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地動山搖,近處的院牆房舍都跟着顫了顫,嗆人的硝煙久久未散。
狄秋衡還好些,好歹有了心理準備,受害最深的是隔壁的童白霜。
可憐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本來收拾了要睡,突聽着驚天動地一聲巨響,門窗“嗡嗡”震顫,半天不停,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拿了鈴鼓慌里慌張開門出來,登時就被院子裡的濃煙迷了眼睛,嗆得連聲咳嗽。
她連連揮手,驅趕開眼前的煙塵,就見高處房頂上並排坐了兩個人。
王十三一隻手攬着文笙的腰,另一隻手比比劃劃,正在說話。
童白霜:“……”
搞什麼啊。
這會兒院子裡爆竹都炸完了,不時還有煙花帶着或高或低的嘯聲飛向夜空。
王十三的大嗓門清清楚楚飄下來:“媳婦,過癮了沒?哈哈,不過癮咱明天再接着放。都說錢扔水裡能聽個響兒,這銀子花得值,這個響,砰!整條街都能聽見!”
童白霜這才曉得,敢情是人家小兩口夜裡閒着沒事,玩呢。
她轉臉瞧見狄秋衡灰頭土臉站在院子裡,四周煙霧嫋嫋,還飛着火星。
兩人面面相覷,童白霜乾笑一聲,退回屋子裡,關上了房門。
今天才是臘月二十七,離着除夕還有好幾天,還沒到放鞭炮的時候呢,這會兒剛剛入更,附近整條街道都很安靜,猛然這麼一聲巨響,不要說江府上下一齊驚動,連左鄰右舍都出來探看究竟。
不大會兒工夫。狄秋衡就打發走了好幾波。
東院的小廝,西院留下來過年的幾位門客,以江禾爲首的管事們,還有後頭夫人吳氏派過來了解情況的婆子……
這些都還好說,誰都知道他狄秋衡是江大人的頭號親信,大人不在,他的話就代表了大人的意思。就連夫人派過來的婆子一看到他在。也是問也不問,恭恭敬敬打了個招呼,調頭回去。
可也有他打發不了的。
狄秋衡看着府裡剛剛恢復平靜。黑着臉剛要叫管事的派人將院子裡亂七八糟的紙屑垃圾打掃乾淨,就見由院門口“呼啦啦”進來了五六個人。
這一隊都是後院的丫鬟婆子,爲首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管事嬤嬤,身材高大。長相富態,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箍在腦後。緊緊抿着嘴脣,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嚴。
狄秋衡一見來的都是江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領頭這位管事嬤嬤更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不禁大爲頭疼。
“這不是狄先生嗎。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老太太難受了一整天,水米未進,剛剛喝了藥躺下。就給你‘轟隆’一聲嚇醒了,老婆子奉命來看看出了什麼事。不知道的,還當是有大批的賊人攻進府裡來,準備殺人放火,不讓咱們好好過年了呢。老子縱橫天下,罕逢對手,連你這麼難纏的小娘們兒都拿下了,還會搞不定個老太太?”
文笙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滿腔柔情登時丟在了腦後,嗔道:“胡說八道什麼。”
王十三卻彷彿突然在腦海中打開了一扇大門,越想越覺着有道理,心情大好:“還逼老子背《大崇律》,等着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文笙瞪了他一眼:“快別發癡了,天不早了,今晚看來不會有什麼動靜,快洗洗睡吧。”
王十三望着文笙欲言又止。
文笙已經站起身,準備出門去洗漱,見狀站住,挑了下眉:“怎麼了?”
王十三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文笙不再搭理他,留他一個人在屋裡,徑自出門去。
王十三見文笙出了門,往後一倒,橫着躺在了牀榻上。
他上半身橫在文笙的被子上,枕着文笙的枕頭,鼻端傳來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真覺着像喝醉了一樣。
停了停,他一擡腦袋,反手抓起文笙的枕頭,壓到了自己臉上。
就是這樣的小眼神,黑白分明,哪怕怒目而視,也彷彿含着嬌嗔,像小鉤子一樣的勾人。
最早是在老鷹巖吧,他就被她勾住了,後來在京裡遇上,他還幹了不少蠢事,差點被她活埋。現在想想,真是好賤哦。
不過賤得有格調,嘿嘿嘿。
等文笙洗漱完回來,就見王十三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蹂躪着她的枕頭……
雖然王十三做好了江審言或者江老夫人找他“談心”的準備,可一轉眼的工夫兩天過去了,那兩人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由叫他好生失望。
就好像大家都忘了那一晚由爆竹引起的鬧劇,以及管事嬤嬤詭異地認錯人。
狄秋衡也回來王十三身邊,繼續做他的跟屁蟲。
王十三變得好說話起來,他在耐着性子等。
除夕這一晚,天祐帝樑禧在宮裡大宴羣臣,據說還安排了很多歌舞節目,江審言做爲正二品的大臣必須要到場。
王十三就勸狄秋衡:“最近嘉通不太平,你還是跟着你家大人吧,萬一有變,你那兄弟一條胳膊應付得過來麼,你還不得後悔一輩子?”
狄秋衡聽着都要鬧心死了,暗忖:“還有臉說,嘉通不太平不都因爲你嗎?大過年的,你嘴巴能不能別這麼毒?”
他還在猶豫,王十三已經道:“你看,你能管着我晚上不出門去逛青樓,還能擋着我去後院看老太太麼?”
狄秋衡臉色大變。
王十三就跟沒看到似的,繼續道:“今天除夕,別說我沒提前通知你們,你去和姓江的說一聲,天黑之後,我要帶着我媳婦,到老太太身邊去守歲。”
狄秋衡倉皇而去。
王十三轉回頭來對着文笙笑:“給他們點時間準備。真是的,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
ps:先上草稿。等我再順順。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