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疲憊中迴歸

秦玉芬也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她要趁早晨短暫的涼爽去鄉下把女兒接回城裡。

女兒獨自回家後,秦玉芬向店老闆請了兩天假;白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無數次翻閱着女兒的信和張建的留言;眼淚幾乎流乾!晚上,就獨自去河堤上吹吹夜風;試圖在漫漫星空裡尋找答案:腳下的路該邁向何方?!

終究,大腦依舊一片模糊!前方的路依舊縱橫交錯!

秦玉芬跌跌撞撞走下河堤,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她想看看近在咫尺的濤涌,聽聽清波撲岸的脆響!

不遠處,有兩盞夜燈在河面上來回掃過;那是兩個夜釣老者在河邊靜坐,打發這寂靜的時光。

或許,女兒的相逼是對的;也或許,張建的想法是很理智的;但自己追求幸福的渴望就錯了嗎?

“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是真的錯了嗎?!”

“寶貝,媽媽的心裡好苦呀!”

“張建,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我的內心苦衷該向誰訴說?”

心中的無聲吶喊一波又一波地衝撞着秦玉芬的心窩!

“嗚!嗚!嗚!-----”秦玉芬終於奔潰了,頭埋在膝蓋上,再一次嚎啕不止!

不遠處,兩名夜釣的玩友聽到秦玉芬的悲慼之聲,扔下魚竿,戴着頭燈趕緊循聲過來。

“妹子!妹子!”一個釣友輕喚着,並用手拉了拉秦玉芬的肩。

“怎麼啦?妹子!遇到煩心事了?”另一個釣友關切地問。

知道身邊有人,秦玉芬停止了嚎哭,但哽咽依舊不停。

藉着夜釣人頭燈的光亮,秦玉芬淚眼朦朧地看到眼前是兩位老人;一位完全謝頂,一位銀髮飄飛。

“叔,沒什麼,就是心裡很憋屈!”秦玉芬趕緊擦乾淚水。

“可以跟叔叔們說說嗎?心裡難受,說出來就沒事了!”其中一老者蹲下來,語氣裡充滿慈愛。

“叔,真的沒什麼,這裡安靜,就想一個人坐坐!”

“世間有很多事是想不通的,不想自然就通了!人的一生中,溝溝坎坎很多,總要邁過去的!”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想也就那麼回事!凡事皆有因果,順其自然就好!”

倆老者言辭平淡,沒有深奧的人生哲理之言;但平淡就是人生!他們已參透!

下鉤的位置的水面上,夜光浮標忽亮忽滅,有魚咬鉤了!

“咦!終於來啦!”站立在旁邊的老者趕緊跑了過去,興奮得像個孩子。

“看你的年紀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回去吧,家裡人還等着呢,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有啦!沒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疲憊!”蹲着的老者站起來,拍了拍秦玉芬的頭。

“叔,你們去玩吧,我想再坐會兒。”

“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老者聽秦玉芬的語氣,感覺情緒已平和不少了。

“叔,您放心吧,我還沒有想過!”

“那就好!”

“坐會兒就回去哦,河邊晚上蚊子多!”老者再次叮囑,令秦玉芬心生一股溫暖。

倆個老釣友坐回釣處,但還是放心不下靜坐河邊的秦玉芬,頭燈時不時往這邊掃過來;直到用頭燈遠送秦玉芬起身爬上大堤。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煩心事真多!”其中一個老者搖頭感嘆道。

“或許,這就是命吧!”回家的路上,秦玉芬深深舒緩了口氣。

現實與理智告訴秦玉芬:爲了女兒,將就餘生吧!

回到家,秦玉芬給李青雲發微信:我明天就去民政局取回《離婚協議書》,婚就不離了吧!有空就回來!過兩天我就接女兒回城!

李青雲剛躺在簡陋的工棚裡,看到秦玉芬的微信,馬上從牀上彈起來,趕緊回覆:好!等這個工程完工了就回來陪你和女兒!

“起來!都起來!”李青雲近乎瘋狂地對叫喚着工友們。

“怎麼啦?!怎麼啦?!”十幾個剛睡着的工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光着褲衩就拉開蚊帳往外衝,有些人連拖鞋都來不及穿!

“哈!哈!哈!”看到老鄉們一個個如此狼狽的樣子,李青雲笑的直不起腰來。

“老大,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個依舊摸頭不知腦,只看到李青雲笑得快發瘋了。

“快穿衣服,我請你們吃宵夜,喝啤酒!”李青雲緩了口氣,直起腰來,大聲吆喝道。

“肯定是家裡有好事,否則老大也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一定是!走!兄弟們,今天來個一醉方休、撐着肚皮一路尿回來爲止!”

一大羣人熙熙嚷嚷,浩浩蕩蕩直奔一公里外的小鎮而去。

次日下午,秦玉芬趕在政務中心下班前來到民政服務窗口,取回了《離婚協議書》;離開前,一位中年女辦事幹部語重心長地送給了秦玉芬一句話:“妹妹,想通了就好了,回頭的路會越走越寬的!祝福你們!”

秦玉芬回到農村家裡的時候,女兒已經起牀坐在院子裡閉着眼背誦英語;聽到汽車的鳴笛,李嬌睜眼探頭一看,見是媽媽回來了,趕緊起身相迎!

“媽媽!”李嬌飛奔過去。

“寶貝!媽媽快想死你啦!”秦玉芬緊緊抱住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兒。

“爺爺!奶奶!媽媽回來啦!”李嬌拉着媽媽的手朝屋裡直喚。

老倆口聽到孫女的喊聲,連忙從屋裡跑出來,見到秦玉芬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爸!媽!”秦玉芬還是顯得有些靦腆,輕喚着二老。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爺子直點頭,眼裡禁不住涌出了淚花。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老媽子拉着秦玉芬的手,笑的嘴都合不攏來。

兩代人簇擁着秦玉芬,就像久別的親人!

“你回來,青雲知道嗎?”老爺子試探地問道。

二老從孫女獨自回來的那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看到秦玉芬回來就,就知道事情已經峰迴路轉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爸!我都告訴青雲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爺子拿起屋角的竹掃帚,敏捷地將院角的一隻大公雞一把壓住。

“爺爺就是偏心!我都來這麼久了,雞毛都沒看到,媽媽一回來就殺雞!”嬌嬌嬉笑道。

“就是等你媽媽回來一起吃的!”老媽子接過雞來,笑嘻嘻地直奔廚房而去。

母子倆吃完早飯就返程了;快進城的時候,秦玉芬特意要滴滴司機繞道經過劉小娟的奶茶店,她想看看張建的身影。

剛好前方紅燈;秦玉芬透過車窗就看見奶茶店的轉閘門關着,還有門上的白色紙張,秦玉芬很是納悶;將複雜的心思隨車帶回家中。

李嬌把一路的快樂也帶回了暫住的家!

在李家,嬌嬌是最值得驕傲的人!

是她的頑強堅持,才迫使媽媽將裂縫已開的家重新縫合!終將自己在同學面前快要丟失的尊嚴找回!

自己又成了一個幸福和快樂的女生!

而對秦玉芬而言,當初女兒的“以死相逼”並沒有讓她完全喪失追求“重生”的勇氣和鬥志,女兒的想法是可以改變的!是張建的“退縮”將她徹底擊垮!

然,秦玉芬也沒有責怪張建;要怪也只能怪兩人的緣分太淺,生命裡只有兩人的快樂開始,沒有兩人幸福的結局!

認命!是秦玉芬明知的選擇!她不知道未來和李青雲的感情是否會有所緩和,“修補”的巧活還在她手中,就看她自己如何去“穿針引線、巧奪天工!”。

趁女兒回房寫作業,秦玉芬給張建發了條微信:我已經接嬌嬌回城;看到你做事的店門已關,你在哪?

張建很快回復了:嬌嬌回來是好事!城裡的店已關,現隨老闆來開發區準備開新店!

秦玉芬繼續:你還過得好嗎?

張建回覆:不用擔心!我很好!既已迴歸,就忘掉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專心過日子吧!

秦玉芬繼續:我會努力的!保重好你自己,有困難可隨時找我!

張建回覆:好的!彼此祝福吧!

秦玉芬發着發着,淚水悄悄溢出!心裡殷切地期望張建在留守的季節裡能找到好的歸宿!

“婚姻”的本質就是男女雙方在油鹽菜米和兒女的成長中維繫那份平淡,再高的激情終將會隨歲月漸漸消退!願意回味的行將終老,不願回味的勢必勞燕分飛!

“再婚”也只不過是拿着掃帚清掃前次留下的滿地雞毛;最終結果還是會落得雞毛滿地!就看誰遮擋的快而不被外人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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