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水手們正忙着將一件件貨物搬上船隻,徐雲寒坐在碼頭,靜靜地注視着,看着碼頭邊上的一切。終於,要離開澳門了,接下來去到南洋,想必又不知要經歷怎樣的苦戰。
“要走了麼?”吳敏玉一臉的不捨。
聽到吳敏玉的感嘆,徐雲寒不禁苦笑。雖然,這次的戰鬥令他們九死一生,但是,在這些天裡,他們多少還是有了些感情,而這感情,是來自於黎婆婆、武伯和南宮儀。這段時間以來,都是他們在各方面照顧着。
而對於南宮儀,徐雲寒又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很朦朧,令徐雲寒說不出口,徐雲寒腦海中總是時不時地冒出她的臉孔,也許,他在不自覺中,喜歡上了南宮儀吧。可是,他又阻止自己不去想她,因爲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捨不得小儀的做的菜!”穆開川幽然道。
“嗯,我也是!”厲子躍在一旁和聲,點頭贊成穆開川的話。
原本略帶憂傷的情景,被這兩人一攪合,一時間也變了一種味道。
徐雲寒笑罵道:“你們這兩個吃貨,就惦記着人家的菜啊,既然如此,就娶了她吧,然後把她拐上船,這樣咱們就不愁吃穿了!”
胡星磊雙手一拍:“雲寒,你真夠腹黑啊,不過,真是個好主意!這主意不錯!敏玉她們做的菜,實在太難吃了!”
“喂,你說什麼啊!”吳敏玉、藥清淳兩人揮着粉拳,抗議道。
“只可惜,小儀她好像沒有加入我們的意思啊,雲寒這幾天也有邀請過她,可是她都沒有正面地迴應。就連今天我們要走了,她都沒來送行!”餘慶敘低沉地說道。
徐雲寒道:“她現在沒有了去處,真不知道她能去哪?”
“小徐!”
徐雲寒擡起頭,只見武伯和黎婆婆兩人慢跑着趕到碼頭上,徐雲寒急忙站起身來,問道:“你們怎麼來了,都說了你們年紀大了,可以不用來送行啊。再說你們早上出門的時候都已經和我們道過別了!”
黎婆婆喘了口氣,道:“總有些放心你們這些小鬼啊,所以又特地弄了些衣服來給你們,免得你們在海上沒衣服穿!”
徐雲寒接過衣服,笑道:“多謝婆婆關心!”
“哪裡,哪裡!說這樣的話,就太見外!”武伯在一旁拍着徐雲寒的肩膀,笑道。
黎婆婆看了看周圍,見完全不見南宮儀的蹤影,便問徐雲寒:“怎麼,小儀那丫頭沒來嗎?”
徐雲寒等人都搖了搖頭,黎婆婆嘆了口氣,道:“我想,她其實也捨不得你們。只不過,在這個情形下,她怕控制不了情緒,所以纔沒來的吧,真是個傻丫頭!”
徐雲寒一臉釋然:“呼,那也好,這樣也免得我們一個個都成了眼淚袋子,就這樣告別吧。反正我們以後也會回來的,或許一兩年,又或許是十幾年,婆婆,武伯,如果到時我們還活着,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黎婆婆不滿地說道:“呸呸呸,都要出海了,還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小子,你還要多久就出海了?”武伯問道。
徐雲寒看着碼頭上忙碌的工人,轉身道:“可能還要半個時辰左右吧!”
郊外的墓地中,南宮儀在兩座墳墓前放了幾碟菜,,雙手合起,跪在墓前,朝着墳墓磕了三記響頭:“爹,娘,女兒今天來,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一直以來,我都在掌櫃那裡工作着。本來我以爲我會這樣平平凡凡地過完這一輩子。不過,自從他們出現之後,卻徹底改變了女兒的想法,也改變了女兒的生活!”
南宮儀說着,眼淚不禁往下流:“掌櫃的他們都死了,是被佛郎機人殺死的。而救我的,就是那些海盜,他們也讓我看到了另一
種生活,那就是海盜的生活。或許,你們聽到以後會很震驚,不過女兒想,和他們一起出海,想要看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我只見到了在這澳門的一切。但這遠遠不夠,我想看到與這兒不同的景色,那一定很美,雖然我很想要加入他們,卻又擔心你們不同意。因爲,海盜是非常危險的,或許稍微不留意就會死去,但我想讓我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更加美麗。所以,我必須要徵得你們的同意!”
然後,南宮儀從衣袖中取出兩枚天啓通寶銅錢,道:“這裡有兩枚銅錢,我將這兩枚銅錢扔到地上,如果是正面的話,就表示你們同意,如果是背面,就表示你們不同意,如果是一正一反則重來!”
南宮儀將兩枚銅錢放到手中,用手搖晃數次之後扔到地面,兩枚銅錢一正一反,南宮儀又拾起銅錢放到手中,用力搖了數次之後,扔在地面上,兩枚銅錢同時出現“天啓通寶”的字樣。
南宮儀一陣歡呼:“多謝爹孃成全,那女兒可就要去加入他們了!”
歡呼之後,南宮儀旋即又有些傷感,一隻手放在墓碑上,道:“請您原諒女兒的自私,以後女兒恐怕很難再回來給您二老上香刷墓了!”
“還不快去嗎?”
南宮儀轉過身來,武伯就站在她的身後,和藹地笑着:“再不去的話,他們可就真的出發了!”
“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南宮儀呆呆地問道。
黎婆婆笑着說:“妳這丫頭真當我們是傻的?這段時間內連着往這裡跑了好幾天了,我們會不知道?”
“丫頭,你真的決定要去和他們一起當海盜了嗎?可別後悔啊,當了海盜的話,可就沒有退路了。到時候,不僅是朝廷會視妳爲眼中釘,就連各國的海軍們,也會將妳除之而後快,可別因爲一時的意氣用事,而後悔啊!”武伯道。
南宮儀搖頭道:“我不後悔,這是我的決定!”
“那好吧,既然妳下定決心了,我們也不好意思阻妳,以後妳爹孃的墳就由我們來刷吧!”
“那拜託你們了!”
黎婆婆揮手道:“快去吧,若是太遲的話,他們可就都走了!”
南宮儀嗯了一聲,馬上朝着碼頭的方向跑去,身後傳來黎婆婆他們的告別聲:“丫頭,以後可要小心啊!”
南宮儀一路狂奔,身上香汗直流,這一陣跑動,讓她身體十分疲勞,但她又不敢停下來歇息,生怕因爲歇息一會,而錯過了最後的機會。
脖子上的圍巾已經被汗水打溼,南宮儀在鬧市中穿過人羣,朝着碼頭直奔而去。
在一連撞上幾名行人,南宮儀不斷喊着抱歉之後,她終於來到了碼頭前,而此刻的碼頭上,卻已經空無一人,船隻已經遠去。
“不要!”南宮儀看着遠去的船隻,絕望地喊道。
船隻漸行漸遠,只留下南宮儀孤獨的背影,站在碼頭前,眼淚在眼中打轉着,不一會兒,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南宮儀跪在地面,悽慘地看着,在掌櫃死去之後,她好不容易纔找到自己的目標,找到自己認爲可以依賴的歸宿,可是,這一刻,她所認爲的那羣人,卻已經拋下她離去。
南宮儀雙手捂臉,嚎啕大哭,這時,一隻手拿着手帕放到她的身前,南宮儀轉過身來,卻看到徐雲寒站在自己的身前。
南宮儀即驚又喜,問道:“你們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還留在這?”
徐雲寒擦了擦鼻子,做出自以爲很帥的樣子,笑道:“走了的只是我們的一艘貨船,我們坐的船還沒來呢!”
海面上出現一艘巨型的船艦,船身呈金黃色,左右各有24門大炮,顯得氣派非凡,“看見了沒,這纔是我們的坐的!”
吳敏玉狠狠拍了一下徐雲寒的腦袋,笑道
:“少吹牛啦你,真是的!就只會和人顯擺你那艘船,那船都還是你偷來的!”
徐雲寒白了吳敏玉一眼:“喂,妳這妞兒怎麼說話的?什麼偷來的,這船本來就是凌大哥的,凌大哥死了,這船是我拿回來的,不就是我的啦!”
南宮儀擦乾眼淚,嗔道:“哪有你們這樣拿我開玩笑的,我還以爲你們都走了呢!”
“哪裡?我們怎麼會把你丟下,從一開始我們就準備不把妳拐上船,我們就不走的了!”徐雲寒神色得意,昂着腦袋。
“其實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妳是一定會加入我們的了!”胡星磊手指上做着動作,閉着眼,連連點頭。
餘慶敘斜視地看着胡星磊:“還掐指一算呢,臉皮厚得還真是到了境界了!”
衆人聽言,一陣嬉笑,徐雲寒打斷了這歡樂的氣氛,道:“怎麼飛揚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沒看到?”
“他不是說有些事要辦嗎?”厲子躍說道。
就在衆人說起之時,孔飛揚便出現在碼頭上,朝着衆人走來,徐雲寒走上前去,摟着孔飛揚的肩膀,說道:“嘿,咱們該出發了!”
孔飛揚臉帶歉意,道:“不好意思,雲寒,我,我暫時不能走!”
“什麼?你在說什麼?”徐雲寒問道。
“在這一次在這澳門遇上的對手,令我感到自己身上還有許多不足,我不能這樣和你們一起去南洋,我必須使得自己更加強大,這樣,我才能幫到你,幫你抵擋下一切敵人!”孔飛揚低着頭,使自己不去看此刻徐雲寒的表情。
徐雲寒抓着孔飛揚的領袖,喊道:“你在說什麼混話,啊,從頭到尾,我有怪罪到誰嗎?有怪到你嗎?你說你要留在這,那好,給我一個理由!”
“我想拜傅青措前輩爲師,請他來指導我的劍術!讓我能在這劍術的道路上更進一步,到時也可以幫你更多的忙!”
聽着孔飛揚的話,徐雲寒沉默了,孔飛揚也有着自己的夢想,爲了這個夢想,他也努力了很久。只是,至今他都還是未能真正參悟劍道,這樣的他,只能停留在最初的階段,永遠進步不了。如今好不容易纔遇上傅青措這樣的高手來當他的師傅,教導他劍術,對於他來說,確實是極大的誘惑。想要再有這樣的機會,恐怕也很難了。想到這裡,徐雲寒也稍稍降了火氣,其實,別說孔飛揚,換成大多人,也會是這樣的選擇。
如果真的將孔飛揚當成自己的兄弟、朋友的話,他就不應該去阻止他,這是他難得的機會,他總不能毀掉孔飛揚這個突破瓶頸的機會,過了一會,徐雲寒開口道:“學成之後,記得到南洋來找我們啊!”
“嗯,知道,學成之後,就算你們已經到了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你們!”孔飛揚強忍着淚水,伸手握住徐雲寒的手。
“鎮海帝王號”停在裡碼頭還有近百米的地方,這個時節的海水,像“鎮海帝王號”這樣的巨型船艦根本無法靠近。
徐雲寒跳上小船,餘慶敘等人在和孔飛揚告別之後,也緩緩踏上小船上,朝着孔飛揚的方向揮手。
“可一定要回來啊,如果你敢不回來的話,我們到時一定要從南洋回來追殺你的!”胡星磊喊道。
孔飛揚舉起手中的承影示意,大聲喊道:“放心吧,到時候,你們一定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孔飛揚的!”
“那是,你可是要成爲劍中之聖的人!”徐雲寒哈哈笑道。
餘暉照耀在海面上,將海面染成一片金黃色,“鎮海帝王號”也載着船上的人兒,消失在海天之間。
(作爲初揚的海盜旗篇,在這就進入尾聲了,下一篇血色的南洋篇,我可能會花上一些時間來構思接下來的劇情,先向各位喜歡此書的讀者們請上幾天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