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菜！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比以往要冷上不少。即便已經步入三月，加州的氣溫依舊在華氏五十度左右徘徊，也就是攝氏十度上下。
瀰漫在空氣中的冷意讓穿梭在街頭巷尾間的人們裹起了厚實的衣物，原本的緊身襯衫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披在外頭的西裝外套，飄逸的開衫也被換下，更多的人選擇了輕便的毛衣、擋風的夾克。
說實話啊，就算天氣再冷，工作繁忙時的早起也只會讓人抱怨一聲，然後精神抖擻的擁抱生活，但在閒暇之餘早起時，那離開溫暖被窩，撲進寒冷世界的行爲真的會讓人覺得自己腦子有病。
當伊森在早上七點左右鑽進來接自己的商務車時，那裹挾周身的睏意和不斷刺激神經的氣溫讓他眉頭直跳。
掃了一眼身旁光頭，樂呵呵的面龐更是讓他氣的不打一處來。
“史蒂夫啊~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折磨我呢？”
“平時我們上班那都是早上九點，但今天逛街你卻讓我七點出門？”
“噢——這真的是——”
“離譜！”
且不說在這一大清早的時間裡，商場是否開門了，光是大早上從帕羅奧圖跑到舊金山逛街的想法，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提得出來的。
但他的抱怨並沒有讓鮑爾默心生焦慮，在瞧見老闆繫好安全帶後，大光頭便拍了拍身前的座椅靠背，“走，我們出發。”
吩咐一句後，他這才衝着伊森笑道：“老闆，你放心吧，既然我們早起了，那我們就一定能夠瞧見別樣的風景。”
伊森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懶得理他。
雙手環抱，靠着座椅閉眼小憩。
鮑爾默則是嘿嘿一笑，單手托腮的看向窗外。
隨着外界事物的倒退，他們也踏上了前往舊金山的旅途。
帕羅奧圖和舊金山相隔不過三十五英里，正常開車只要四十分鐘，由於今天是工作日的清晨，很多人都趕着上班，所以一路上便有些擁堵，一行人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抵達了目的地。
當汽車駛入舊金山的地界後，一直注視着車外的鮑爾默也悄聲喚醒了老闆，等睡着了的伊森睜開迷離之眼看向窗外時，那略帶重影的世界讓他猛地閉眼，搖起了腦袋，再次睜開後，懸掛在路邊的條幅捕獲了他的心神。
【電子遊戲全國大賽已經開啓，你還在等什麼？快來報名參加吧！】
【Kismet Game× NFL，我們將用雙手成就你的夢想！】
【我們組織的是地球上最好的活動——NFL】
【我們編織的是各位心中的夢想——Kismet Game】
當各式各樣的宣傳標語猶如潮水，衝進了伊森的視線後，被繁雜事務纏身一月的伊森突然想起，三月一號是全國大賽的報名開始日。
在未來的一個月裡，由他們Kismet Game主辦，NFL承辦的第一屆電子遊戲全國大賽將在阿美利加本土進行‘不限制’的公開報名。
由於這種事情沒有前車之鑑，所以沒人知道這場賽事會辦成啥樣。
但，所有人都清楚，傳奇，那本就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是一個由人書寫的精彩。
“厚禮蟹！”車外的場景讓伊森爆錘了一下鮑爾默，大聲道：“原來你喊我逛街是想讓我來檢閱你的工作？”
“這種事情你直接和我說不行嗎？”
“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噢——老闆——這不是爲了給你一個驚喜嘛！”
鮑爾默擡起雙臂擋在身前，看似是在抵禦老闆的攻擊，但更像是在保護那張他自認爲帥氣的臉，“我看你平時工作忙的喘不過氣，於是就想給你個驚喜讓你重燃對生活的渴望，重獲生活裡的驚喜。”
“你不誇獎我，不給我發點獎金也就算了，現在還揍我？”
“噢——天吶——這工作真的幹不下去啦——”
耍寶的話語聽得伊森再次擡起拳頭，朝着他用力的來了幾下，片刻之後他又笑着搖頭看向窗外。那每隔一段距離便可瞧見的條幅讓他非常滿意，路邊公共廣告位上的宣傳海報更是讓他開心不已。
“這是誰的想法？你的還是NFL的？”伊森笑眯眯的問。
鮑爾默也沒有一人攬功的意思，凝視窗外的同時也回答道：“我們一起的。我覺得我們的賽事可以大力宣傳，用鋪設廣告的方式將氣氛營造起來，而NFL則有這方面的資源和經驗，所以——”
“我們在雙方確定的重要城市裡投放了廣告。”
“三四五月是每個月的月初七天，對應着的內容分別是無差別報名、淘汰賽和州賽，六月則是大賽落幕前的所有時間，地點則是決賽舉辦地。”
“什麼？這得花多少錢？”伊森驚了。
鮑爾默之前可是向他遞交過遊戲大賽的最終方案的，在北美大陸的四十八個州里，他們會佈設兩百個報名點，這其中的重要城市有二十七個。
就比如說洛杉磯，這個西海岸最大的天使之城裡就有五個報名點；
再比如說舊金山，作爲多元文化的孕育地，西海岸的重要港口之一，這裡也是雙方圈定的重要城市名錄裡的一員。
而想要在這種城市裡不停的打廣告……
那價格可不便宜。
所以，當鮑爾默和伊森說，像舊金山這樣的廣告還有二十七個時，伊森腦袋裡的第一個反應，那便是NFL報出的一千五百萬預算已經花光了。
而他的問題則讓鮑爾默笑着搖頭，拍了拍司機的靠背，示意他繼續往目的地開，在對方的帶領下，伊森很快便瞧見了一座戶外體育館。
那是燭臺公園，美職棒大聯盟舊金山巨人隊的主場，同時也是NLF舊金山49人隊的主場，而現在嘛，巨大的場館外頭懸掛着的都是卡通身影。
有叼着蘋果的貪吃蛇傑克和肉絲，有被小幽靈追擊的吃豆人先生和吃豆人女士，有衝擊太空的馬賽克版千年隼飛船，還有無盡的星空。
每一個長圖廣告的背後，那都代表着命運遊戲的一款經典作品，而除了這些卡通形象外，還有蘋果、麥當勞、惠普、沃爾瑪的logo，以及隨處可見的，代表着可口可樂和耐克的易拉寶。
隨着這些商標的出現，伊森頓時就明白了手握辦賽大權的史蒂夫·鮑爾默已經接受了這兩家公司的贊助，而大光頭此刻也不再藏掖，直接道：“老闆，你之前說，後來的這些贊助商需要爲參加比賽的選手們提供一些實物才能入場，但我跟他們商談之後，覺得承擔所有選手的實物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有些不公平，因爲那樣成本太大了，所以我們便稍微修改了一下條約。”
“可口可樂只需要爲所有參加比賽的選手提供比賽時的暢飲飲料，且可以用飲料機的方式提供，不需要提供售賣版本的可樂瓶，那他們就能入場，而耐克只需要爲州賽決賽以上的所有參賽人員提供配套的服裝，那他們就能讓自己的身影充斥在比賽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了，同時，他們兩家還需要承擔懸掛條幅廣告的廣告費。”
“他們同意了。”
“所以我們也就有多餘的廣告錢了。”
“噢——”伊森明白了。
“幹得不錯。”他拍了拍鮑爾默的肩膀。
雖然鮑爾默沒有向伊森彙報過這件事情，但伊森並不在意，既然已經放權了，那就該放心大膽的讓下屬去幹。出了問題再追責，乾的不錯就獎勵，至於說什麼缺少了他的把控，項目出問題後丟的可是命運遊戲的臉？
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多慮了對吧？
上輩子的他乾的又不是這種賽事策劃，在他對辦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讓有時間有能力的人和有經驗有水平的人操心，那纔是正道。
處於平等地位的管理層們會商量好一切！
因爲誰都想在老闆面前展現自己！
在體育館外繞場一週，彩條和旗幟共飄揚的景色十分的壯觀，兜轉到體育館的入口，也就是臨時搭建的報名處後，那已經開始匯聚的人羣更是讓伊森滿意至極，在等鮑爾默主動遞來帽子和假鬍子時…… 伊森的臉上更是笑開了花。
他還沒說：“默啊，我想吃魚了。”這個光頭就已經把魚送來了。
這對聖意的揣摩，那可是相當到位了啊！
喬裝打扮，下車閒逛，鬨鬧的聲音是歡喜的代表。
體育館的安保和臨聘的保鏢在維持秩序，NFL的工作人員和命運遊戲的市場部員工則在報名臺前指導填表，湊近之後，清晰的聲音側耳可聞。
“各位，請你們有序排隊，我們有四個報名窗口，早上八點半到晚上八點半皆可報名，所以大家不用心急！”
“在報名時需要提供社保卡號或者駕駛證件，如果都沒帶的話，持槍證也可以，而如果是三證皆無的未成年人，那就請你們的父母來幫你報名！原因大家應該都知道，所有的獎金那都是稅後的！”
“如果在排隊的過程中有人身體不適，可以直接舉手示意，我們現場有專業的醫療團隊隨時待命，當然，這一情形並不能讓你們提前報名，所以，如果各位無事，還請大家不要佔用有限的醫療資源。”
“最後，每個報名成功的選手都會收穫一張明信片，那是我們命運遊戲從未公開發售過的紀念物品，裡面有《貪吃蛇》、《吃豆人》、《星空》、《星球大戰》這四款遊戲系列的卡通造型……每人可隨機獲得一張，如果有人想全部蒐集全，那還請各位耐心的等到賽事結束，屆時，我們命運遊戲將會放出整套明信片的獲得方法……”
在工作人員一遍又一遍的喊話同時，報完名的小年輕們也拿着自己的禮物離開了長龍般的隊伍，當他們打開手中的塑料包裝後，那製作精美的卡通明信片頓時就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大呼小叫——
“Oh！這是傑克！吃蘋果的傑克！我最喜歡他了！”
“No！No！No！怎麼是小幽靈啊！我想要星戰！”
“MFxxk！啊哈哈哈哈——我開出吃豆人先生了！”
“Oh！My！God！這是什麼？星空背景，蛇大王和蛇女王正在追着四隻小幽靈和吃豆人先生吃豆人女士一起跑？他們的目標還是一架千年隼？噢！這不會是隱藏款吧？命運遊戲的作品全家福？？？”
“What the fuck？哪裡有隱藏款？哪裡有隱藏款？”
“厚禮蟹！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啊！”
“嘿兄弟！你這張明信片賣嗎？我出十美元——不！二十美元！”
“什麼東西？二十美元就想買這個？兄弟！我出五十！錢就在車上！”
鬨鬧的聲音聽得伊森喜笑顏開。
喧鬧的現場讓他壓了壓腦袋上的腦子，深藏功與名的轉身離去。
雖然今天是週四，但報名現場依舊人聲鼎沸。
雖然沒有肯打雞，但報名現場依舊瘋狂。
在舊金山逛了一圈後，伊森便又讓鮑爾默帶着自己去了趟隔壁的薩拉門託，雖然這裡並沒有NFL的球隊，但它畢竟是加州的首府，所以這裡也設立了全國大賽的報名點，承接方則是當地的查爾斯·修斯體育場。
這是一個可以容納一萬多人的體育場，舉辦過無數的橄欖球比賽和棒球比賽，有着豐富的辦賽和接待經驗。而當伊森來到這裡時，那和舊金山大致相仿的人流，相同的景色，讓他非常的滿意。
即便大家都清楚，龐大的人流一定代表着逃課、逃班，又或者說是人羣之中一定混雜着不少靈活就業人員，但那又如何呢？
每個人的人生只有他們自己能夠做主。
所以，既然來了，那就開心一點。
大家都是朋友。
在灣區附近的報名點轉悠了一圈，那人來人往的場景，肆意飄揚的旗幟讓伊森鬆了口氣，有這麼多人捧場，那全國大賽就一定辦的下去。
而在三月一號的報名結束之後，第二天的下午，伊森也拿到了NFL實時統計的數據，報名開啓的第一天，全米兩百個報名點一共發放了七萬六千三百二十二個參賽選手證，平均每個點三百八十二人。
若是把這個數據放在宏觀層面，和阿美利加那高達兩億兩千六百萬的總人口相比，這個數字根本就不夠看，但要是和其他聯賽相比嘛……
這個參賽人數已經屬於天文數字了！
就算每個人只玩一分鐘的遊戲，七萬人的遊戲時長也有五十三天！
更重要的是，這特碼的還是報名第一天工作日的數據！
接下來的幾天裡會是什麼情況？
人們根本就不敢想！
這一情形也讓各大媒體發文，稱他們好像錯估了電子遊戲在北美大陸的影響力，《華爾街日報》甚至打出了——【電子遊戲或許會成爲一項全名運動】的標題，在他們的重新計算下，他們覺得，北美的遊戲玩家很有可能已經突破了五千萬，甚至有可能已經達到了六千萬或是七千萬。
“這對於伊森·瓊斯和命運遊戲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對於我們的國家橄欖球聯盟來說，也一定會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因爲在此之前誰也沒有舉辦過參賽者如此之多的賽事。”
“即便命運遊戲已經和國家橄欖球聯盟公佈了比賽方式，淘汰賽全都是殘酷的一局定生死，但一想到在下個月的某一天裡，會有幾十萬人在同一天參加完一場比賽？這種場景想想都覺得震撼！”
“雖然眼下的報名規模並沒有大選投票來的誇張，但我們所有人都該承認，伊森·瓊斯正在創造歷史！”
“而更讓我們驚喜的是，我們所有人都是參與者！”
說實話，當伊森拿到NFL傳來的報表時，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報名人數有些過於誇張了，但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那這事怎麼樣都得做完。
而既然人越來越多，那安全方面自然就得有所保障。
於是乎，伊森喚來了鮑爾默，道：“你去阿倫·馬西那兒預支五百萬。這筆錢算是我們追加的賽事投資，專門用於保障報名期間的現場安全。”
“如果不夠你在和我說。”
“現在不是考慮賺錢賠錢的時候，而是考慮賽事安全的時候。”
“只要我們成功的把這場比賽辦下來了，那就算我們賠個一兩千萬也沒問題，因爲一場全民賽事一定能讓我們賺的更多。”
“就當爲主機的銷售打廣告了。”
“我想你應該發現了，到目前爲止，已經沒有遊戲公司宣佈，要在今年上半年發佈遊戲了，因爲他們知道，就算髮了，也沒人玩。”
伊森這可不是亂說，當全國大賽的聲勢起來後，之前和他有過矛盾的雅達利、米羅華，偷摸出過遊戲的米高梅、派拉蒙和迪士尼，那全都焉了。
整個北美大陸上無人在做遊戲！
整個北美大陸的天空上只有一個聲音！
那如火如荼的景象讓命運遊戲的曾經對手都提不起抗爭之意！
那萬衆參與的事實讓命運遊戲的曾經對手只能暗自神傷！
但此時此刻，伊森根本就不關心那些人的想法。
當對手太菜時……
大象又豈會和螞蟻再較勁？
然而，還沒等伊森嘚瑟兩天呢，三月十日，星期六，正當伊森從家裡出發，想要去公司加個班時，司機剛把車開出保鏢警示區，一羣長槍短炮的記者便不要命的從旁邊圍了上來，他們發了瘋一樣的將伊森的安保車攔住，在高舉雙手錶示無害的同時，每個人的嘴裡還都喊道——
“瓊斯先生！請問你是如何看待飛利浦對你的喊話的？”
“瓊斯先生！請問你是如何看待飛利浦在昨日發佈的產品的？”
“瓊斯先生！飛利浦發布的新產品會對命運遊戲和蘋果產生威脅嗎？”
“瓊斯先生！——”
“瓊斯先生！——”
“瓊斯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