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抱着氣球,看着老虎那雙略微輕蔑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天見到常啓明的時候,他就是這個眼神,一臉嫌棄,但是一邊嫌棄一邊抓自己去幹活,發現她還沒有正式上班,只是來熟悉環境的新人之後,他更加嫌棄了,一邊低聲罵罵咧咧的,一邊自己把事情做了。
常啓明的改變並不是那麼多,他似乎不像從前,但是他也還是從前的樣子,日常到處吵架,日常抓壯丁,日常被姚曼調戲,但是眼底多了一份溫柔。
也許這是他與生活的和解,那些已經傷害了的,他統統把它們趕出了心底。
“常啓明,寫什麼呢?”夏和猶豫了許久,總是下不了筆。
那些像是許願一樣的行爲,從她在滿是黴味的房間裡醒過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類似的做法。對了,自己生日的那天,方澤宇帶她出去轉了一圈,送了頂貴重的手鍊,她許了什麼願望來着?
並不是那麼久遠的事,怎麼就記不起來呢?肯定不是“願得一人心”這種那麼甜膩的,肯定也不是“坐等發財”此等豪言壯語。
算了,不比爲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耗費精力。夏和在老虎的額頭上畫了一朵花。
“你的願望,自己知道就好了。”常啓明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又揉了揉夏和被彈的地方。
夏和把老虎氣球倒過來,在氣球的背面,寥寥數筆,填滿了空白的地方。夏和把氣球交給常啓明,老虎詼諧的臉直接懟在他面前。
“輪到你了。”夏和舉着氣球,馬克筆從右手掌心轉出來。牛吧文學網
常啓明接過帶着體溫的筆,看着夏和的腦袋,眼神柔和,他下筆很輕、很快,生怕重了夏和就被壓住,害怕寫的久了她的手臂痠疼。
常啓明捧起氣球,摸了摸夏和剛剛畫下的那朵花,慢慢鬆手。兩人擡頭看,夏和寫了健康,常啓明寫了祝你健康。
夏和的手一收,細繩從指尖滑過,氫氣球慢慢升空,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我該回去了。”夏和握緊雙手,平靜的開口。
“有人來接你嗎?”常啓明假裝沒看見夏和的隱忍。
夏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一路跌跌撞撞來到這裡,怎麼能就此改變方向呢?她並不是害怕有一個人並肩,況且,她覺得自己一向是能利用就利用,能拖下水絕不猶豫的那類人。可是,常啓明這個人,她希望他永遠不要知道那些黑暗的、被仇恨矇蔽、醜陋的家族鬥爭。
他只要做他自己,猶豫每天吃什麼,費勁的在最後一刻交稿,恨不得拿着炮筒去敲開作者的家門,恨不得把辦公室那堆人掛在竹竿上晾乾他們腦袋裡的水。
“嗯,我和他說好了,他馬上就到。”夏和回手勾住手腕上的繩子,一圈圈的纏繞在指尖又一圈圈放開。
她的肢體動作出賣了她,第一次這麼不能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讓她覺得有些挫敗,更多的是心慌,沒來由的。
常啓明把夏和推到她所說的位置,默默站在她身後,這一次,他不想夏和再出現什麼意外,他會一直守到有人來把自己跟前的女孩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