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最好的保存方式就是面朝溫和的陽光懸掛,艾德琳雖然提供不了博物館的條件,但也不想讓亞瑟文的畫蜷在抽屜裡發潮乾裂。
所以她帶了兩卷畫,本打算趁着假期去市區的畫廊請老闆再裱兩個框,而諾南過來打亂了她的計劃,突然的決定讓她連箱子都沒時間再整理,就跟着他來了荷蘭。
艾德琳反身就往外面走,她必須要找回箱子,不是油畫有多麼高的價值,可憐的男孩從生到死都孑然一身,而那是亞瑟文留給她最後的遺物。
但這幾天,酒店人流量太大,在諾南的威嚴下,經理都別無他法,艾德琳哪裡能找得到。
艾德琳把着急壓在平靜的面容之下,第二天與諾南去了展覽會場。
面前的場景不是她想象中的擁擠,萬朵芬芳撲鼻的白玫瑰裝飾的寬闊走廊兩邊隔着兩三米的距離便掛着一副昂貴的油畫,有十六世紀的肖像,晚哥特的錫耶納畫作,甚至還有梵高、達芬奇的名畫。
踩在厚實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欣賞着這些舉世作品,艾德琳不由與亞瑟文的畫在心裡作比較。
她不懂美術,或許因爲偏袒,她竟覺得亞瑟文的水平與這些着名的畫家沒有差別。
自己的孩子是世上最好的,艾德琳的思想與許多母親相似。
“有喜歡的嗎?”諾南在她旁邊問道。
只要艾德琳指出來,他定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不論價值高低,有什麼比討心愛女孩歡心更重要的呢。
還沒等艾德琳說話。
“諾南.肯特?”一個有些油滑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真巧,馬思特男爵。”諾南轉身立刻與來人寒暄。
名流雲集的會場爲艾德琳顯示了諾南龐雜的人際關係與超凡的交際能力。
幾乎三兩分鐘就有人上來打招呼,每當這時,艾德琳只站在一旁,面朝牆上的油畫,不做聲。
好靜的性子,再加上分屬兩個不同層面,都讓她有些厭煩這些客套。
馬思特男爵不留痕跡的打量了背對着自己的白髮女孩,心裡猜疑着她的身份,面上卻還笑着對諾南說,“我以爲你不會來,聽說你們家族最近準備開發桑南的土地,是要建農場嗎?”
“只是有這個打算。”諾南似乎不願與這個男人多談公事。
馬思特男爵也懂的看臉色,馬上轉開了話題,“今年畫的質量都不錯,有好幾幅我都看上眼,明天的拍賣還有重頭,我真有些迫不及待。”
馬思特男爵並未多佔用諾南的時間,他早聞諾南肯特從不參加藝術展,此刻出現在這裡,肯定與身邊的女孩有關係。
“我們回去吧,”馬思特男爵一走,艾德琳便對諾南說,“我有些累了。”
艾德琳受不了四周打量自己的視線,即使她明知道與站在諾南身旁就在承受這樣的注目。
諾南脣邊的笑因爲艾德琳的推脫漸漸淡下去。
回到酒店,諾南把艾德琳帶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窗簾被拉起,室內顯得有些昏暗,寬敞的空間只有兩個人,讓艾德琳不由微微緊張,她想起諾南曾對自己做過的。
“和我呆在一起讓你這麼難受嗎。”諾南與艾德琳之間僅僅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他低頭便能觸碰到女孩的頭髮,但諾南知道這並不夠。
如何才能讓女孩的心在自己身上,從小到大不曾經歷過挫折的男孩真的很茫然。
艾德琳簡直是他的劫難,而他竟不知死活的頂面迎上,甘之如飴的赴死。
“不是。”艾德琳不敢面對諾南的眼睛,那是她承載不起的愛意,“我只不過不習慣和陌生人應酬。”她垂下眼。
諾南擡起手,覆蓋住艾德琳的後腦,接着輕輕把她摟進懷裡,“以後我不再理會不相干的人,只求你和小時候那樣別對我拘束。”後面的話,諾南說的很低。
他沒求過任何人,但於艾德琳,卻把自己擺在如此卑微的地位,諾南真爲自己的無能與懦弱感到憤恨。
艾德琳貼在諾南胸口的眼睛溼潤了一半,這麼美好的心意被她如塵埃一般踐踏,她責斥自己爲何不能對諾南動心,爲何要緊緊巴望那飄渺的奢想。
愛情若是太簡單,世上也不會多出所謂癡男怨女,艾德琳迷戀喬恩,諾南執着艾德琳,就像一個死結解不開。
一天以後。
諾南帶着艾德琳去了馬思特男爵所說的拍賣會,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諾南不想無功而返。
“十九世紀法國天才珠寶設計大師莫若耗時兩個月手工打造的鑽石琺琅金戒。”拍賣師介紹的拍品立刻引起臺下買家的興趣,一些人交頭接耳。
“標準的景泰藍,正中掐金絲,鑲嵌三顆晶鑽。”屏幕上的彩圖放大,讓所有人看到細節。
漂亮的首飾也吸引了艾德琳的目光,而身邊的諾南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有人首先豎起牌子,拍賣師立刻揚手示意。
“九十萬。”
接下來,舉牌的買家越來越多,價錢也直線上升,直到清雅的男人朝拍賣師做了手勢。
“兩百八十萬。”拍賣師的聲音很有些激動,“還有更高的嗎?”
一錘落定,這枚價值不菲的美麗戒指便歸諾南所有,上百萬的交易不過花費幾分鐘的時間。
“肯特先生,請給我來一位衣着正式的年輕女士走到諾南椅座邊說道。
諾南把競拍牌放在艾德琳手上。
“我去付款,馬上就回來。”他溫聲對艾德琳說,“如果看到喜歡的,不用猶豫,儘管舉牌。”
諾南語氣裡對女孩寵愛之意,連前座的拍客都感受得到,他們甚至不顧禮儀的回過頭。
艾德琳點點頭,沒有說話。
諾南一離開,周圍打量她的目光越發肆無忌憚,能坐在這裡的,誰沒有身份與地位,他們互相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但從未見過或者聽說諾南肯特身邊的白髮女孩。
她是誰?
一時間,衆人對艾德琳的興趣比臺上的展品還大,直到……“衆所周知,我們的藝術品展覽會是全歐規模最大的,創辦之初的宗旨就是爲了追求稀有的藝術,”拍賣師在每件拍品呈上之前的例行介紹,但這次的內容似乎有些不一樣。
“接下來我要爲大家展示的兩件與衆不同的油畫。”拍賣師說完,兩位工作人員立刻推上來兩臺鋁架,兩幅畫的內容同時打在大屏幕上。
艾德琳陡然睜大眼睛,手裡的競價拍因爲她的失態而掉在地上,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尤爲突兀。
左邊的畫裡是一顆鬱鬱蔥蔥的蒼綠大樹,是科納克里別墅後的可樂樹,右邊的畫着背光的室內,一個白髮及肩的女孩正背對着作畫人坐在椅子上,低頭翻看着手裡的書本,看不清模樣。
四周議論紛紛,對亞瑟文的畫評頭論足,卻發現扎L剔不出任何瑕疵,這是兩幅太完美的畫。
“因爲這普通的畫紙,乍一看會以爲是學生的習作。”拍賣會開始推銷,“但請大家仔細看,畫者着色技巧與勾勒水平是一些大師都比不上的。”
“能告訴我們作者是誰嗎?”下面有人問。
“抱歉,委託者要求保密。”拍賣師說。
艾德琳冷笑,保密?分明是那人根本不知道是誰畫的,她一直懷疑小行李箱怎麼會突然丟了,原來大酒店裡還有手腳不乾淨的人。
因爲畫者的默默無聞,許多買家提出上前近觀,拍賣師同意了。
艾德琳坐立不定,又氣又怒,那是屬於亞瑟文的畫,屬於她的畫,這些人沒有資格對它挑三揀四,艾德琳想衝到臺前,可理智又告訴她要冷靜。
所有近距離欣賞過亞瑟文畫作的買家無一不讚嘆,其中有些人還是其他國家着名博物館的館長,或者資深油畫鑑賞家。
十幾分鍾以後,競價開始。
“沒錯,是當場成交,付款交貨。”前排年輕的女人好心的回答了艾德琳的問題,即使拍賣會的流程應該他們這個圈子每人都該知道的常識。
也就是說那一錘下去,什麼都晚了,艾德琳皺緊眉頭。
她要阻止拍賣會的進行嗎。
年輕女人見艾德琳神色不愉,又看了幾眼屏幕上的油畫,立刻吃驚的指着她說,“天,你該不會畫上的女孩吧。”
雖然只是背影,但頭髮的顏色,還有女孩纖細的身姿與神韻錯不了。
艾德琳沒有吭聲,也算是默認了。
“五十五萬。”
“六十萬。”
就在她們談話的片刻,畫的競價直線上升,對於一個沒有名氣的畫者來說,這些已經是奇蹟的價格。
有眼光的油畫收藏者敢肯定當畫者真正出名的時候,兩幅畫的價值絕對是不可估量的,倒是或許翻數十倍都不止,簡直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一百萬。”
話音一落,艾德琳終於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朝臺前走去,前面的年輕女人低聲勸道,“停下,警察和保全人員會把你趕出去的。”
今年的博覽會太盛大,連荷蘭王室成員都蒞臨,再加上藝術品的昂貴价值,所以安保工作是歷年最好的。
艾德琳每向前走一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多一分,從好奇到驚訝,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誰讓女孩的背影與畫上的一模一樣。
甚至一些喊價的買家停下,他們直覺這筆買賣有問題。
還沒等艾德琳走到臺前,她果然被保安攔住。
“小姐,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要拿回自己的東西。”
艾德琳只盯着臺上的畫,淡淡的說,冷然的樣子毫不近人情,她推開面前的手臂,上了臺。
等保安反應過來,底下已經一片譁然。
以華麗着稱的油畫中的主角出現人們面前的可能性屈指可數,諾南握着戒指盒回來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戲劇性的一幕。
艾德琳剛過十三歲,但已經與鋁架同高。
畫中的女孩單單只是一個背影卻被作畫人用夕陽渲染得充滿朦朧異樣綺麗,另畫外人忍不住想象她的相貌有何等的美麗。
現下,他們見到了艾德琳,再也不會感嘆藝術總是生活的美化了。
“這位小姐。”拍賣師畢竟從業若干年,反應能力還算快,“在競拍的過程,您應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不是干擾它的進行。”在這裡,一個叫價就是上十萬,而艾德琳已經讓會場安靜了好幾分鐘,其損失也是不言而喻的。
艾德琳不爲他的話所動,而是伸手就要拿下鋁架上的畫,一旁的四位公證人員目瞪口呆。
‘粗魯’而‘衝動’的行爲也讓拍賣師生氣了,他從錘臺走下來,抓住艾德琳的手腕,“你的監護人在哪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艾德琳出乎意料的平靜,她的聲音明明很輕,被拍賣師胸前的擴音器放大以後,卻變得重而有力,“你們是竊賊的同夥,還是說你們想到法院去坐坐?”
哪怕艾德琳身處窘境,她絲毫不減從容,平視着視線,反問拍賣師。
而她話中的內容也讓會場達到了空前的喧鬧。
拍賣師不得不鬆開她,“一派胡言,這兩幅畫是從合法途徑獲得,我們與委託人簽訂了協議……”
“那位委託人是誰,在這裡嗎?”不等拍賣師說完,艾德琳就打斷了他的話,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正好要報警抓賊。”
突然的狀況,讓拍賣會的負責人不得不出來調節,“小姑娘,有什麼誤會,我們到後場去解決好嗎?”
“這兩幅畫,你們還準備競拍?”艾德琳不爲負責人的好口氣所迷惑。
“不,不。”負責人示意工作人員取下。
隨着女孩和畫同時離開,拍賣會又恢復了正常,但其他人對接下來的拍品興趣了了,他們更想知道的是女孩的來歷,以及畫的作者。
“艾德琳.蘭斯洛特?”拍賣會負責人翻看着來賓表,但找不到這個名字。
他的助手在邊上小聲說,“是和諾南.肯特一起來的。”
諾南一直都如局外人般看着艾德琳爲了那個瘋子的畫與拍賣行的人爭執,亞瑟文斯特曾經與艾德琳同處一室,不,或者他們本就住在一起,他爲她作畫,一幅一幅,讓艾德琳那麼寶貝,寶貝到‘片刻不離身’的地步。
諾南的嫉妒猶如針扎惡毒的煎熬着他驕傲高貴的內心,爲什麼他還會嫉妒一個死人,諾南極力從腦中抹去對艾德琳與亞瑟文斯特相處時的想象出的場面,極力忽略方纔艾德琳對亞瑟文斯特油畫堅定的維護。
諾南透過大圓玻璃望着與人爭辯的艾德琳,眼裡的冷漠令人心寒。
偷拿艾德琳行李箱的是一位竟是私人蔘展商,與展會合作多年,其實也不算偷,艾德琳行李箱太小,卡在這個男人兩個大包之間,他本想還給失主,但在見到包中畫作之後改變了主意。
每年來這裡向其他人展示自己作品的無名藝術者很多,他以爲箱子的主人亦是,而往往這類人連參加拍賣會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
工作人員把行李箱直接交給在外面的諾南,在他們看來,諾南的身份比艾德琳更重要。
“請您檢查有沒有丟失任何物品。”
諾南看着地上的褐色提箱,良久,並未動手。
亞瑟文的作品在歐洲藝術展上驚鴻一瞥對真正的藝術愛好者來已經足夠,也隨着艾德琳與諾南的離開,而成爲傳說似的存在,大家都聽說出現了一位天才畫者,可惜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就連見到兩幅畫的人都屈指可數。
“能給我看看那兩幅畫嗎?”在回程的飛機上,諾南提出了要求,他一如往常的笑着,可艾德琳莫名覺得彆扭。
從小便認識諾南的她,是世上少有的能感受到他溫和優雅之下,真正性情的人,不過她並不知。
艾德琳從包裡拿出畫,小心的動作讓諾南湛藍的眸色裡結了一層薄冰。
亞瑟文斯特對艾德琳的心思,簡直要從畫紙裡呼之欲出。
諾南多麼想把手裡的紙張撕成碎片,他承認自己變成一個沒有理智並且小肚雞腸的男人。
“對不起,”即使不明白爲什麼,艾德琳還是向諾南道歉,沒有原因的,或許只爲了消除他無名的怒火。
而往往此時,對如諾南這般位高的人來說,主動示弱是最好的方式。
諾南放下手裡的畫,注視着身旁的女孩,手指忍不住拂過艾德琳的長頭髮,勾起脣低低笑了。
“好好的旅途被那個參展商鬮得真不愉快。”
他打開盒子,拿出才拍得戒指,機內的冷光在鑽石面上被反射出藍紫、黃綠的亮芒。
艾德琳猜到諾南的打算,她愈躲但已經來不及。
諾南不由分說的執起她左手,與他眼睛同色的琺琅鑽戒就這樣被套進艾德琳的中指。
戒環內圈鏤金雕刻了一圈花瓣,因此恰恰能在艾德琳細長的手指上套牢。
“不行,這太貴重了,”艾德琳欲摘下,左手卻被諾南包握住。
“不是要道歉嗎,你似乎並無誠意。”他輕責了一聲,眼裡泛着極淡的冷冽。
“好漂亮的戒指。”切瑞趴在艾德琳課桌前,放下一隻耳機,“一週不見,你居然帶奢侈品上學。”
兩百八十萬歐元的古董戒指,絕不會讓任何人誤以爲它是平庸品。
艾德琳下意識的用右手捂住左手指,她已經試了十種方法,就是取不下來這枚戒指。
“噓,小點聲。”艾德琳看了看四周,幸好沒有其他同學注意。
“你身上的首飾沒有一件是我戴得起的。”切瑞指着艾德琳右手腕上的鍺石,“或許這種石頭我能買到。”
艾德琳笑了笑,在她心裡那是無價之寶,“是那個男人送給你的吧。”與樸素的鍺珠比起來,華麗的琺琅戒指更吸引切瑞,“男人。”艾德琳低喃。
是啊,不知不覺,諾南已經是一個男人了。
上課鈴聲響起。
“待會兒回宿舍,你得告訴我假期你們去哪兒玩。”在老師進來的那刻,切瑞也在艾德琳後面的座位坐好。
“今天做一個小小的測試怎麼樣?”數學老師夾着文件夾站到講臺上,以商量的語氣說。
“不,絕不。”
“老師,您昨晚沒睡好嗎。”
“您想要我的命嗎。”
“上帝,我居然沒有帶計算器。”
各種抗議聲此起彼伏,連切瑞都在後面跺腳,艾德琳低頭悶笑,進學校這麼久,她已經習慣中學生的叛逆,雖然吵鬧,但不失可愛。
“有交換條件噢,先聽我說完。”數學老師早就料到,使出殺手鐗,“首先小測試不計入平時成績。”
“切,那還玩什麼,老師您還是上課吧。”
數學老師等大家議論完,才繼續說。
“下週四下午的數學課,我準備帶大家到香街做‘社會實踐’。”
他的話剛說完,全班幾乎都沸騰了,大家握着拳頭使勁敲打着桌子,歡呼着。
不是社會實踐有多好,而是那天一部即將上映的大製作電影宣傳會就在香榭麗舍上舉辦,據說衆星雲集,這都是追星族切瑞告訴艾德琳的。
想不到平時話不多的數學老師也有這麼活泛的時候。
“條件還算誘人吧。”數學老師眨眨眼睛。
“當然。”全班齊聲回答。
老師一張一張爲每一個學生髮下試卷,走到艾德琳旁邊時,對她嚴肅的說,“艾德琳,認真做。”
艾德琳一頭霧水,她在想難道自己得罪了老師?
所謂等價交換,條件越好,試卷的難度自然不低。
艾德琳耳邊不斷傳來嘆氣聲,還有‘極速’按動計算機按鍵的聲音,甚至還有嘖嘖的貶低聲。
連艾德琳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她上中學以後,做過的最難的試卷。
不過於她並不吃力,沒有用計算器,她也是全班第一個做完的。
艾德琳沒有看到在她放下筆之後,數學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天之後,艾德琳被叫進了教室辦公室,一屋子的老師全部朝她行注目禮。
讓她以爲自己犯了什麼極其嚴重的校規。
“數學競賽?”艾德琳詫異的說,“是的,前天你們做的就是初賽試卷。”數學老師爲她解釋,想讓這羣孩子老實下來做卷子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他才用了一個極具誘惑性的方法。
其實伊德羅中學的實力實在不怎麼樣,每年的升學率在巴黎只能排到中游,所以連教育部設立的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都弄得跟走過場似的,校長也不在意,誰讓這個競賽難度太大。
不過今年令老師們高興的是,終於有學生能進複賽了。
“艾德琳,好好準備,複賽的日期在下週六。”雖然這種比賽對學校來說可有可無,但老師對艾德琳還是抱了期望。
因爲她的試卷是滿分,與她平時的作業一樣出色,完全不像一個連小學都沒讀完的孩子。
艾德琳本想拒絕,但面對數學老師,法語老師,應該說所有老師‘殷切,的眼神,她無法開口,只能應下。
一節課之後,校長居然也找到她。
“果然是喬恩的女兒。”校長笑着拍了拍艾德琳的肩膀,“不要有壓力,就當去見識見識場面。”
話雖這麼說,但艾德琳還是看出校長對她的期望,的確,這所學校管理輕鬆愉快,學習氛圍也不濃,大家似乎都在享受生活。
不過有哪個校長老師不希望自己學校的名字能在排名上出現個那麼一兩次,至少同行之間面子上也過得去。
一晃星期六便到了,前天的‘社會實踐’艾德琳沒去,她又不追星,不想去湊那個熱鬧。
切瑞倒是拍了許多照片,還與三兩個明星合了影。
“莉芙.波利真人太好看了,一點兒也不像四十歲的女人。”直到今天,切瑞的興奮勁兒還沒消下來。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十來遍。”艾德琳邊換鞋子邊說,“真像一個小祥林嫂。”
最後一句她說的是漢語,聲音很輕,切瑞也沒注意。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比她年輕,比她漂亮。”切瑞的話似乎是挖苦,不過也是實話。
“我要走了。”艾德琳背上黑色的皮質書包,自從到這所學校來之後,她就沒用過書包這個工具。
“祝你比賽順利,全校恐怕只有我知道你是天才吧,哈哈。”切瑞得意的大笑,她不爲艾德琳擔心,反而爲她的競爭對手感到遺憾,他們真倒黴。
數學老師開車把艾德琳送到複賽賽場,同行的還有教務主任和三年級的數學老師,比起其他學校,一個老師,若干學生,艾德琳的待遇高到離譜。
“艾德琳,你要咖啡還是果汁。”數學老師一手拿一瓶飲料問她。
“謝謝,我不渴,桑切爾老師,其實你可以休息一下,而且也不用太緊張。”老師爲自己忙進忙出讓艾德琳失笑,更讓她感動。
原先艾德琳對比賽並沒放在心上,甚至根本不想參加,此時此刻她是真的認真起來,因爲在這裡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伊德羅中學,就當感謝學校願意收留她罷。
“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
複賽成績出來,全校震驚。
因爲艾德琳以法蘭西島第一的名次進入了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