回過去的時候，白莉和這位大媽聊了幾句，眼睛開始瞄着方蟄觀察。這傢伙剛纔不給面子，不肯上樓去坐，找個藉口居然被他找對了，我會吃人麼？
方蟄要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一定會很肯定的回答：會！
電話那邊是吳龍斌，接通後壓低嗓音像電影裡的特務似得：“廠裡來人了，在我家裡。”
“嗯，具體態度如何？”方蟄精神一振，談判的時候果然還是要讓對方先出牌。
“他們想見你！”吳龍斌顯得有點激動，事情距離成功不遠了。
“他們想見我，我就得過去見他們？明天吧，明天下午你帶他們去我那。”方蟄想了想，給了個說法。吳龍斌是真着急：“現在見不就完了麼？早點把事情定下來嘛。”
方蟄把臉一拉，語氣冷峻：“你還要教我怎麼做事？”
吳龍斌啞然，方蟄等了幾秒才繼續：“就這樣了，我掛了。”
放下電話，立刻遭遇白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暗道：不好。忘記老師在呢。
“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挺霸氣。”白莉這語氣，像挖苦，又像在讚許。
方蟄懶得傷腦筋，一擺手：“走了，真有事。”說着立刻就閃，不敢多留片刻。
白莉掏出一塊錢給眼睛盯着她怕跑單的大媽，眼神複雜的看着有點狼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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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大洋彼岸，雲珏把一封信塞進郵筒，扭頭朝祖國的方向看去：“你會等我麼？”
“雲珏，你怎麼在這？”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雲珏微微皺眉，露出客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