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犯?哼”厲宏才冷哼了一聲,“幫助目標人物逃離追捕,這不是嫌犯是什麼?哦,難道你是想說,這根本就是同黨是嗎?”
“厲副——”
“趙曼同志,我勸你還是最好快些將那女人抓回來,好好審問一番,不然作爲一個國家機關公務人員,你可是瀆職呢!”厲宏才冷哼的鼻音裡,已經直接帶上了威脅的語氣。趙曼默不作聲,她安靜的看了厲宏才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厲宏才被她這眼神弄得莫名其妙。緊接着,趙曼從兜裡掏出一枚子彈,徑直放在了厲宏才的辦公桌上。厲宏才眉頭一擰,不悅的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長官嗎——”
“厲副,這是目標人物留下的線索,我直接交給你吧。至於逮捕無辜人員這事兒,您還是交給李警官或者劉警官去做吧。我不是您的直系下屬,你沒有權力越過局長直接命令於我。當然,我相信您對於這種僱傭兵低級的警告,肯定是無所畏懼的,祝您任務成功厲副。”
趙曼神色認真而平靜,雙眼當中清澈明亮,既看不出嘲弄,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意味,似乎是真的在彙報一次平常的任務一樣。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厲宏才卻就是覺得有些詭異,纔剛叫出“哎”的一聲,可是趙曼說完了以後,就直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厲宏纔看着那一顆豎立放置的子彈,臉上一陣鐵青。僱傭兵的子彈警告,他怎麼會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本來他一直認爲自己對於這種毫無威懾力的警告,永遠都只會不屑一顧,然後一笑置之。可是等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厲宏才才知道原來這“莫須有”的警告,居然真的能夠讓他也一陣猶豫和緊張。
子彈警告這個僱傭兵界的默認規矩,是出現在十年前,一個名叫做“餘化龍”的僱傭兵發明出來的辦法。當時也是身受重傷的餘化龍被一家普通人家救助,離開的時候爲了避免被認定爲同夥,所以他留下一顆子彈,示意當局政府他們不過是無辜的人士。不過當局政府求功心切,抓不到餘化龍,就抓那一家人作爲“同夥”充數。
餘化龍當時身單力薄,未能把一家人救出,害得他們冤死獄中。當局政府本以爲此事就此作罷,誰能想幾年之後,成爲國際僱傭兵並且建立起初步僱傭兵勢力餘化龍居然悄悄潛了回來,帶着他的兄弟直接將那些無視他“子彈”貪圖功勞冤枉無辜人士的相關當局官員,全部暗殺。
這一場血案一共造成了幾十條性命,震驚全球。餘化龍也因此成爲華夏國的頭號通緝犯,不過現在他仍舊是好生生的活在國外,並且已經成了國際僱傭兵界的一方大佬。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所留下“子彈”的舉動,被僱傭兵所借用,稱作“子彈警告”。
前面就已經說過,子彈警告的作用大小,完全取決於留下子彈的僱傭兵自身的威望實力。如果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僱傭兵,恐怕就算他留下一枚炮彈,
也不會有人理會。至於此次任務目標人物蕭默,在以前也並不是什麼強大的國際僱傭兵,可是此刻厲宏才卻不得不暗自留心。
三年前東海的動亂,幾乎每一個國家都派遣出了最爲精銳的間諜,每一個有所野心的勢力都派遣了自己的僱傭兵,那是一次無聲的較量,可最後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前往東海探查秘密的所有人,不管是精銳間諜還是特種兵、僱傭兵,全部消失不見。
華夏國一直在查詢當年的事情,也在查詢那血月變動之下,究竟出現了什麼東西到地球上。當然,最讓華夏國關心的還是當年的動亂,是否還有着經歷其中的人活着。一一排查,一共查了三年,他們才偶然之下找到蕭默的資料。其中最後任務的記錄也是定格在三年之前,偏偏他居然還活着。
是運氣使然呢,還是他有着過人的實力呢?又或者,當初的任務他根本就沒有去過東海呢?這一切都是未知,所以國安局局長羅立誠離開的時候,下了命令找出蕭默來。不過他走得匆忙,這個“找”的細緻環節,可就沒有規定得那麼清楚了。
所以厲宏才毫不猶豫便下命令去抓那蕭默出來。
三年前的事情,中央領導同樣是非常重視,如果他能夠在局長羅立誠之前找到蕭默,查詢到三年前血月之變的真相,那這一份功勞完完整整都屬於他一個人!羅立誠,羅立誠就算是局長又能如何?還不得同樣被自己壓了一頭!
可是現在看着眼前這一顆子彈,厲宏才卻是心裡變幻不定了。蕭默雖然時常在國外出任務,不過本身還是華夏人,對於華夏國的官務機構有着一定的瞭解。尤其是這個經常都會打交道的國安局。
維護國家安全爲己任的這一個機構,難免會出現不少手段過激的行爲,當然,很多時候可能不僅僅是“過激”而已。正是因爲知之甚詳,所以蕭默纔會猶豫之下留下了一顆子彈。
這並不是什麼很酷的事情,相反還會給他自己帶來不少的麻煩和責任。
沒有誰喜歡揹負這種無緣無故的責任,如果是三年以前,蕭默很可能就直接走人,可是三年的沉澱和安寧,讓他不知不覺堅定了自己的底線。
厲宏才很想做到自己想象過無數次的瀟灑和不屑一顧,但是臨到跟前卻又猶豫了。僱傭兵是一羣無法無天的不法分子,在他們的面前永遠不要去詢問“敢不敢”這個問題。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們沒有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僅僅是膽大妄爲也就罷了,可現在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僱傭兵組織已經在全球範圍紮下了根,他們雖然彼此之間勢力衆多,衝突不斷,可是卻也同樣有着一張讓國家機關都防備不已的信息交流渠道。
作爲華夏國國安局的副局長,他的身份信息絕對是絕密,不過那只是面對普通人而言。在這些無孔不入的國際僱傭兵組織面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別說是自己的身份信息
、家庭住址之類,恐怕就連他自己老婆屁股上有塊胎記的隱秘都能給他們查出來!
他根本不懼僱傭兵的報復,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帶着家人孩子躲一輩子!
“哼!該死的雜種,你最好祈禱不要落在我的手上!”厲宏才老臉氣得通紅,一把將那顆子彈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此事只能作罷,不過這並不代表厲宏纔會這麼善罷甘休。他掏出手絹抹了抹臉上的油汗,順帶擦拭腦袋上面的禿頂,手絹丟在一旁的時候上面已經沾滿了髒兮兮的油污。
“喂——”
一陣電話的忙音過後,那邊響起了一個成熟穩健的聲音。厲宏才語氣中帶着嚴肅:“小趙啊,是我,老厲。”
“啊,原來是厲副!不知道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上一次叫你擬定的全國通緝令,你擬定好了嗎?”
“通緝令?是關於那個國際僱傭兵的嗎?已經擬定好了,厲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直接發出去!那國際僱傭兵實在是太危險,已經威脅到了國家安全——”
“厲副,”電話那邊的“小趙”似乎有難言之隱,他遲疑着打斷了厲宏才的話,“這份通緝令,不能發出去啊。因爲羅局長早先就已經把它給否決了。”
......
掛了電話以後,厲宏才心裡久久不能平息。羅立誠,又是那個羅立誠!
月亮高懸天空。
月光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夜晚的桐城,終於變得安靜了下來。雖然街上燈光依舊明亮,不過夜行的人卻是少了很多,除了某些終夜歡騰的處所。
蕭默一個人走在大街上。
房屋自然是回不去了。並且是以後都再也不能回去了。他靜靜的走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而後掏出一張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電話卡,找了一處公用電話亭,插卡,撥出一個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嘟嘟”的響着等待對方的接聽。蕭默心裡感嘆,三年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撥打這個電話號碼。有沒有人接聽,他並不知道。而且,如果對方根本就沒有在華夏國的話,那就更不會接聽這個電話了。
“喂——”
出乎他的意外,電話在最後幾聲的時候被接聽,聽筒裡傳來的男音雄渾而有帶着點頹廢的慵懶。蕭默沒有立即說話,這麼久沒見,他都不知道自己開口應該說點什麼。
“他孃的,你他媽打我電話,幹什麼不說話?哼,媽的,知道老子這個電話的人沒幾個,你要是再不說話,信不信老子直接叫人弄死你?”
電話對面接連着“喂”了好幾聲,沒有聽到迴應,頓時大爲發火,竟然直接破口大罵。蕭默剛剛張開的嘴,被這一陣劈頭蓋臉的大罵給硬生生逼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