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航腦袋一歪，伸手纏向對方手肘。這是警校學過的擒拿格鬥，只要在關節上一用力，就能把胳膊整脫臼。
可惜夢魘就是他，兩人心意相通，又豈能輕鬆得手？手臂並沒有縮回，而是手指翹起，彈向了他的後腦勺。
別看只是輕輕的一彈指，以夢魘/李子航的力量，足可震碎一塊磚。如果被打中了，絕對會出現短暫的眩暈，淪爲待宰羔羊。
李子航反應也快，腦袋一偏躲過，然後左手魔術般變出一把手槍。
砰砰砰！連開三槍卻全部落空。
夢魘身體扭動，幅度之大超過了人體極限，恰好全部躲過。他也掏出一把槍，對準李子航猛烈開火。
兩人貼在一起，不停地你來我往，你開槍我躲閃，打得熱鬧非凡。
夢魘一記膝頂，猛烈地撞向李子航小腹。“你以爲打得過我？”
李子航側身躲開，同時肘擊對方太陽穴。“冒牌貨口氣這麼大？誰給你的勇氣？”
“冒牌貨？”夢魘突然狂笑起來，身上涌起了淡淡陰氣。“我可是你的加強版！”
砰！李子航硬接他一記衝撞，整個人倒退了五六步，失聲驚呼道：
“不可能，你力量竟然超過了我？”
夢魘身上陰氣沸騰，臉色也黑了下來。他獰笑道：“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雙方力量相當，可再加上陰間的力量，李子航頓時落了下風。果然接下來局勢大變，夢魘化身人型高達，每一腳都能踩碎地面。
砰砰砰！狂猛的撞擊聲中，李子航嘴角連退好幾步，嘴角溢出了血絲。
他已經退到了天台邊緣，如果從十幾樓掉下去，絕對必死無疑。
夢魘雙臂完全展開，向着李子航撞了過來。他有絕對的自信，能讓後者躲閃不及，被硬生生推下去。
可在這生死關頭，李子航嘴角卻浮起了一絲微笑。
“你以爲我沒底牌？”
看到笑容，聽到這句話，夢魘心裡一驚，腦子裡閃過萬千念頭。可不管他怎麼思考，都找不出李子航翻盤的機會。
“虛張聲勢！”
他剛冷笑出聲，就看到李子航眼鏡冒出煙來，探出了一個猙獰的人頭，長髮在風中飛舞——正是江映蓮。
夢魘亡魂大冒，立刻想要後退。可李子航熱情地擁抱住了他，令他一時難以抽身。
噗！厲芒一閃而過，夢魘腦袋飛上半空。他瞪着江映蓮，露出了極其複雜的表情：震驚、瞭然、懊惱、絕望、憤恨……
然後腦袋掉了下去，在地面上摔成了一灘血紅。
李子航放下無頭屍，指着眼鏡冷笑道：“這就是我的底牌，你看到了嗎？”
眼鏡可是至寶，夢境果然無法複製。
他提前把江映蓮收入眼鏡，從入夢殺到現在，不管局勢多麼危急都沒展露過。現在果然一擊得手！
這就是王牌的用法，必須一錘定音！
李子航長吁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可幾秒鐘後，他又突然覺得不對勁。
眼前的景色，腳下的大樓依然如故——夢境並沒有毀滅！這說明……
李子航突然心悸，閃電般向一邊撲倒。
砰！驚雷般的槍聲中，子彈擦過他大腿，直接連根打斷。李子航摔倒在地上，驚駭地看着樓梯口的身影。
“是你……原來你是夢魘？”
“我不是，你纔是！”王思蔥端着AWP，臉色鐵青地道：“原來我的求援並沒有傳出去，你一直在演戲騙我！”
看到老闆斷腿，江映蓮兇性大發，想要撲上去把丫撕碎。
“別動！”王思蔥冷笑道，示威般擡了擡槍口。“他現在可是個活靶子！”
李子航緊盯着對方，一時間也陷入了迷惘。這不可能啊！所有重要人員都幹掉了，夢魘還能藏哪兒呢？
難道自己估計錯了，它真能俯在任何人身上？一想到光明區幾百萬人口，李子航就頭皮發麻。
“俯身在任何人身上？”聽了他的解釋，王思蔥明顯不信。
“只有這種可能！”李子航沉聲道：“如果我是夢魘，你早就死100回了。”
王思蔥一愣，緩緩鬆開了手指，因爲事實確是如此。
可這就難辦了，莫非要搞一次全區大屠殺？
兩人彼此對視，都看出了對方的憂鬱、遲疑和不信任。更要命的是，他們並沒有完全相互信任。
李子航斷了腿，讓江映蓮投鼠忌器。王思蔥也不敢開槍，怕打死了真的李子航。
長久的沉默後，李子航開口問道：“有沒有漏掉什麼人？比如什麼女友二號，女友三號之類的。”
王思蔥搖搖頭：“沒有！我現在只有張愛鈴——被你幹掉了不是嗎？”
“親戚、手下、密友？”
“真沒有，我交往的人雖多，貼心的還真沒幾個。”
談話再次陷入僵局。就在這時，江映蓮突然動了，向王思蔥一步步爬了過去。
“站住！”王思蔥擡起AWP，厲聲呵斥道。可李子航卻心裡一動，揮手阻止他的行動。“冷靜，如果我要殺你，早就得手了！”
來到王思蔥身前，江映蓮湊過去，貼着他狂嗅不止。頭、臉、脖子、胸前、後背……嗅得小王渾身雞皮疙瘩。
“你，你，你幹什麼？”
江映蓮一臉迷惘，似乎想說什麼卻不能確定。
“他身上……好像有陰氣，只是非常非常淡！”
這話一出口，雙方都大爲震驚！
“不可能！”王思蔥叫了起來，一臉狂怒。而李子航卻心裡一動，想到了更多。
身爲鬼魂，江映蓮對陰氣更熟悉，而且也沒動機撒謊。可如果王思蔥真的是夢魘，那爲什麼又不開槍呢？自己現在斷了腿，根本躲不開子彈。
“不可能！”王思蔥又叫了一聲，只是語氣裡少了憤怒，反而更像是痛苦。他捂着臉蹲了下來，久久說不出話來。
看着扔在地上的AWP，李子航傻眼了。“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思蔥沉聲問道：“鬼能寄居在活人身上嗎？”
李子航搖頭道：“那就是鬼附身，但這不可能，我絕對能感覺出來！”
可王思蔥的下一句，卻再度震驚了他。
“如果時間很久了呢？會不會逐漸融合在一起？”
李子航愣住，上下打量着這傢伙。“你……難道說你？”
王思蔥走到他身邊，坐在了血泊裡，再次語出驚人。
“我身上可能真有一隻鬼——那就是我的兄弟！”
隨着他的講述，一個隱藏二十年的驚天秘聞逐漸展露出了真相。
在各種外界報道里，王劍林共有兩個孩子。長子王思蔥，次子王思明，還是同卵雙胞胎。
所謂同卵雙胞胎，是指一個精子與一個卵子結合產生受精卵，然後又一分爲二，形成了兩個胚胎。由於它們接受完全一樣的基因物質，因此性別長相都極爲類似，甚至連親生父母都難分辨。
李子航心裡一動，突然回憶起一件事來。在絕望學院最終審判的時候，江島楓曾經對王思蔥說過一句話：
“你跟我是一樣的。”
江島楓是姐妹倆，那豈不是意味着：王思蔥也有兄弟？而且當時王思蔥臉色變得很難看，卻並沒有出言反駁！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王思蔥問道：“你覺得我優秀嗎？”
李子航點點頭。“當然！”
雖說有家族加持，但王思蔥能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電競領域更被尊爲王校長，自身當然也很優秀！就憑他能說多國外語，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王思蔥仰望天空，悠悠說出了一句話：“其實我兄弟更優秀。不管識字、算數、讀書都遠超過我。”
“既生瑜何生亮，人比人氣死人。我也很優秀，可跟他差距依然很大。爸媽自然也更偏愛他。”
“如果不是死於意外，他纔是萬大集團的繼承人！”
說到“那場意外”四個字，他表情有些異常，令李子航心裡一動。
“那場意外……難道和你有關？”
這話一出口，王思蔥身體劇顫。他死死咬着嘴脣，許久才擠出一句話。
“對，和我有關！”
隨着他繼續講述，空氣都似乎陰冷下來。
王家別墅後面，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某個冬天的夜晚，兄弟倆跑出來嬉鬧，爬上了湖畔的假山。
哥哥腳下一滑，噗通掉進了水裡。由於衣服臃腫，他很快沉了下去，根本發不出呼救聲。
弟弟站在假山上，臉色蒼白卻雙脣緊閉。他就這樣看着，一直看到哥哥沉下去，只有一串泡泡冒上來。數分鐘後，連泡泡都消失了，他才撒腿往別墅裡跑。
“救命啊，他掉下去了！”
等衆人趕到，哥哥已經失去了呼吸。看着死去的兒子，他們悲痛欲絕……
“等等！”李子航打斷了王思蔥。“你說的不對吧？掉下去的不是王思明嗎，他是你弟弟啊！”
王思蔥緩緩擡頭，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李子航先是一愣，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指着王思蔥，手指劇烈顫抖着，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他猜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一個震驚世人的真相！
“你猜對了。”王思蔥陰森森地回答：“其實我纔是弟弟——王思明。”
蹬蹬蹬，李子航倒退幾步，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沫。
王思蔥淡淡說道：“我哥哥掉下去時，我曾經想馬上呼救，可又轉念一想：他死了之後，我不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