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薔把羅晉安叫到了一邊說:“既然當年是你對不起人家在先,這次你就好好配合一下,把她治好,讓她離開這個地方,也算是良心過的去了。”
田小婉看着張曉薔和羅晉安在說話,她說:“這是誰啊?你咋不給我介紹一下呢?”
羅晉安指着方傲白說:“這是我的戰友方傲白,那個是他的愛人張曉薔。”
田小婉熱情的和他們打着招呼。
她讓羅晉安把大家一起請到屋子裡去坐坐。
大夫示意可以隨着病人的意願去做。
白潔舲挽着媽媽的胳膊,田小婉則是拉着羅晉安的胳膊,而且是緊緊的拉着,害怕他走掉似的。
到了白潔舲家的院子,推開那扇掉了漆的木門,院中的落葉厚厚的一層。
田小婉說:“喲,我這纔出去幾天,不就去演出了嗎,你看這小潔也不知道把院子裡掃一掃。”
她對大家非常抱歉的說:“讓大家見笑了,家裡比較亂。”
進了屋子,這裡面根本住不成人。
是啊,這母女兩個人都三年沒有在家呆了,也是長時間沒有打掃過衛生了。
她拉出一個長條凳子來,用袖在上面抹了幾下,趕快讓大家都坐着說話。
而她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滿是灰塵的木椅上了。
拉着羅晉安的手一直不放,眼睛一直深情的看着羅晉安。
在小小客廳一角,有一隻很大的穿衣鏡,平時也是田小婉練功用的。
她猛然間注意到了這個鏡子,她放開了羅晉安的手,來到了鏡子跟前。
將鏡子擦亮,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時,手在頭上亂抓了幾下。
眼睛滿滿是驚恐。
張曉薔注意到了她的變化,趕緊讓羅晉安過去,看住,害怕她失控時傷了自己。
“這是我嗎?”田小婉摸着自己的臉說:“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我的練功甩呢?我的長辮子呢?”
白潔舲走了過去說:“媽,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的女兒都二十歲了,你咋可能還是當年的自己呢?”
田小婉急忙的找出梳子,她將自己的頭髮一下下梳着,可是眼角的皺紋,鬢角的白髮,讓她煩燥不已。
“大羅要回來了,他看到我的樣子,會不會很討厭?”田小婉的思維再一次錯亂了。
她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在哪裡,什麼年代了。
羅晉安說:“小婉,我在這兒,我回來了。”
田小婉指着羅晉安說:“你別哄我了,他們都在哄我,你根本不是羅晉安,他去了a國戰場上。”
她竟然知道這個,她一直在關注自己。
羅晉安的心裡刀絞一樣難受。
看着這個又瘋又傻的女人,和當年那個跳舞的仙女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這一切都是和自己有關。
當年的一段情史,自己成了負心之人。
這時,田小婉在家裡亂翻,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她把家裡所有的抽屜都翻了一個遍,她開始了號叫。
白潔舲說:“趕快打電話,把我媽媽送到醫院。”
張曉薔說:“先不着急,看看是什麼刺激着她?這樣找到病源,纔可以將她治好。”
羅晉安上前去,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摟在了懷裡。
田小婉在他的懷裡亂蹬亂咬的說:“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大羅回來會殺了你的。”
聽到這樣的話,張曉薔好像又猜到了一些什麼。
田小婉果然是受到了刺激。
羅晉安任由田小婉在自己的懷裡撕咬,他的胳膊再一次流血。
看的出,他心裡流的血更多一些。
這時,田小婉突然間平靜了下來,她幾乎是蹲在了地上,然後抽搐着哭了起來。
“我對不起大羅,我沒有臉見他了。”
羅晉安同樣的蹲在了地上說:“小婉,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就在你身邊。”
這時,田小婉哇的一下子,撲進了羅晉安的懷中了。
她緊緊的抱着羅晉安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羅晉安拍着她的後背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好,讓你受罪了。”
田小婉哭的暈了過去。
張曉薔掐着她的人中,她又緩過氣來了。
聽着田小婉斷斷續續的話語,她能變成現在樣子,也不完全和羅晉安有關,應當還有另一個版本,讓她發瘋的應當就是這個版本了。
田小婉睜開眼睛,看着四周的人,當她看到羅晉安時,哇的一聲,又哭了。
她拉着羅晉安的手說:“你爲什麼不辭而別?連一個再見都沒有說。”
羅晉安想起了那一次離家,是接到了去a國執行任務,所以沒有來的及和她說再見。
張曉薔說:“上一次走,就是去a國執行任務那一次,我丈夫也去了,他去了快一年的時間纔回來。”
田小婉聽的出來,這不是在騙她,這是真事。
她看着羅晉安說:“我要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羅晉安點了點頭說:“是真的。”
田小婉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潔舲走到了母親的跟前,她說:“媽,我想知道,我的父親到底是誰?”
田小婉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你別問了好嗎?”
白潔舲說:“不,這個我必須知道,你再不要隱瞞了好嗎?我是個大人了,我只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
羅晉安看着白潔舲,他也不知道他想知道什麼樣的結果。
這時,外面亂糟糟的聲音,方傲白走了出去,原來是街道辦的人來了。
原來這裡要拆了,工作人員過來,讓沒有搬走的趕快搬走。
田小婉說:“不,我不能搬走,這個房子是我的,我要留給我的女兒。”
白潔舲一直也不知道這房子的來歷,她只知道,她們的老家不在這裡,從她記事起,她們就住在這裡,屋裡只有她和母親兩個人。
張曉薔看着這個破舊的房子,雖然不大,可是一旦拆了,這可憐的母女兩個住哪裡呀?
羅晉安說:“我給你們買套房子吧。”
田小婉說:“不用,你不用內疚,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羅晉安只是想用錢來化解心裡的愧疚......
工作人員將宣傳的資料一發,然後就說是限定七天之內搬走。
張曉薔對白潔舲說:“既然是拆遷,肯定就會有補償,你和你母親暫時過渡幾年,等回遷時就好了。”
白潔舲說:“我都不知道,這房子的房主是誰?”
拆遷的工作人員剛一走,又來了四五個人。
帶頭的是個四十多風的女人,一頭的大花捲,像個獅子狗一樣。她雙手叉腰的,指着田小婉說:“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霸佔了房子這麼久,現在該還我們了。”
我的天,張曉薔呆住了,這纔有拆遷人員來過,就立即有人上門了,太狗血了吧。
羅晉安問這個女人:“你是誰?憑什麼讓她們走?”
這個女人一看見羅晉安,她就說:“你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竟然找了這麼個相好的。現在找也找了,就搬走吧。”
田小婉說:“你別胡說了,我和你哥哥結婚了,就是他的合法妻子,這裡就應當屬於我。”
那個女人一聽這話,她跳的三尺高的在院了裡開罵了:“你是我哥哥的妻子,你嫁給他纔不到一年,就生下這個小孽種。他也不明不白的死了,這事情你想哄的過我那個老實的哥哥,你可騙不過我。”
田小婉說:“你哥哥本來就有心臟病,送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這房子是你哥哥的,我現在纔是合法繼承人。”
那個女人一起來的人一下子全圍了過來,指着田小婉的鼻子說:“你敢說,這個小妖精是我們家的種?”
田小婉不說話了,她無言以對,低下了頭,開始哭泣着。
羅晉安指着這幾個人說:“你們不要欺負她們母女,法律會還她們一個公道。”
這幾個人看着羅晉安和方傲白、張曉薔,從穿着上就知道,這三個人來頭不小,摸不清這幾個人的水深水淺,也不敢輕易的出手了。
臨走時,摞了幾句厲害話說:“你等着,別仗着今天有人給你撐腰,就長臉是不,等着吧。”
白潔舲說:“媽,到了現在,你都不肯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他現在哪裡。爲什麼,我們這在這裡受人欺負,他卻不出來幫助我們。”
羅晉安不知道這話是否針對自己來說的。
他想幫助田小婉,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就當是償還當年的孽債吧。
田小婉拉着女兒的手說:“小潔,是媽媽對不住你。媽媽該死,這麼多年,讓你受盡了委屈,遭人白眼的......”
原來,白潔舲的身世是這樣的,聽的人好揪心。
當年,羅晉安在探親回家時,和幾個朋友一起聚會,喝多了酒。
不知怎的,就和田小婉發生了關係。
當他知道田小婉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時,他好悔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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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當時表示會娶人家姑娘的。
部隊裡下了一封書函,讓他儘快歸隊。
羅晉安就這樣走了。
當田小婉知道羅晉安走了時,而且連個隻字片語都沒有留下,她傷心極了,哭了好幾天。
她不斷的寫信給羅晉安,可是那時的羅晉安早已開拔到了戰場,去執行任務去了,她的信都石沉大海了。
因爲她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不斷有媒人上門說親,都被她拒絕了。
她在等着羅晉安回來時和她結婚的。
可是,造物弄人,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當時,她無法醫院做掉孩子,只能將肚子勒住。
演出還是那樣的多,一場接一場的。
終於,她由於勞累,暈倒在了舞臺上。
這時,一切全都敗露了。
團裡的白天鵝,很多人惦記的她,竟然一夜之間成了大家的笑柄。
她沒有臉在團裡呆下去了,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她的父母、哥哥都瞧不起她,嫌她丟人。
家裡的人還合計着,將她肚子裡的孩子弄掉,讓她嫁給一個鰥夫。
她不小心得知後,嚇的要死。
這可是她和羅晉安的孩子,怎麼可以輕易弄死。
她愛羅晉安,不能這樣讓孩子死掉。
她的嫂嫂在稀飯裡下了藥,逼迫着她喝下去。
倔強的田小婉,咬破了自己的嘴脣,也不喝下半口。
並且,將碗打碎,讓稀飯澆到了自己的腿上面。
聽到這裡,羅晉安狠狠的抽了幾下子,如果不是他的酒後亂性,好好的田小婉怎能經歷這麼多悲慘的事情。
張曉薔沒有想到眼前如此瘦弱的女子,竟然骨子裡是這麼的倔,她很同情她。
田小婉繼續講述着她的經歷:
她的哥哥,已經收了那個老鰥夫的錢了,這個婚她必須結。
而且在她結婚時,肚子裡的孩子是得打掉的。
家裡人將她鎖在了屋子裡。
這時,她絕望了,這打胎藥肯定得吃下去。
晚上,一家人都在旁邊的小屋裡商量着對策,她被鎖在雜物間裡。
她看了看四周,還好,有個窗子可以打開。
這麼高的窗戶對於這個跳舞的來說,輕而易舉的就上去了。
然後,就跳在了地上。
還好,沒有傷着肚子的部位。
後院的狗開始叫了,她撒腿就跑了。
一家子人開始在後面猛追。
她一路跑着,前面有一個小橋,她實在跑不動了。
家裡的人拿着手電筒也趕到了。
田小婉苦苦哀求着爸爸和媽媽,就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羅晉安一定會回來的,她必須等待着他的歸來。
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她的哥哥一步步逼近着。
情急之下,田小婉縱身一躍,跳入了河中,很大的一個水花子濺了起來。
家裡人一看,大叫不好。
她的哥哥把她撈了上來,送進了醫院。
這回倒好了,孩子沒有了。
田小婉知道孩子沒了,眼睛一滴都沒有掉,只是看着家裡的人說:“你們都是殺人兇手,是你們殺死了我的孩子。”
聽到這話時,羅晉安緊張的心才鬆了一口氣。
這個本來不該來的孩子,最終還是沒有留下。
這對於羅晉安來說,精神上就可以稍稍輕鬆一下子了。
白潔舲卻搖着媽媽說:“那我是從哪裡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