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寂寞在唱歌

中午雖然吃得很豐盛,可長達五個多小時練琴時間,不僅對秦放歌和肖雨然兩人來說是體力精力的雙重考驗,一直站着的寧秀佩和陳瑜珊都不輕鬆,出了琴房,大家都餓了。

肖雨然又活潑起來,說去吃頓好的,秦放歌卻講隨便吃點小炒早點填飽肚子就好。最後就選定在琴房旁邊常去的川菜館,嚐嚐家鄉的味道。吃飯的時候,寧秀佩還教訓兒子,吃相要優雅,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狼吞虎嚥,得有藝術家的氣質,大家都笑。

最後陳瑜珊搶着請客,說她在這混得最久,讓她儘儘地主之誼。肖雨然沒搶過她,就說明天她請,大家輪着來。秦放歌就笑她們倆吃大虧了,因爲他一人可以頂她們兩個還要多,可兩個女孩子都不介意,還都笑意盈盈的。

寧秀佩沒急着回賓館,吃了飯就他們回住的地方。

陳瑜珊今天晚上休息,她下午把秦放歌電腦上幾歌全部都打印了出來,路上的時候還和寧秀佩商量着,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明天就一起去註冊,她對燕京很熟悉,可以帶路。

寧秀佩有些擔心秦放歌的考試,他卻說沒事,讓她們去就好,在外面乾等着也沒意思,只是又要麻煩陳瑜珊。

陳瑜珊笑着說不麻煩,反正她白天也沒什麼事情做。

然後說起白天商量的去酒吧的事情,肖雨然頓時樂呵起來俏聲說好,有寧秀佩在,她也不用擔心那麼多放心大膽地去玩。

回去後,肖雨然自己回房間去聽下午錄音,打算好好回味,細細琢磨,明天再去琴房的時候,爭取表現得更好些。

陳瑜珊幫着秦放歌他們把東西送到後,也想告辭回房去。寧秀佩卻叫住了她,仔細詢問她現在的工作,以及將進酒這個酒吧的事情。上午的時候沒問得太清楚,現在有機會要弄明白,才能放心去。

陳瑜珊也就坐下來,實話實說,她在多個酒吧跑場子,去的酒吧很多。確實,燕京的酒吧很多,大大小小有上千家,也分很多種,有的特別鬧騰搖滾的,也有很亂宰客的,還有很多亂糟糟的,但也有好的酒吧,比如給她感覺最好的將進酒。

這裡的顧客是真正欣賞音樂並尊重歌手的,同行們都樂意在這裡唱歌,雖然收入並不是燕京酒吧裡最高的。

這和將進酒的老闆左夢風的經營理念有關,他以前是圈內著名的音樂製作人,可惜現在音樂幕後製作越來越難混,收入低,還不能像歌星明星那樣走穴商演賺錢。現在人人都琢磨着賺錢,真正肯踏實認真做音樂的人並不多,他雖然沒有完全放棄音樂,但也得養家餬口。就開了這間酒吧,並保持着他的音樂理念,也希望通過這個平臺,給更多人機會。

當然,左夢風對酒吧長期駐唱的歌手要求也是相當高的,需要很高演唱功底技巧就不用多說,你要沒點實力,顧客也不買賬啊!再就是,歌手必須得有自己鮮明的個性特徵。陳瑜珊從小學音樂又是西南音樂學院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還有她自己獨特的沙啞性感聲線,並不主流,但給人的聽覺卻是相當舒服的。她說起來的時候也很自豪的樣子,感覺能在將進酒長期駐唱,在同行中也是相當有面子的。

只是,陳瑜珊也明白,想要再往前一步,可就不那麼容易。她長得不算特別漂亮,在北漂的歌手中,都算不得頂尖。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自己的歌曲,自己寫的歌曲,拿不出手,又沒多少錢請名家給她寫歌,她唱功再好也沒用,唱功好外貌出衆還在等人掘的酒吧歌手多着呢!

用陳瑜珊自己的話來說,在流行音樂的圈內,感覺想要成名,就像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絕大部分人,都註定會默默無聞一輩子。

她說羨慕秦放歌和肖雨然,是她自己的真心話,她現在的工作,連家裡的父母都不太理解但也無可奈何,都擔心她年紀大唱不動了怎麼辦,他們又不能給她實質上的幫助。未來究竟在何方,陳瑜珊自己也很迷茫,雖然她最初的目的其實只是想好好唱歌。

寧秀佩一直在認真聽她講,不時詢問幾句,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成名的道路並不容易。同樣是進音樂學院唱歌,秦放歌學美聲,就算最後成不了歌唱家,當個音樂老師還是不成問題的。

秦放歌這傢伙就沒那麼好的涵養,陳瑜珊傾情講訴的時候,他卻把電腦鍵盤敲得噼裡啪啦的,寧秀佩瞪他他還假裝沒看見,她只好不去管他。

等陳瑜珊收住話題,並和寧秀佩商量好明天的行程後,準備撤退回房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敲電腦沒說話的秦放歌卻叫住了她,“陳姐等等……”

“嗯,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不只陳瑜珊,連寧秀佩都有些好奇他想幹什麼。

“剛寫了一歌,你看看,合適的話就拿去唱。在燕京的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顧我們,連說去給你捧場,都沒什麼禮物送你。”秦放歌轉過電腦,遞給她。

陳瑜珊也是混社會兩年算得上經驗豐富的人了,可這會,天上餡餅砸在她頭上讓她一時間都有些糊塗了,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想要再確認,“你特意給我寫的歌?”

秦放歌笑得很燦爛,“靈感一來就寫了出來,陳姐你先看看,要有什麼地方不合適的話,我再改就是。”

“你寫的歌肯定好聽,不過我能給你的東西實在有限……謝謝!”聽他確認之後,陳瑜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眼眶也在不知不覺間溼潤起來。

秦放歌笑,“說那些,陳姐肯唱,就是給我面子了。我還想陳姐幫我傳唱開去,好提高我的身價呢!畢竟我還是個新人。”

“……”陳瑜珊感動得淚花涌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混這麼多年,也沒誰主動給她寫歌,求到人家門上去都不行的說。她也知道秦放歌是在安慰她,他寫的歌曲質量究竟怎樣,幾個人心底都清楚得很。

寧秀佩雖然有些責怪,但這時候也說,“還是先看看歌曲到底怎樣,珊珊讀譜應該沒問題吧!”

陳瑜珊忙伸手擦了眼淚說,“讀譜沒問題,但秦放歌應該更瞭解,畢竟他纔是作者。”

“如果可以的話,陳姐就辛苦點,明天去酒吧的時候就唱這歌,到時候我幫你伴奏!”秦放歌依舊保持笑臉。

陳瑜珊剛擦乾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出來,哽咽着說,“謝謝……”

她情緒還很激動,寧秀佩就先看電腦,歌曲名字感覺很有意思,寂寞在唱歌。可她很快就呆住了,因爲他寫的這歌,竟然還有英文歌詞。回眼看他,他倒是很淡定的樣子,她也就沒多說,繼續看下去。

陳瑜珊收拾好心情之後,也和她一起欣賞這他剛寫出來的歌。

她們兩人佔着電腦不說話,秦放歌沒事情做,就拿起吉他來,彈起這憂傷的歌來。

在另外一個世界,由阿桑演唱的這寂寞在唱歌,是翻唱自德國neage音樂教父也是enig1ightf1oer。除了阿桑重新填詞翻唱成寂寞在唱歌外,還有齊豫等人翻唱,中文譯爲月光之花或者是月之花。

他之前最早聽的版本就是在國內傳唱得最多的寂寞在唱歌,有先入爲主的印象,後面才知道是翻唱的,感覺英文版本更經典,歌詞韻味也更濃。

而他在稍微糾結了一下,就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將英文原版也放進來。

他尋思的是,阿桑版的寂寞在唱歌在前奏里加了一段法語的獨白,他覺得這改編創意不錯,但他不打算直接用,而是打算拿原版的英文歌詞進來做爲前奏的一部分,剩餘的則作爲中文歌詞的和聲,感覺還是有可行性的。

他打算看看聽衆的反響再說,要是反響不好的話,就直接拆開成中文版和英文版,也不費什麼事情。

確實有些意思,陳瑜珊看了之後,雖然沒有和見了鬼一樣,但感覺也差不太多,只覺得秦放歌簡直太妖孽了!可這時候,她也來不及多想,優美動聽的旋律,吸引着她繼續看下去,跟着譜子以及秦放歌彈奏的吉他,她甚至是情不自禁地輕聲哼出來。

憑陳瑜珊這麼多年的經驗,當然清楚一歌究竟是不是好歌。眼前這歌的旋律和英文部分暫且不說,光中文歌詞,就像是寫進了她的心底。那無處不在,時刻盤旋人心底的寂寞,她唱歌,唱的又何嘗不是那無聲的寂寞。

“真給我的?”陳瑜珊仔細看過,輕聲哼過後,還是覺得像在做夢,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的。

“我們來一遍,我唱英文你唱中文,上面我都標記得很清楚,明天晚上就上臺,陳姐可要加油啦!”秦放歌不想跟她多說這個,交待了幾句之後,就開始第二遍彈吉他,並唱起英文來,不過他唱的聲音很輕柔,真是剛當配角。

他的話已經說得特別明白了,陳瑜珊感動之餘,也不敢多耽擱,連忙集中精神,好跟上他的節奏,要是唱砸了,可是會讓他瞧不起的。

幸運的是,這主歌副歌旋律重複的次數還是蠻多的,還有秦放歌領唱,她可以先拿來做參考。

陳瑜珊看譜唱歌的功底也是相當不錯的,照理說問題應該不大,可進行起來的時候,情況卻並非如此,她真正唱起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到處都是磕磕絆絆的,畢竟是新歌,她又不是那種真正的天才。

秦放歌這傢伙也狠心,根本沒停下來等她,一歌下來,陳瑜珊渾身都開始冒汗了,她身上壓力實在太大。

“不好意思,還不熟悉歌詞和旋律。”知道他時間寶貴得很,陳瑜珊連忙道歉。

秦放歌卻笑着說,“第一遍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相當不錯了。我相信陳姐的能力,一定可以把這歌唱好。”

陳瑜珊立刻點頭表態,“再多給我點時間就好。”

旁邊寧秀佩幫忙,提議說,“這是你自己寫的歌,對歌曲的理解更深,要不你先完整地唱一遍,珊珊用手機錄下來,作爲參考是不是好點。”

陳瑜珊連忙感謝寧阿姨,看秦放歌也點頭,她就拿手機出來錄音。

秦放歌在她準備好之後,就伴着吉他完整地演繹了一遍中文。他雖然是學美聲的,可以他現在的能力,想要唱好這流行歌曲,還是沒有半點問題。

對於旁觀的寧秀佩來說,他這比先前陳瑜珊那磕磕絆絆的演唱,好了千萬倍不止。她心底的驕傲自豪也油然而生,只是這歌曲的風格比較憂傷,秦放歌唱歌的時候,融入他自己理解的感情進去,讓她覺得有些感傷。相比而言,他前面只唱英文的時候,倒是要好很多,不會像現在這樣悲傷,多了幾分堅強和開朗的感情。

陳瑜珊知道這也許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機會,除了緊張激動外,更多地集中注意力,去傾聽、理解、欣賞、感受他歌聲中蘊涵的無窮魅力。

寧秀佩聽完後,還覺得有些不過癮,直接命令道,“你弄出這英文來,就是可以直接唱成英文版的嘛!這一遍你就直接唱英文版,感覺味道會不一樣。”

“老媽的命令,豈敢不從。”秦放歌輕笑,看起來,他的心境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歌詞的影響,一曲結束後,就又恢復了正常。

但陳瑜珊卻不行,她一直沉浸在剛剛他營造出來那傷感、悲哀、無奈、彷徨的氣氛中,跟着節奏的行進,心情也起伏不定。

等秦放歌又唱了一遍完整的英文版本後,陳瑜珊心底的這種感覺就越強烈,覺得他真是爲她貼身打造的歌曲,簡直唱到她靈魂最深處去了。

“我能先帶回去練習一下嗎?”陳瑜珊沉浸了一陣之後,這才緩緩說道。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打算先回房去靜靜體會一陣,要她現在唱的話,絕對只有丟人的份。話說剛纔她已經非常丟人了,對比起秦放歌唱的,她唱的那叫什麼鬼東西。

寧秀佩替兒子做主,“當然可以,拿回去抄一遍,還可以加深理解,我們暫時不需要電腦。”

陳瑜珊再度鞠躬感謝,寧秀佩和藹地笑,“不用這麼客氣的,好好唱!明天來個開門紅。”

秦放歌也笑,“別給陳姐那麼大壓力,放鬆點,用心理解,加入自己的感情,以情感人,唱出來就是最好的。”

寧秀佩笑罵他盡說廢話,這道理她還能不知道?

陳瑜珊卻連連點頭,表示他說得對,知易行難,真能做到的話,就算相當厲害的歌手了。然後,她就抱着他的電腦回房,並說等下給他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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