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輒一把抱住那個像是一隻被突然丟到了陌生的環境裡的小獸一樣不安的傢伙,不讓他掙動,“你這是怎麼了?”
阮流今臉被按在凌輒衣服上,聲音顯得很悶:“放開!”
“不放!”凌輒道。
阮流今氣得隔着衣服咬上他。
凌輒皺眉,卻抱得更加用力了,右手死死鎖住懷中人的腰部。
阮流今不得動彈,只好嘆氣說:“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呢?我聽說司徒大人已經準備向太傅提親了,我祝你和秦夕姑娘白頭偕老。”
阮流今固執地擡起頭看凌輒,眼圈仍然是紅的,他慢慢地親上凌輒的嘴脣,輕輕地吮吸,仔細小心的,像是告別之吻。
凌輒有些慌亂地不敢迴應他,甚至想要避開——這裡,大庭廣衆光天化日的,被人看見就不得了了啊!
禁錮終於鬆了些,阮流今一個轉身,掙開了凌輒的懷抱。
凌輒想要追過去再抓住他,卻被阮流今如同一條活魚一樣掙脫了。他搖着頭道:“我還沒有想好以後要怎麼辦,你先回家去吧……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
凌輒怔怔地站在那裡,這樣的小阮,憂傷、脆弱,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像是美麗的瓷瓶子,一碰就碎了。這樣的時候,他怎麼能夠不在他身邊?可是,小阮說……不想看見他……自己是不是要讓他如願呢?爲什麼他們……突然就走到了這一步呢?爲什麼……就一定要成親呢?
凌輒猶豫着轉身,抿了抿脣準備先出了櫻遠舍,在旁邊偷偷地看着他。
“等一下!”身後的人叫道。
凌輒回頭看過去,阮流今撲過來,繡着四時花樣的衣襬舞動起來像是一隻即將展翅的鶴。凌輒立刻伸手抱住了,懷中人又悶聲道:“不準走。”
這……凌輒徹底呆住了,小阮到底是要怎麼樣呢?
“我……我不想離開你……”懷中的人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凌輒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緊了一樣的疼痛,這是他珍惜得捨不得讓他受一點傷害的人,如今在他的懷裡說這樣的話,他怎麼能夠不心疼,怎麼能夠不自責!我他媽真是個混蛋!凌輒想。
將臉貼近他的髮絲,聞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凌輒顫着聲音道:“都是我的錯……我混蛋!”
阮流今搖搖頭:“不……”
花瓣有很多都落到了前面的池塘裡,有些在滿塘蓮葉的掩蓋下看不見蹤跡了,有些直接落在蓮葉上,像是長在上面的小花。
阮時愛從蓮狩舍的屋子裡出來,看見池塘的另一邊的兩個人影,漫天花雨裡的擁抱顯得格外的唯美,簡直要令人怦然心動。蓮步輕移,長長的緞帶飛揚起來,帶着少女獨有的明媚。阮時愛蹦蹦跳跳地從木質橋樑上跑過去,後面跟着貼身丫鬟。卻在看清那兩人的時候停在了橋邊,有些不確定地叫:“十四哥?”
凌輒轉頭看過來,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掩去了,抱着小阮笑道:“你家十四哥被人拒絕了,現在正傷心呢!他估計不好意思擡頭看你。”凌輒下意識地就想要隱瞞過去,畢竟他和小阮的關係若是被人發現了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起碼他現在還沒有做好迎接各方壓力的準備。
阮時愛義憤填膺道:“誰敢欺負我家十四哥!我去跟他拼了!”
凌輒傷心地想:你無論怎麼打我都不會還手的,只要小阮不再傷心。
阮流今苦笑着從凌輒懷裡出來,用手掌包住阮家十六小姐的拳頭,“女孩子在外面不要這麼野……小心嫁不出去。”
阮時愛嗔道:“哥!”發現阮流今眼睛竟然真是紅的,阮時愛皺眉道,“哥,你真受情傷了啊?”
阮流今看凌輒一眼,點點頭。
阮時愛伸手撫上阮流今發紅的眼角,道:“哥哥不要傷心,天下女人多得是。”
“是啊……天下女人多的是。”阮流今痛苦道,沒有說出的後面一句是:我爲什麼偏偏喜歡上個男人。
凌輒的親事定得很快,大司馬與太傅,門當戶對,兩家聯姻也有很多好處,也被驍騎營的豹騎們證實了凌輒確實對秦家姑娘有意思,似乎只是一眨眼,凌輒就要拜堂成親了。
阮時錦恨鐵不成鋼地嘆氣。
其他人都是真心地祝福,要麼是爲凌家和秦家的聯姻鼓掌叫好,要麼是爲秦夕嫁了凌輒沒有嫁給自己而傷心買醉,姑娘們也有嫉妒秦夕的……終究都是和阮流今沒有任何關係的存在。他們歡天喜地鑼鼓喧囂地成親,沒有人知道阮流今作爲凌輒最好的兄弟是有多麼的傷心難過。
大家都在準備親事。
然而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晴天霹靂也是有的。
宮中傳來噩耗,太后薨了。
太后駕薨,全國舉喪,禁嫁娶一年。
凌輒終於逃過了成親,然而秦夕卻已經是被凌家認定了的媳婦。
凌輒甚至很大逆不道地想太后陛下您死得可真是時候。
烈帝陛下傷心欲絕,下令停朝會三個月,各大臣務必盡職盡責,協理國事,善待蒼生。
國喪期間,百姓不得尋歡作樂,流連於花街柳巷,阮流今關了蘭箏閣,天天都待在阮家別院。
阮時愛過來請阮流今搬回阮家大宅。
阮流今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此後的時間流逝得清晰而又飄忽,日西月復東,太陽輪迴着升起輪迴着落下,那段時間對於阮流今而言大概也算是一段很漫長又很短暫的時間了。朝廷又開始了朝會,凌輒在輪休的時候仍然是來找他,阮家的人一直驚歎於這兩個人的感情好的程度,沒想到凌輒有了未婚妻了,而且那人據說還是凌輒喜歡的姑娘,凌輒還是一有假期就跑到阮流今這裡來。
這一日,凌輒又到了阮流今的院子,一同坐在院子裡的涼亭裡喝茶。
支開衆人後,凌輒突然道:“小阮,我們私奔吧!像是當年你七哥阮時錦那樣,我們跑得遠遠的,不讓他們找到我們。”
本以爲,阮流今其實很早以前就很期待自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以爲他們滿心歡喜地答應,自己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這樣做的。然而阮流今只是輕輕地笑着:“你在說什麼傻話。”這樣的雲淡風輕,心如止水。
凌輒愣住了。
“小阮……”凌輒的語氣簡直充滿了傷痛。
阮流今看着他:“阿輒,在你成親以前,我是多麼的希望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我現在也還沒有成親!”凌輒爭辯道。
阮流今搖頭:“你成親了,若不是太后突然駕薨,你就已經成親了。”
“我們不要做這樣的假設好嗎?”
阮流今站起身,“你回去吧,你應該多多陪陪你的未婚妻。”
凌輒突然暴躁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阮流今就往懷裡帶,然後重重地吻住他。
啃噬、齧咬,阮流今張口想要罵他,卻在這個空檔裡,被他的舌頭**,一路攻城略地,溼熱的舌頭舔過上顎,舔過牙齦,捲起他的舌頭與之共舞……簡直是令人恐懼的快感!
凌輒的手掌緊緊捏住阮流今的腰肢,不讓他逃離,簡直就是要把他吃掉一樣的兇狠的吻法,完全不給他留有任何反抗的時機,甚至連空氣都吝嗇給予。
直到兩個人都呼吸不穩,抱着對方大口大口地喘氣。
跌跌撞撞地抱着他走到內室,凌輒抽出一隻手來鎖住房門,然後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終於看見了雕花的牀。
空氣裡到處飛着曖昧的因子,凌輒簡直聽見了血管裡噼裡啪啦的聲音,燒得人理智都快要沒有了。
僅僅是一個吻就已經讓他狂熱成這個樣子了,如果以後他不能再這樣親吻他,不能再擁抱他,不能再愛撫她……那樣的日子簡直無法想象,現在的他,面對小阮以外的人,不知道還能不能血熱得起來呢。如果沒有小阮的話,還真不如死了來得好受!這些日子,每次看見小阮都覺得小心翼翼,連手都不敢牽,凌輒實在是受不了了!當他終於鼓起了勇氣下定了決心,跟他說他要和他私奔,要不顧一切地在一起的時候,他卻說:“你在說什麼傻話。”
不喜歡他這樣寡淡的表情,不喜歡他這樣溫和的語氣,我的小阮呢?我的活潑的任性的愛鬥嘴的小阮在哪裡?!
像是這樣的一切都讓人不能再忍受,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凌輒瞬間就把阮流今拉住了,都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他已經不能夠思考,只想親吻他,只想擁抱他,只想要肌膚相親坦誠相見!於是仍然是完全隨着本能地吻下去。
僅僅是一個親吻,就已經讓多日來積累的慾望在一瞬間爆發了。
阮流今也在那樣的親吻裡迷失了理智。
腰帶被猛地扯開,熱吻已經蔓延到了頸項,凌輒像是某種佔有慾極強的獸類一樣地啃噬他的肌膚,像是要把他活活吞下去一樣的急切。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