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
“郭靜和李校長是徐可殺的沒錯,但是林北和陳默還有石磊卻是徐岸動的手。”舒嫿累得很,她身上有傷,警察局的戾氣又重,她抗不了多久的。
徐岸被帶到審訊室,黎恆讓其他人先回避,裡面只剩下了他們三個。舒嫿有節奏的敲敲桌子,“徐岸,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耿耿於懷,你覺得你只差一點你妹妹就能復活了是不是?”
“你難道沒有想過,復活後的徐可會是什麼樣嗎?那我現在告訴你,復活後的徐可只會成爲一個傀儡。”
徐岸猛地擡頭,“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兄妹倆是怎麼被蠱惑的。但這世上並沒有起死回生這件事,哪怕是神仙要做這樣的事情都要付出不能承受的巨大代價。徐可化作厲鬼,怨氣不消,以至於她成了不化骨。這玩意,你知道嗎?練得好了,是可以用的。養小鬼你聽過沒有?跟那個差不多的原理。”
“徐可的三魂七魄早就沒有了。靠着怨氣存在的厲鬼,一旦復活你以爲她還會跟以前一樣?真是天真的可怕!你還獻祭了你的良知,愚昧至極!”
徐岸崩潰不已,他瘋狂的大叫,“我不信,你騙我!是你,是你害死我妹妹。她馬上就能復活了,都是因爲你,你把我妹妹還給我!”
舒嫿一掌拍在桌子上,徐岸不自覺的一抖,竟然跌回了椅子上。黎恆拽着舒嫿坐下來,“你說他殺了人?”
“林北和陳默的死都是他造成的,還有那三十六口人,他也參與了。”舒嫿垂着目光,“那三十六口人是睡夢中被殺死的,徐岸點燃了一種薰香,確保他們不會醒來。然後挖出了他們的心臟,那種薰香出自一種草。”
夢蝶三生。相傳是上古時期蝴蝶一族的眼淚,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千年纔會綻放一朵,可遇不可求。這種花草製作的薰香可以讓一個人永遠沉睡,除非是下藥的人,否則無解。
“薰香也是那個黑衣人給你,徐岸,你說你真是傻。”起初她也是不明白的,後來她躺在血池裡一下子想通了。
“起初我也以爲是徐可,可是要想佈下一個結界把三十六個人全部隔絕開來並不容易。對於一個厲鬼來說,這需要特別大的力量。而徐可不會浪費精力,她更想找李校長復仇。而且,那天那三十六口人死狀慘烈,可是匡月樓檢查過,那些傷口是人爲的。”舒嫿打起精神來,“徐岸,那人許諾了你能讓徐可復活,條件是你要獻祭出你的良知。徐可誠然很可憐,可是那三十六口人又何其無辜。你殺了他們,又用殘忍的手段禁錮了他們的靈魂,最後把他們交到了饕餮手裡。”
人性歹毒至此。舒嫿認真的瞧着他,“徐可會以你這個哥哥爲恥的。”
徐岸彷彿被釣上岸的魚,他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沒錯,那些人是我殺的。他們的家人十年前都曾對我妹妹見死不救,好多還一起在背後傳播我妹妹的謠言。可可,就是被他們逼死的。”
他咬牙切齒,“我沒做錯,法律幫不了我的,我要討回公道只能依靠自己!”
“所以你殺了許雯!”舒嫿一拍桌子,站起來,她聲音聽起來格外冰冷,“你知不知道許雯死的時候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這下不光徐岸,連黎恆都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徐岸面色一度慘白,“不可能,她沒有說…”
“你讓她跟你說什麼。這麼些年,許雯不是不自責的。當年因爲她的膽怯懦弱,她沒法出來指證,間接造成了好友的死亡。明知道你是帶着目的接近她,可是她仍舊一發不可收拾的沉淪了。”舒嫿把雙手背在身後,聲音平靜而又寡淡,“她有了男朋友,但是因爲愛上你,她還是決定分手。所託非人,她丟了心,也丟了命。”
舒嫿就這麼瞧着面色慘白的徐岸,“倘若你回頭是岸,雖然你妹妹不能再活過來,可你會有一個家。從小到大你不是一直在期盼的嗎?徐岸,唾手可得的幸福,是你親手放棄了她,也放棄了那個孩子。”
徐岸的雙眸中充滿了淚水,他絕望的跪倒在地,捂着眼睛,哭得像個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許雯死了,如果她的魂魄去了地府,她在地獄服刑之後還能重新投胎。可是那個孩子因爲未曾出生,不過算是個陰靈,是沒有資格再次投胎的。你聽信了讒言,許雯同那個孩子都灰飛煙滅了,你現在滿意了嗎?”
徐岸只是哭,舒嫿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和許雯的場景。徐岸一身傲氣,他模樣本就生的很清秀,警服穿在他身上也格外精神。而許雯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她眼底的真摯卻不是假的。
他們都曾經是個好人,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因果循環,走到這一步都是彼此的劫數。舒嫿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她只是覺得徐岸特別可悲,“到頭來,你還是要孑然一身。”
她準備離開,黎恆交待了一聲後也滑着輪椅跟出來了。
“那些事是真的嗎?”
“我沒有必要騙他。”離開警局後她緩和了不少,語氣也慢慢放柔,“其實現在說這些並沒有任何意義。只是讓他心裡不好受而已,不過心裡不好受比身體不好受要難熬的多。”
她伸了一個懶腰,“黎恆,最初我就讓你遠離這些。其實案子很好結,只是真相往往太過殘忍了,你要知道有些人寧可活在編織的謊言裡都不肯醒來看一看事實。”
其實哪裡沒有回頭路呢?十年前李校長但凡有一些仁慈之心,但凡郭靜動一點惻隱之心,但凡林北多一些豁達,但凡石川楠多一些信任……徐可不會死,有一句話徐可說的很對,老天爺從未善待過她。
舒嫿擡起頭,陽光無比刺眼,“做人吶,要麼極致的惡,要麼極致的善,介於中間的總是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