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回城的路

幾天後,陳實呆在家裡沒事,因此收拾好東西,準備帶着弟弟妹妹去縣城。

走之前,他給姐姐一萬塊錢的生活費。姐姐雖然貸款了,不過家裡條件不好,因此除了學費外,她手裡能留下來的只有一點帶你生活費,零花錢可是一分都沒有,想買一件衣服也要節約再節約。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抱怨半句話,也沒有向父母多要一分錢。農村人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沒有哪一個大吵大鬧,非要達成一些無法企及的事情。

當陳實把錢塞在姐姐手裡時,她既驚喜又意外,可心裡更多的是擔心,她問道:“你到底賺了多少錢?以後要急用怎麼辦。”她能繼續讀書已經覺得很幸運了,可不想因爲自己而拖累了弟弟的終身大事。

陳實說:“姐,你就放心好了,以後沒有錢儘管來找我,家裡所有開支我全部包下了,我現在賺錢很容易的,你就安安心心的讀書,讀完大專讀本科,讀完本科讀研究生,我全部支持。”

姐姐當他說大話,推辭道:“不行,你不讀書了,這可是以後娶媳婦的錢,我不能拖累你,你還是自己存着吧!我貸款就夠用了,用不着擔心。”

陳實笑道:“姐,我才十七八歲,娶媳婦還早着呢!再說,你還沒嫁出去我怎麼娶媳婦?”

姐姐臉色一紅,拍着他的肩道:“瞎說什麼?我還要讀書,你既然不讀書了,那麼就算我不說,爸媽也會催你的,農村十七八歲結婚不早了,你看坡上那個王二,十七歲就娶老婆了,現在娃都打醬油了,他只比你大一兩歲。”

陳實搖搖頭,說這種事以後再說,但是現在不能委屈了家人,所以必須要她帶着錢,手裡能寬裕些,買點衣服,穿得漂亮些。姐姐感動得眼睛一紅,陳實不管那麼多,把錢塞給她後,揹着行李包就走了。

嬸子要幾天後纔來,她會跟姐姐一起出發,姐姐要從縣城坐車去另一個縣買火車票,所以現在陳實帶着弟弟妹妹先走,過幾天后纔在車站接他們。

弟弟妹妹跟着,他就有了個負擔,去縣城準備租一個大點的房間,最起碼也要一室兩廳的,不然妹妹一個女孩子可不方便。

路上,他們沒有等車,因爲他們都在知道路上一般很少有車輛通行,除了趕集偶爾有些貨車外,這條路連一輛客車都沒有,因此,他們必須走到鄉鎮,在鄉鎮纔有通往縣城的客車。

剛走了三四里地,妹妹陳盈就喊累了。雖然平時讀書也經常走路,可是今天揹着一個大行李包,把所有換洗的衣服都背來了,因此比起平時要勞累得多,倒是弟弟陳東一聲不吭,雖然累的額頭流汗了,不過腳下卻沒有停止。

陳實看着妹妹一臉沮喪的樣子,不得不找個石頭坐下了休息片刻。剛剛坐下,陳東就嘟囔道:“這樣走,什麼時候能到?剛走幾步路就喊累,你以爲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兩個人一閒下來就鬥嘴,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讓誰。

陳盈哼一聲道:“關你什麼事?你不累自己走啊?我看你能走到哪裡去?不要被人家騙了,說不定被賣了還不知呢?”

陳實呵斥一聲道:“好了,你們兩個別吵,像什麼話?親兄妹還整天吵架,有你們這樣的兄妹嗎?”

他一開口,兩人就閉嘴了,每天吵下來,他們都在知道不會有結果,因此有一個讓他們都服氣的人震懾一下,他們也好借坡下驢,順勢閉嘴。歇了十來分鐘,他們有出發,這次走的時間長了些,一直走了一個小時陳盈才喊累,不過此時距離鄉鎮已經不遠了,因此再累也沒有休息,只是幫她提着揹包,讓她可以輕鬆點。

一直到鄉鎮,坐上班車後,陳盈喊累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班車是定點出發,他們來得早了些,距離發車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他在附近小賣部買了些東西衝擊,兄妹三人直接在車上吃了起來。

這個班車可不比那種長途大巴,不過是能坐二十來人的中巴車而已,裡面環境衛生也不是太好,更何況這裡是農村,沒那麼多講究,在車上吃東西,有些人甚至直接把垃圾扔在車裡,開車的師傅也沒說啥。

不過,陳實可不想讓弟弟妹妹養成這樣的壞習慣,因此,吃東西時特意拿了一個垃圾袋子,把垃圾統一裝在一起。兄妹三人本來就惹人注意,他們的動作更是惹得別人頻頻向看。不過,他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吃喝,誰管他呢?

等了一個小時,汽車出發了。

路途很顛簸,陳實倒是習慣了,可是妹妹陳盈是第一次坐車,可讓她受罪了,不但暈車,而且嘔吐,臉色蒼白無比。陳東還好,雖然臉色難看,但是沒有吐,更是連叫苦都沒有說一句。即使有人暈車嘔吐,開車師傅也沒有停下來,他似乎見怪不怪,只是讓陳盈從車窗往外吐,陳實讓他停下來,可師傅說不能因爲一個人耽擱了大夥兒的時間,吐一吐就習慣了,沒事。

無奈,陳實只好一邊安撫妹妹,一邊給她水漱口。還好這不是城裡,往外吐也沒多大事兒,髒物在土裡不過片刻就被灰塵掩蓋了。車窗打開,妹妹陳盈把頭伸出去也沒關係,不會遇到迎面而來的車輛,也不用擔心出事。

半個小時後,妹妹叫苦連天,一直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吐完後才稍微好一點,不過臉色一直不好,蒼白得嚇人。

“怎麼坐車這麼辛苦?”陳盈抱怨道。

陳東在一旁頂嘴道:“丟人,坐個班車都能吐這麼久,要是坐火車你是不是要吐一天?”陳東沒有出過遠門,也不知道,其實坐火車纔不會暈車,暈車的都是做汽車。陳實聽過暈船暈車,暈飛機,但是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坐火車還暈。

他說:“坐火車纔不會暈,以後不要亂說話,妹妹已經受這樣的罪了,你就讓着他一點,知道嗎?以後在學校你要保護她,你可不能幫着外人欺負自己妹妹,知道嗎?”

“我纔不要他保護。”陳盈不服氣道。

陳東沒吭聲。車輛還在顛簸中,不過快要到縣城的時候路途平坦了起來,這裡鋪上了瀝青,兩邊建上了排水溝,左右行車道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過往的車輛也多了,陳實連忙囑咐妹妹不要把頭顱伸出去,否則被過往的車輛帶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曾經在後世,陳實看過不少報道,某地某人出遊,把頭顱伸出窗外,不小心就被其他車輛帶走,一直行駛了一百米開外才發覺,這種恐怖的事件誰也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路途一好,陳盈的臉色就逐漸好轉了,再加上肚子裡空蕩蕩的,沒有東西可吐,因此也不再暈車了,她的話也多了起來,問陳實道:“哥,是不是要到了?”

陳實說:“還有一會兒,大概要二十幾分鍾,下車後我帶你去吃飯,你是不是餓了?在鄉鎮剛吃的東西全部吐光了,一定餓壞了。”

妹妹陳盈搖頭道:“我不餓,也不想吃。”暈車後,即使是餓了也沒有胃口,第一次暈車尤其如此。

“哦?不餓啊?”陳實有些意外,他沒有暈過車,轉頭問陳東道:“小東,你餓了嗎?”

陳東臉色也有些蒼白,雖然不至於嘔吐,不過看得出他也有暈車的感覺,或許是第一次坐車都是如此,他淡淡地說:“還好,不怎麼餓。”

在兄妹三人的閒聊中,汽車駛入縣城。對於沒見過世面的弟弟妹妹來說,縣城可是個新鮮而大氣的地方。他們沒有出過遠門,當然不知道像北上廣那樣的大城市的模樣,就連鄉鎮的街道都還沒有鋪上水泥,當他們看到十來層的高樓聳立,地面全是水泥路,商鋪密密麻麻的縣城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就連一向話很少,很鎮定的小弟陳東也東張西望,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是一種震撼,這是一種農村人擺脫土地後看到的驚訝。

進城的路一共十來分鐘,從西北邊一直駛入中心車站,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絡繹不絕,經過一品堂店鋪的時候,陳實特意看了一眼,只見外面排隊的人大概二十來個,看來黎秋搞得不錯,生意還是照樣火爆。

看到這麼熱鬧的地方,妹妹陳盈問道:“哥,那是幹什麼的?怎麼那麼多人?”

陳實笑着回答她說晚上就知道了,他故意賣個關子,好給他們一個驚喜,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底氣,要弟弟妹妹在這裡有足夠自傲的資本,不要陷入自卑的感覺中去。只有自信才能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來,他不想帶着弟弟妹妹來城裡後,讓他們看到繁華的都市後感到自卑。很多農村人進城後就會不由自主地矮了一截,這是一種天生的不自信,骨子裡透出來的自卑感,他不能讓家人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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