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

無法抓住的東西擦肩而過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它叫愛情

不二家

南邊的窗戶有一扇開着,垂下來的天藍色窗簾被清風漾得一股一股的。桌上瓶子裡是姐姐早晨下樓買早餐是帶來的一小束丁香。白色的花骨朵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蓄積着一些小情緒。

小方桌上有一個竹編的適合,不二仰躺在沙發上翻着從圖書館借來的唱片,順手想去那食盒裡的糯米糕,摸了半天沒有,才發現食盒已經空了。搓了搓手站起來,對正襟端坐在木質小矮桌前優雅的沏茶的由美子問道:“姐,還有沒有吃的了?”

由美子翻了翻眼皮,像是無奈又不滿的指了指窗臺上一盤剛做好的春蒿糯米糕。真拿這個弟弟沒辦法,父母長時間不在家,裕太也住校,家裡伺候這位貴少爺的就只有她這個可憐的人了吧。

“周助,今天不出去嗎?”由美子輕拍和服上的褶皺,問道。

“娭?沒想呢,現在太熱了,晚一點再出去吧。”說着他又靠在了沙發上,一晃一晃修長的腿,捏了一塊糯米糕翻着雜誌。

由美子不再說話,只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終於到太陽躲起來的時候不二纔在玄關換好鞋子,有些抱怨的說:“姐,明天喝不上你做的海帶湯了嗎?”

正在梳頭的由美子笑道:“周助最近怎麼越來越喜歡吃東西了。我聽別人說,失戀的女生喜歡化悲傷爲食慾,周助你……”

不二一緊張,原本不穩的身體撞在了桌角,桌上的丁香花瓶“啪”的掉到了地上,水漬從破碎的花朵底下緩緩蔓延開來,零落的白色花瓣顯得蒼白而慘烈。

“周助你最近怎麼了。”由美子扔掉手中的梳子,不小心牽動了頭皮,一陣強烈的痛感讓她皺起了眉頭。

“抱歉,最近我是遇到了不快樂的事情。”不二蹲下來,默默的把玻璃片和散落的花瓣撿起來。

“周助,你真正抱歉的原因是因爲無法說出口吧。”

“姐姐你!”不二詫異的擡起頭,一不小心玻璃片尖銳的劃過他的指尖。

“因爲不想傷害周圍的人,所以你連心的決定都做不了嗎?你期待的是給所有人一個美滿的大結局嗎?”連聲的質問讓不二的指尖都開始泛着隱隱的痛。

“我……”

由美子發現自己有點太過激動,不符平常的形象,微微嘆了口氣,緩慢的說:“你是我的弟弟,從小看着你長大的,你有什麼心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假裝着什麼都不知道,省的讓你爲難罷了。”

聽到了姐姐的話,不二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要知道,你不是救世主。雖然我不知道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是誰,但作爲姐姐,我想告訴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告訴她,畢竟結局不是由你說得算。”

不二卻沒有說話,也許姐姐說得是對的,可是他不想讓手冢和小染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也不想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猶豫了一下,不二又揚起迷人的微笑:“姐姐說的,我都聽進去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由美子迷惑的看着他出去,當幸福降臨的時候卻抓不住它,心情一定不好吧。

有沒有人告訴你,周助,對愛情的一再遷就,就表明你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愛她,因爲愛情的東西呵,一定是自私的。

周助,姐姐希望你能明白,怯弱,並不是解決的方法。

※※※※※※※※※※※※※※留一點時間爲可憐的不二哀悼吧※※※※※※※※※※※※※※

百米衝刺的速度去爬山,兩千節臺階不二不停一刻的一直跑上去.然後倒在山頂上大口的喘氣。那樣的累,累得想流淚。

仰躺在草坪上週圍的聲音漸漸洶涌時,會感覺自己一下子離他們好遠好遠。自己像是在一個封閉的玻璃屋裡,很安靜的看着外面的吵鬧。坐在那兒,在喧鬧中徘徊,意識淹沒在極度嘈雜的混亂中,不二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重錘的心跳聲。

“喂,是不二嗎?”一張放大的美人臉霍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不二一個起身,額頭和女生的額頭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女生後退了一小步,捂着額頭盯着他。

“小染?你怎麼在這裡?”還以爲是幻覺,沒想到啊。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可能因爲撞到了她,她的語氣似乎不太友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是來爬山的嗎?”

不二這才發現她穿着紅白相間的運動服,領子上有一朵別緻的紫色花,後面背了一個很大的運動包顯得充滿朝氣。

“娭,你不是在醫院麼?”不二看着她朝氣蓬勃的樣子,笑着問。

佐久間嬌俏的白了他一眼,”幾天不見,不二你好像笨了不少耶。你不知道醫院的牆不高麼。”

如果他現在都沒有明白佐久間口中的意思,那就是笨得可以了。

“呵呵,小染不怕大家擔心嗎?”

佐久間嘟着嘴,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說道:“你準備去哪兒?”

“我?不知道。”拜託,他來這裡只是爲了用跑步發泄一下情緒,現在正主都在這裡了,他怎麼知道要去哪裡。

佐久間嘿嘿的笑了兩聲,“那你跟我一塊兒去吧。”然後就往後面走去。

不二毫不猶豫的跟着她。

曾經幻想過站在櫻花雨下,清雅的淡粉色花瓣輕盈而柔軟的紛紛揚揚飄落而下,溫柔的拂過自己的臉。

雖然此時沒有真正的櫻花雨,可不二現在的心情,完整的保留住夢中的完美。

此時他們呆着的地方,是一片不大,偏僻,就想Mozart音樂中那片無人踏過的雪地。微微偏過頭,就看見心中的女孩雙手撐着草坪,閉着眼陶醉在安靜的環境中,純美得如細軟的櫻花瓣。

“不二君,這裡真的很美吧。”原來小染對“美”的定義,僅僅是一片安靜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有清新而溫柔的空氣,有涼絲絲的輕風。就是這樣的你,奢望的如此簡單,所以令我忍不住去親近你。

“美,很美。”不二笑着說,這一笑如冰雪開融,春風拂面一樣光彩照人。

佐久間打趣道:“不二你長得這麼美,很危險的。”

不二愣了一下,佐久間哈哈的笑了起來,她分明看到,清貴的姿容,顧盼之間,流轉無限風華,皎皎明月也不過如此吧。

天就在兩人之間不停的對話中暗了下來,不知不覺的,帶着淡淡的草香和花開的聲音,泥土的味道。雨滴清麗而溫和的落在他們的肩上,臉上,身上。

“哎,怎麼下雨了。”邊抱怨着,邊在包裡翻着什麼。這時一片不大卻溫暖的黑暗罩在她的頭頂,不二拿着他的衣服蓋在了佐久間的頭上,雨點淋溼了不二的頭髮,柔順的蜜色頭髮貼在臉頰兩側,帶着淡淡的笑容。

“謝謝。”淅淅瀝瀝的小雨蓋過了她細小的感謝聲。

“怎麼不走啊。”佐久間站起來準備走的時候才發現不二呆呆的蹲在地上。

“小染。”

“嗯。”好冷啊,她天生和尹藤也一樣畏寒,現在的寒氣不斷從衣領裡竄進來……

“染,讓我守護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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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沒想到佐久間停住不停跺腳,冷靜的問。

“因爲……”不二苦澀的笑了一下,“時間和距離或許可以磨盡一切,沒有什麼會是永遠的,曾經擁有的,終究會失去,但如果能一直堅守在你身邊,你就會記住那些時光……”

“夠了。”佐久間沒有聽完他的話,緩緩的蹲下來和他的視線平齊,“你確定,不管如何,你都會保護我?”

女孩銳利的視線讓他無處可逃,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夠,所以重複了一遍:“一定。”

“好。”女孩笑了起來,然後把他拉了起來,歪着頭俏皮的說:“我很榮幸。”

不二有點想笑的感覺,聽到女生突然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嚇了一跳,發現她的臉又白了幾分,消瘦的手抓着衣領,低着頭猛烈的又是一怔咳嗽。

“我送你回去。”

“好,周助。”

“娭,娭?周助?”

“不可以嗎?”

“不,不,不,不是的。”

“哈哈,阿嚏……”

別人家的燈光也許會少數的落在不二的窗前,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不因爲冷,可能有別的原因吧。

摸索着樓梯下了樓,在黑暗中想找一點充飢的東西。

“啊,姐姐你嚇死我了。”

“周助啊,你才嚇死我了呢,不是去睡覺了吶?怎麼下來了?”聽到由美子叫他“周助”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女生用軟軟的帶着調皮的叫他“周助”。

周助,周助,周助,周助,周助……

“你沒事吧。”額頭上微涼的觸感令不二回過神來,臉上的滾燙和姐姐的手矛盾在一起,好像剛纔的那場小雨……

“呵呵,我們家的周助終於戀愛了嗎?”由美子優雅的半遮着嘴,調侃道。

“姐姐,你錯了。”

“嗯?”

“愛情不一定是自私的,它可以用令一種方式去保護一個人。”

“是嗎?你只要明白就好。”

“姐姐……”

“又怎麼了。”

“去給我熬一碗甜米粥吧。”

“周助你……小心長胖!”雖然嘴上有點兇的姐姐,其實還是去了廚房。

嘴角不禁盪漾着一絲微笑。

我會守護你的,小染,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