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與青，妖與靈
“你還當你是我姐姐？要不是因爲你，我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嗎？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即不是妖物又不是靈物的樣子嗎！你別以爲到現在了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青的情緒有些失控，生氣的吼道。
椿就這麼愣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錯愕。不僅是她，包括蘇起軒也愣住了。
結界之外。其他的生靈並沒有現身，可能是由於召喚的限制。玖彌警惕地盯着四周，絲毫也不敢鬆懈。沒過多久，一個嬌小的紅色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
“椿，你想聽聽我的真心話嗎？”結界之內，青的怒氣轉換爲刀鋒般尖銳刺骨的冷笑。
良木緊皺着眉，倚靠在樹上靜靜看着沒有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青萼，那畢竟都已經過去了！”
“你能別叫那個名字嗎？我叫青！不叫青萼！你從來都是把我當成外人看待的！”
椿慌忙解釋道：“不是的，青……不是這樣的，我一直都拿你當妹妹的！”
青臉上的微笑依舊冰冷，“你以爲你是誰啊，你憑什麼說你是我姐姐！就連與妖靈立契這種事你都能隨便答應嗎？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與妖靈立契，我也就無法逃脫，我不想做人類的奴隸！”
蘇起軒猶豫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想過……要你們成爲什麼奴隸！”
“你夠了！你別說了這是我跟椿之間的事！”
良木也嘆了一口氣，插話道：“既然這樣，就說說你們之間的事吧。要知道，妖靈大人完全有強制契約的能力，但是我們並不想這麼做。”
“我知道了。妖靈大人，讓我來說吧……”椿依舊垂着頭，聲音微弱，“這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起，從我跟青萼……我跟青還沒有化成人形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兩種不同的植物。”
——
早在幾年前，修嶼山就已經是個熱鬧的地方了。不管是妖物還是靈物，都在這座山上生存。
那時的修巖山還沒有山神。
後來，山神突然出現了。人類爲其建造了新的山神廟，比之前的舊廟大十倍不止，並定期進行供奉、舉辦祭典。這讓其他生靈都羨慕不已。
也許是情報販子散播出來的消息，說山神是由靈物修煉而成的，所有的靈物都有修煉成神明的可能。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生靈都知道了這件事。包括山林裡不起眼的兩棵植物：椿樹與青萼樹。
靈物使用靈力，妖物使用妖力，他們在外形上並沒有區別。但靈力來自於天地間的正面力量，妖力則是負面力量，所以按照當時的謠傳：有純正靈力的靈物纔可以成爲神明，而妖物不能。
“椿姐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靈物真的可以成爲神明？”青萼天真的問道。
椿堅定地回答：“嗯，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真的？那怎樣成爲靈物呢？我們現在的靈體是不是靈物呢？”
“不是。我們要等到化成人形以後。”
人類的孩子經常到樹林裡玩耍，終於有一天他們來到椿樹和青萼樹下。兩顆樹緊挨着，軀幹都長得筆直而光滑，連樹葉都長得極爲相似。乍一看似乎相同，但本質的區別是：香椿樹的葉子可以食用，而青萼樹的花朵，卻是有毒的。
“這種樹有毒，我媽媽說不能碰！”一個孩子這麼說道。
“我媽媽也說了！”另一個孩子附和道。
第三個孩子這麼說道：“那砍了不就好了。我爸爸就是伐木工人。”
憤怒、失落、悲傷。青萼在尚未化成人形之前就體會到了這種消極的情緒，它明明還只是一棵樹苗而已。
“不要吸收這種力量，青萼，這種力量是妖力，我們只能吸收靈力。只要成爲靈物變成神明，我們就再也不怕人類了！”椿安慰道。
“嗯。”
孩子們拿刀在樹幹上亂刻亂畫，折斷它的樹枝。每天強忍着這種憤怒而又難過的情緒，被厭惡、唾罵、傷害。青萼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我們馬上就能化成人形了，青萼！化成人形就不怕人類了！”椿依然耐心的安慰着。
“嗯。”
終於有一天，樹幹被“咔嚓”的一聲壓斷了，青萼樹倒在了地上。靈體被迫與本體分離，就快要消散。作爲修嶼山上唯一一顆青萼樹本該是件了不得的事，然而它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無助與絕望。
“青萼，到我的本體裡來吧，這樣你就不會消失了！我們可以一起化成人形！”
當椿這樣對青萼說的時候，青萼不知道有多開心。於是它的靈體寄生在了椿的本體中。幾年後，它們依然在等待着一個契機可以化成人形。
半個月前，靈川突然出現了一股不得了的力量。正是這股力量的出現，讓依附在椿樹之中的兩個靈體化爲了人形——椿和青萼，她們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椿一直都隱瞞了一件事：其實青萼早在失去本體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了妖物。
椿是毫無疑問的，擁有純正靈力的靈物。靈力相對於妖力來說更弱一些，幾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椿化爲人形。事實上這麼多年來，她都是在吸收着青萼的靈力，而青萼一直沒有放下自己的怨恨，化成人形之後的她，成爲了徹徹底底的妖物。
椿沒有成爲神明。後來的青萼也因爲醒悟過來這一點，怨恨加深，妖力也大大增強。
自從有了那個謠傳之後，她們就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她們曾是姐妹。
——
“所以……我知道那都是假的之後也很後悔，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椿越說越哽咽，深陷在記憶之中的情緒無法自拔，淚水也開始滑落下來。
“算了，我也沒想要怪你……已經沒什麼值得追究的了。你說的對，都已經過去了，我成爲妖物這也已經是事實了……”青倔強的忍住眼淚，竭力微笑着說。
蘇起軒靜靜地聽着這段與自己毫無關聯的過往。雖然也無法感同身受，但看到兩個女孩充滿着複雜情緒的眼淚之後還是動容了。
“不！不止是這樣……”他終於鼓起了勇氣，接話道：“雖然你們不是親生的，但你們有親人之間的感情！你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那些感情罷了，就算是妖物也好靈物也好，你們一直不都是姐妹嗎？你們一直拿對方當親人的，對吧！”
不等兩人回答，另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妖靈大人！我，我要和您立下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