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
那個養着一隻靈寵的後輩。
早已忘記蘇文的名字，只記得那隻渡鴉靈寵，那日隨口“點撥”了李家人一句，也沒在意。
誰想到，惡果居然在今天爆發！
他怎麼敢？
誰給他的勇氣？
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真是那隻渡鴉靈寵？
那日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卻親手爲自己的掘墓人遞上工具。
想到這裡，靜悟睚眥俱裂，指揮那些搜尋蘇文位置的紙人、紙獸回頭，向客廳中的身影撲去。
作爲閣皁山核心秘術，秘法制作的紙人不僅力大無比、行動迅捷，而且不懼刀槍，厲害點的就連普通水火都不懼，再厲害的傳說可以穿梭陰陽兩界，別說水火，一般法術都難以沾身！
更難得，修爲低、材料有限時，可以走“暴兵流”路線，用人海戰術碾壓敵人；修爲高了之後，可以供養一兩個，相當於自己的一個分身，甚至比本體還要厲害。
只不過，材料太難，程序太複雜，不說特製的紙墨需要的材料，每一個紙人，都需要一個活生生的靈魂！
他加入特別行動隊，也是爲了蒐集靈魂。
現代社會，別說幾百、幾千，就是幾條人命，都會遭受重點打擊！所以，那些死刑犯、各類動物就成了他的選擇。
藉此衍生出的功法也很多，比如剛剛他施展的李代桃僵之術，可以用紙人替自己承受傷害，而自身卻趁勢逃脫，好似金蟬脫殼。
這條路走到盡頭，就是真正的替死之術，一個紙人相當於一條命！
當然，只是閣皁山內部典籍上的記載，他們自身也不怎麼相信，認爲自家先輩肯定是在忽悠，不過並不妨礙他們繼承先輩的“光榮傳統”。
事實上，大家都彼此彼此。
這年頭，“牛外有牛”，你覺得自己吹噓替死之術已經很厲害，那邊直接把上古大能拉來做先輩！
霜之新星！
蘇文體內法力鼓盪，在現身的瞬間，腳下便出現一道光圈，倏地膨脹開來。
眨眼之間，以李維崢父子爲界限，一邊客廳無事，另外一邊客廳好似突然鋪上一層冰藍色地毯。
一股寒氣溢出。
效果雖然沒有之前那道冰箭強，但卻勝在範圍廣、百分百減速！
肉眼可見，所有紙人、紙獸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蘇文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是爲了幫忙殺靜悟，另外也是爲了救李家父子。
承了對方偌大人情卻不顧對方生死，不是他的性格。
而且，“葫蘆娃”估計也不想李家父子死在靜悟手上。
這還不算，一團拳頭大的黑色火焰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途中飛速拉長、延伸，好似被一雙無形巧手捏碎、彈開，化作星星點點的黑色火星，落在密密麻麻的紙人、紙獸身上。
一個不落！
還有人？
靜悟心頭一沉。
自己不過纔來西城幾天，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多膽大心黑的敵人？
要知道，這可是生死之戰！
不說修行界，就是普通人的社會，殺一個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氣，血鬼也就算了，這小子和暗處那人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嗎？
有這麼大仇恨嗎？
不過，馬上他就不糾結了，火星落到紙人、紙獸身上的瞬間，他陡然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哀嚎：“吼——”
歇斯底里！
全身顫個不停，好似癲癇發作，大腦一片空白，瞳孔擴張到極限，佈滿血絲，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漲破，心跳似乎都停頓了那麼一瞬！
發自靈魂的痛楚！
紙人、紙獸需要他用神識操控，也就是說，他和每一個紙人、紙獸都有神識鏈接。
在黑色火星落到紙人、紙獸身上時，就像幾十把燒紅的刀子同時戳進他的靈魂，狠狠攪動。
痛得無法形容！
所有紙人、紙獸都彷彿失去連線的木偶，呆立原地，沒了動作。
簡直剋制死了！
趙暉這詭異的黑炎絕對是閣皁山紙身術的剋星！
李文培額頭冒出一絲冷汗，看向掉落地上的紙人，悄悄上前，伸出一隻腳，踩上去，狠狠擰動腳尖。
紙人距離他只有一米遠！
猙獰可怖的面龐、手上那把小兒玩具也似的紙刀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真個面對生死危機時，仍是忍不住爆發出恐懼。
劫後餘生，心情更是大起大落，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麼。
所以有了以上行爲。
“吼——”這時，靜悟突然又發出一聲破音的淒厲哀嚎，好似要把嗓子吼破。
披頭散髮，七竅流血，面目猙獰不堪，恍若厲鬼！
之前心神示警，在劇烈的痛楚到來之前，將一直藏着的底牌打出。
一個正常人大小的紙人。
不應該再說是“紙人”，眉目靈動，和活人無異，只不過似是被某種力量從“三維立體”結構變成了“二維平面”結構。
看修爲，比靜悟絲毫不差！
可惜，剛剛釋放出氣場，就被怒氣爆發的“葫蘆娃”直接撲滅。
這已經不是和靜悟神識相連，而是分出一道靈魂入駐，如果繼續修煉下去，將來未嘗不能變成他的分身——真正的分身，不需要他指揮、能獨立行動的那種！
不怪閣皁山舉整個門派之力支持他，說是修煉紙身術的天才也不爲過。
然而！
“葫蘆娃”煩的是人海戰術，就像一個只會單體攻擊的頂級法師，1級角色一下秒，100級的角色也是一下秒，但幾十個1級的角色能夠攔下他，一個100級的角色卻沒用。
靜悟當時沒有時間思考，本能地丟出“分身”。
不能說他錯，畢竟這已經是唯一的底牌，但結果不會變。
血光一撲，將那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分身秒殺後，順勢穿過失控中的靜悟的身體。
“砰！”淒厲的哀嚎聲戛然而止，一具乾枯的屍身跌倒在地。
就這樣悄然死去。
一種名爲“不敢置信”的情緒凝結在猙獰萎縮的面龐上，和以前被殺的李家人沒有區別。
自此之後，世上再沒靜悟這個人！
突然安靜下來。
落地窗破碎、桌椅茶几翻覆、水杯滾落地毯……原本精美大氣的客廳一片狼藉。
“葫蘆娃”的身形顯現，表情有些冷，還有些尷尬。
如果不是蘇文、趙暉出手，靜悟肯定會逃到外面，屆時造成的影響就難說了。
這個人，說不準就會用普通人當盾牌！
蘇文收回指尖閃耀的電光，悄悄鬆了口氣，走了過去。
趙暉臉上帶着不敢置信走了出來，將黑炎收回。
消耗太大，以他現在的修爲，這樣的招式只能釋放一次，臉色蒼白，走路發飄，一看就知道虛得很！
不過，精神卻好得很。
成了！
哪怕有“葫蘆娃”相助，但真正做掉靜悟後，仍是忍不住一陣激動、後怕，就像剛剛完成從男孩到男人的轉變，亢奮莫名。
真的死了？
蘇文帶着幾分警戒看向地上靜悟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