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元元遠去的背影，徐可欣的眼神從茫然變成了憤恨。
半晌之後，她猛地從凳子上起身，離開了更衣室。
等徐可欣離開後，衣櫥的另一側走出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吳秋雲，而另外一個，則是本院的院長。
院長頗爲欣賞的看向吳秋雲：“還是你眼光好，收的這個徒弟可真不錯。”
吳秋雲客氣的笑了笑：“我這哪是眼光好，明明是運氣好。”
說起來，當初她收季元元的時候目的可不純粹。
當初的她哪能知道，有朝一日，季元元竟能成爲她的驕傲。
院長笑眯眯的：“你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這是在跟我炫耀呢。”
吳秋雲笑了笑，沒說話。
院長又道：“你們心外科，這次也分到了一個出國深造的名額吧？我看你這個徒弟就不錯。”
吳秋雲聞言，神色有些猶豫。
“怎麼了？捨不得？”院長打趣道，“你可不能犯糊塗，出國深造兩年，回來後她就可以直接提主任醫師了。三十一歲的主任醫師，你看看在整個B市乃至全國能找出幾個來？”
吳秋雲聞言，臉上的苦笑更深了。
“您連她的年齡都知道，看來是早就選好了。”
院長伸手拍了拍吳秋雲的肩膀：“我知道你很寶貝這個徒弟，可是雛鷹長大了，總有出去單飛的時候。這次深造的這個名額可遇不可得，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說不定還不捨得給她呢。”
吳秋雲知道這個道理，對於普通人來講，這次的機會難得。
可是……
“季元元的情況特殊，說句不知好歹的話，對於別人來說是千年一遇的機遇，可對她來說卻不值一提。我問問她吧，看看她的意見。”
見狀，院長有些意外和驚訝。
她大概是沒想到，會有人捨得拒絕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遇。
“要儘快。”最後，院長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更衣室。
吳秋雲站在原地，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掏出手機給季元元發信息：“查完房來我辦公室一趟。”
收到信息的季元元正在病房內查房。
她首先去看的，就是早上剛做完手術的那個病人。
雖然劉醫生已經確認過，但是季元元還是不放心。
她親自確認過一遍後，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手術中手抖，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所幸這次，徐可欣沒有造成什麼特別惡劣的後果。
仔仔細細的查完房，季元元剛要去吳秋雲的辦公室，走廊裡迎面碰上了曹曉蕊。
“去哪？”曹曉蕊問道。
“去吳老師辦公室，她找我。你呢？”
曹曉蕊聞言，臉上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季元元皺眉：“這是什麼表情？”
曹曉蕊壞壞一笑：“我大概知道吳老師找你什麼事情了。”
“你知道？”
“一頓烤肉，我提前告訴你，好讓你做心理準備。”曹曉蕊得意洋洋的說道。
季元元毫不猶豫的點頭：“成交。”
曹曉蕊手放在嘴邊，湊到了季元元的耳邊，悄聲說道：“我剛從兒科那邊打聽到的消息，今年咱們院有幾個去國外深造的名額，咱們心外科分到了一個。你猜，會是誰？”
結合曹曉蕊的表情和吳秋雲叫她去辦公室的舉動來看，季元元已經猜出來了。
心外科的這個名額，八成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可是……
“深造幾年？”
“兩年，也不長。”曹曉蕊伸出兩隻手，在季元元的面前晃了晃。
聞言，季元元的眉頭皺的更緊。
季元元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
曹曉蕊見狀，有些愕然：“你竟然會猶豫？”
季元元奇怪道：“我怎麼就不能猶豫？”
“我以爲，你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呢。”曹曉蕊的表情有些訕訕的。
季元元的反應，着實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會猶豫。”
“那你捨得離開你老公和你閨女兩年嗎？聽說那邊很忙，半年回來一趟都是好的。”曹曉蕊低聲道。
“所以才猶豫啊。”
季元元朝着曹曉蕊擺了擺手，離開了。
慢吞吞的來到吳秋雲的辦公室，果然是因爲出國深造的事情找她。
說完，吳秋雲試探的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去，但是我還得好好考慮考慮。”季元元直接了當的說道。
雖然吳秋雲沒有孩子，但是她是理解季元元的心情的。
她點頭：“你回去和家裡人好好商量商量，要是有結果了就告訴我。”
季元元點頭。
季元元心裡裝着事，是逃不過秦慕丞的眼睛的。
剛吃完晚飯，秦慕丞就拉着季元元去院子裡看星星。
在院子裡的椅子上剛坐下，秦慕丞就問道：“今天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季元元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你怎麼知道？”
秦慕丞笑了笑，沒說話。
季元元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怎麼知道，肯定是她臉上表現出來了呀。
季元元回頭，客廳裡，糖糖和爺爺奶奶並排坐在一起，正在看電視。
七歲的小朋友坐着已經比爺爺奶奶的肩膀還高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就溜走了。
兩年前，秦軍山終於還是走了。
下葬的那天，糖糖的哭聲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大。
自那以後，她就特別的粘人。
她以前也粘人，但是隻粘季元元。而現在，她粘家裡的每個人。
她好像突然就意識到，所有人都有可能離開她。
即使是親人，也敵不過生老病死。
如果她離開的話，糖糖應該會很傷心吧？
她從小捧到大的寶貝，怎麼捨得她難過呢？
回過頭來，她嘆氣：“就是遇到一個特別不負責任的人，手術檯上竟然會犯困，還手抖了。幸虧病人沒啥事，不然的話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季元元喋喋不休的吐槽着，秦慕丞側頭看着她的臉，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
第二天，季元元就回絕了吳秋雲。
“我不去了，還是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吧。”
雖然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但是吳秋雲還是替季元元覺得有些可惜。
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