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偉感慨良多沒有說話,可這氣氛卻是越來越尷尬。安曉蘭見安正偉在安慰安正華而且小傢伙還挺聽這個哥哥的話,就決定出去看看。結果,還沒出去呢,三人就聽到了屋外隱約出來的啼哭聲。
老房子隔音不好,即使關着門,也還是能從另一邊屋裡聽到哭聲。安正偉一喜,連忙蹦起來說:“生了!”
“去看看。”安曉蘭也高興地跑了出去。
安正華心裡還是彆扭,覺得新生的寶寶會搶走自己所有的寵愛,連忙飛奔過去抱住了安正偉的腰,“哥哥!”
安正偉邁出去的腳堪堪停住,要是以前他肯定會覺得安正華不懂事,擺脫他去看寶寶。可是現在,安正偉的心境不一樣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安正華的心情。
安正偉頓了一下,轉過身拍了拍安正華的腦袋,輕聲說:“華子,媽媽生寶寶了,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哥哥……”
“不僅要看寶寶,還要看媽媽呢,你不想看媽媽嗎?”安正偉接着說。
安正華仰起臉,呆呆地點點頭,“想。”
“那走吧。”安正偉挑了挑眉,溫和地笑笑。
“嗯。”安正華點點腦袋,乖乖地牽着安正偉的手出去了。
外面,老爺子早早地就跟劉氏守在了門外。安新平也在剛剛提了桶熱水給了林啓英,跟老爺子一起等在外面。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房間裡終於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哭聲。劉氏一個箭步衝進房間,嚷嚷着:“大孫子!”
老爺子緊跟着上前兩步,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方便進去,只能在門口着急地喊道:“快抱出來給我瞧瞧。”
接生婆剛把孩子抱到懷裡,還沒得及清晰呢,寶寶身上還有些血污,可是見劉氏進來了,接生婆只好先抱着孩子湊了上去,猶豫了一下笑着道賀:“劉嬸子,恭喜啦,是個漂亮的丫頭呢!”
劉氏也不嫌棄寶寶髒,伸手就要去接,結果一聽到接生婆的話,臉色一冷,變臉比翻書還快,立馬就把手收了回去,皺着眉問:“什麼?是個丫頭啊!女娃娃?”
接生婆的臉色有些尷尬,生硬地接道:“是啊,大孫女呢。”
劉氏的爲人,全村都知道,接生婆就是猜到了劉氏的反應才猶豫了一下回答的。面對劉氏的冷臉,接生婆別提多尷尬了,可惜還是得強撐着道賀。其實,接生婆是不願意跑安家這一趟的,可惜整個村子就她一個接生婆,這差事推都推不掉,沒辦法只得跑這一趟。
不過,這一句“恭喜”就像是掉進了無底洞,註定是得不到迴應的。
劉氏進門之後看都沒看齊氏一眼,這會兒知道是女娃之後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甩了下袖子搓搓手,冷聲說:“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生了個女娃!虧得我這大半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有什麼用!賤蹄子就是賤蹄子!”
“怎麼樣怎麼樣?把娃娃抱出來啊!”老爺子不知道情況,聽不清屋裡的話,還在外面叫喚呢。
劉氏嗓門大,隔着門就喊道:“老頭子,別指望了,是個沒用的女娃娃,你的大孫子沒了。”說着,就拉着門氣呼呼地走出去了。
門開着的時候正好聽到老爺子怒氣衝衝的一聲:“什麼?女娃!沒用的東西!”接着,就是劉氏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隨着一聲關門聲,屋裡屋外一片寂靜,連帶着剛剛到門口的安正偉和安正華都嚇得沒敢動。老爺子和劉氏甩門而去之後,安正華還抱着安正偉不敢動。安正偉站在門口,臉色難看。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是個男孩,還是慶幸齊氏是他們的母親。如果不是他們,可能齊氏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哥哥……”安正華仰起臉膽怯地叫了一聲。
安正偉回過神,摸了摸安正華的小臉,下意識地看了看還留在原地的安新平一眼。安新平笑了笑,溫溫吞吞地說:“咱們還不能進去呢,再過一會兒就能進去看寶寶啦,等等啊。”
“嗯。”安正偉配合地點點頭,笑着對安正華說:“等一下就能看到小妹妹了。”
因爲安正偉第一次這麼溫柔地對待他,安正華難得地聽話,乖乖地點頭,笑眯眯地說:“嗯,小妹妹。”
一直在旁邊沒吱聲的安曉蘭笑了笑,看到這樣的安正偉,她着實意外,但是也很欣慰。其實,劉氏和老爺子的反應完全在安曉蘭的意料之內。這村裡的人都想男孩想瘋了,一懷孕就總做夢想着是男孩。其實,生男生女這種事情本就是一半一半的,這麼多年了,村裡的這些人竟然都看不明白了。
早在知道齊氏懷孕的時候,安曉蘭就預料過這樣的情況,沒想到,真的發生了,她還是覺得心寒。畢竟是親血脈,老爺子和劉氏竟然真的那麼狠心,看都不看一眼。可想而知,上一世,對她對安曉鳳,他們絕情到了什麼地步。
安曉蘭上前一步,對安新平說:“爸,我進去看看吧。”
“呃,行,你去看看。”
安曉蘭走到門口,試探地問:“媽,我能進來嗎?”
屋裡,林啓英看了看接生婆的臉色,又看了看躺在牀上異常虛弱的齊氏,無奈地說:“你進來吧。”
老爺子和劉氏這麼一撂臉色,接生婆心裡自然也不好過,哪裡還願意待在這裡幫忙清理孩子照顧齊氏啊。林啓英一個人也照料不過來,只能叫安曉蘭進來幫忙了。
安曉蘭進門之後,林啓英接接過了接生婆懷裡的寶寶,摸了摸寶寶頭上的血污,笑着對接生婆說:“嬸子,您回去吧,辛苦您了。”
“哎,成吧。”對着林啓英,接生婆的態度還挺好,招呼了一聲就出去了。
林啓英晃了晃寶寶,把孩子給了安曉蘭,“蘭子,你替你妹妹洗洗,我看看你三嬸。”
“哦,好的。”安曉蘭欣然接過了軟綿綿的小傢伙,轉身到一旁的臉盆旁邊,就着溫熱的水給小傢伙清洗起來。安曉蘭雖然不熟練,但是卻很細緻,動作緩慢而輕柔,寶寶在她懷裡哭着哭着竟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