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一碧如洗,一輪滿月當空而掛,散發出銀白色的柔和光芒,地面上的青草如同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一旦微風吹過就如同捲起道道銀色的波浪一般美麗。姑墨州渡口以西的一座山崗上,張煥手腳舒展地坐在草坡上,小癡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中,似乎已經睡着了。上次西征之後,朝廷從關內徵調人手在姑墨州開始築城,歷經一年多時間,建造起了一座方圓四十里的小城。如今在城中駐紮了七千人馬,守將是張煥的同科進士、明經科榜眼裴行儉,裴行儉兩年前棄筆從戎,如今已經是從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了,而裴行儉這支隊伍的主要作用就是防護姑墨州渡口。
張煥左手輕撫着小癡的長髮,右手則端着一大杯紫紅色的葡萄酒,不時湊到嘴邊淺酌一口,目光一直盯着前方渡口處。只見在河邊的渡口附近,鱗次櫛比的點着無數火把,千餘唐軍正在火光照耀下忙忙碌碌的擴建渡橋。
黃昏時分,張煥一行來到了姑墨州,一見到裴行儉,就馬上讓他派人擴建渡口。本來張煥目前並無此權力,幸好裴行儉也是熟人,而且深知張煥的爲人,再者調兵擴建渡橋也算不上是‘軍事行動’,無需等待軍令,於是二話不說就照辦了。
晚間用過接風宴,張煥就和小癡一起,拒絕了其他人跟隨,出城來到了這座山崗上享受寧靜的月色夜晚。小癡跟着張煥已經好幾年了,然而像這般單獨在一起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來到這裡之後,兩人說了一陣當年在秦州附近遇刺以及出使吐谷渾遭受達延芒襲擊的事情,心裡都覺得十分寧靜溫馨,也就不再說話只是相擁在一起,不知何時小癡卻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張煥放下酒杯,擡頭看看星空,忽然心中浮現出那首水調歌頭來,不覺就低吟出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唸到最後,語氣中不禁帶着一絲悲涼之意。
小癡抱着張煥的雙手忽然緊了緊,喃喃道:“相公,我們一定能長長久久在一起的哦。”
“嗯!你沒睡着啊?”
“嘻嘻,剛纔睡着了,相公一吟誦詩詞就把我驚醒了。”
張煥抓住小癡胸前的雄偉,在小癡的低呼聲中用力一揉,故意怒氣衝衝道:“好啊,竟然敢說相公吟誦詩詞把你驚醒了,等着接受懲罰吧!”
“哼!我纔不怕呢!咦,不對,我沒說嚇醒,我說的是驚醒……”
“管你是什麼,都接受懲罰吧。”張煥說着,兩隻手都摸進了小癡的衣衫。
小癡嬌呼一聲,抱着張煥就滾到在草地上,兩人嘻嘻哈哈哈的在草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張煥成功地把小癡壓在了身下。小癡摟着張煥的脖子,媚眼如絲的看着他,胸口不停的起伏。張煥嘿嘿一笑,低頭吻住了小癡紅潤的嘴脣,雙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很快就輕車熟路的解開衣襟壓了上去。一陣清涼的夜風緩緩吹來,帶來了花草清香,也帶走了如泣如訴的輕微呻吟聲……
一番激烈的雲雨過後,小癡臉色酡紅,不停的喘着氣,依舊蜷縮在張煥懷中緊緊地摟着他的腰。張煥則擡頭望着夜空,輕撫着小癡的後背,胸口也不斷的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小癡忽然低聲道:“相公,我孃的忌日快到了……”
“嗯,今天是五月三日,再有一個月就到了……你想說什麼?”
小癡語氣有些飄忽:“當初答應我娘,生一個兒子過繼在父親名下,可惜到現在……”
說起這個張煥心裡也有些鬱悶,這幾年和小癡也歡好了無數次,偏偏肚子再沒動靜。而且除了苗影,其他妻妾也和小癡一樣,媚娘甚至還厚着臉皮拜託孫思邈替她們開了不少藥,可惜也沒什麼效果。若非年初苗影有孕了,張煥真的會懷疑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娘子啊,這事兒和春天播種差不多,廣種薄收,不多種哪來的收穫?嘿嘿,來來,我們繼續……”張煥無話可說索性裝起了無賴,一翻身再次把嬌呼的小癡按倒在地,低沉的呻吟聲很快就再次響了起來……
次日一早,張煥一行用過早飯,離開了姑墨州繼續向碎葉城趕路。裴行儉一直把他們送到二十里開外,告別的時候忽然拉住張煥,低聲詢問了一陣子,隨後心滿意足的告辭迴轉。
從姑墨州到碎葉城,依舊走的是過去的舊商道,道路並不好走,而且一路過去河流衆多,因此張煥一行當夜不得不在熱海(即伊塞克湖,據聞出生在碎葉城的李白,幼時曾多次在此湖畔遊玩)湖畔歇息了一晚。近些年雖然大多數少數民族都改爲了定居耕種棉花,但是還是有不少牧民到處放牧,故而程處默很輕易就從湖畔的牧民手中買到了幾十只羊,幾百人在熱海邊上玩了一次‘燒烤大會’,倒也是野趣盎然。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張煥還帶着小癡去了稍遠處的湖灣,享受了一番野外溫泉鴛鴦浴。
第二天申時,一行人風塵僕僕到了碎葉城下,契苾何力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竟然親自來到城門處迎接。兩人曾經攜手征戰,交情十分深厚,多年不見之下,再次見面難免一番唏噓寒暄。契苾何力替張煥引見了碎葉城中的其他官員,其中安西都護府的典吏也是張煥的熟人——同科進士洪韜,自然又是一陣親熱寒暄。
敘完舊,在張煥的要求下,大夥兒都捨棄馬匹,跟在契苾何力和張煥身後,步行向城中走去。碎葉城當日被圍攻而下,城中房屋大多被戰火焚燬,城牆也多處破裂。這幾年在契苾何力的苦心經營下,不但城牆加高加固了,城中的房屋也都煥然一新,而且效仿典合城,把城中分爲了民居區和商業區,看上去十分整潔。城中往來的人中,大唐人最多,其次就是突厥人和回紇人。張煥仔細觀察,發現在街上巡邏的唐軍隊伍中,有不少的突厥人。張煥詢問後得知,契苾何力目前手中握有七萬多兵力,足足比安西都護府剛建立的時候多了三萬多人,而這多出來的三萬人,幾乎全都是突厥人和回紇人,契苾何力組建的重甲騎兵,有一半都是從這些人中挑選的。
一說起重甲騎兵,契苾何力就來了興趣,也不忙着去城北的都督府了,硬是拉着張煥去城東軍營觀看一番。小癡想要跟着,卻被契苾何力阻擋住了,還神神秘秘的讓幾名突厥親兵帶着小癡去一個地方。小癡不明所以,見張煥沒說什麼,只好跟着去了。張煥心裡卻清楚,必然是帶去見圖爾坎了。
還沒走到城東,就聽得一陣悶雷般的蹄聲,似乎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軍營方向大片灰塵沖天而起。飯館街上的店鋪行人顯然習以爲常,該做什麼做什麼,絲毫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來到軍營大門前方百步開外,張煥看着漫天灰塵幾乎遮擋住了陽光,一臉驚訝的問道:“何力兄訓練了多少重甲騎兵?”
“嘿嘿,不多,才六千人。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這六千人花費的軍餉糧草,簡直堪比普通騎兵三萬人的花銷!朝廷每年的軍餉才增加了三成,搞得爲兄都有些承受不起了,說起這個還多虧了你和閻立德大人在典合城搞的棉紡業,否則的話哪來那麼多錢?”契苾何力雖然嘴上叫苦,臉上卻是得意洋洋。
張煥翻翻白眼:“何力兄,想顯擺明說,何必遮遮掩掩?”
“哈哈,賢弟想要?若是戰事一起,某撥給你兩千人如何?”
張煥眼睛一亮:“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兩人說到這裡同時哈哈大笑,把臂向前方的軍營大門走去。
進了大營,張煥才發現這座軍營佔地十分廣闊,是他看見的最大的軍營,方圓只怕不下百畝!軍營西側和西北側是營房,其他地方几乎成了校場,大批身穿重甲,就連戰馬都蒙上了戰甲的騎兵正在烈日下練習隊列衝鋒。
這些重甲騎兵的裝備已經十分完善,戰馬馬頭上蒙着露出眼睛‘面簾’,馬頸上面蒙着保護脖子的‘雞頸’,胸脯部位蒙着‘當胸’,身軀上套着‘馬身甲’,就連馬屁股上都蒙着‘搭後’,可謂是全身武裝。再看馬上的騎士,更是武裝到了牙齒,全身都是加厚的明光鎧,兵器是橫刀、騎槍和弓弩,看着這些鐵盒子一樣的傢伙發起隊列衝鋒,只感覺到一陣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
“好!”張煥只看了一眼,就大聲叫好起來。
重甲騎兵雖然笨重,戰馬也不能長距離衝刺,但是十分利於開闊地帶短程衝刺,在此時野戰中可謂是無敵的存在!張煥也通過一些渠道,瞭解到大食人也有重甲騎兵,不過數量並不算太多,而且裝備也遠遠比不上眼前這支隊伍。不過比起契苾何力這支重甲騎兵,大食人卻多配置了一副短斧,用來遠程投擲殺傷。
“來人,演練一番楔形衝鋒,給張大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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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上了點將臺,契苾何力得意的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