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償所願地進了太學，楚宸高高興興地回宮，楚昭正好和鍾氏等着她，見她回來那高興的樣子，“看樣子是被錄取了。”
楚宸點着小腦袋，“蕭先生說，我可以進宙班。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我進不了太學了。”
沒有對比性，楚宸一直以來都是由鍾氏楚昭這等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教導，好不好的沒有對比，她這心裡也沒底。
不管是鍾氏還是楚昭都有意讓楚宸比別的人強，自然不是按一般的要求來規定楚宸的人。
反倒是因爲楚宸學得不錯，她們把目標定得更高，蕭其陳和姜參接手之後，對於楚宸的起點從來不作點評，雖說楚宸確實比同齡的孩子更好，架不住楚昭的要求更高。
姜參還是楚昭的先生，對比楚宸跟楚昭，姜參還不滿意楚宸的進度。以至於楚宸一直以爲自己學的不怎麼樣，想要考進太學，這不還生怕考不進。
“才進宙班？”楚昭還能不知楚宸的水平到哪裡，楚宸高興，她卻挑了挑眉詢問，楚宸一個激靈，點了點頭，“嗯，姑姑，我考進了宙班。”
“誰同意的？”楚昭詢問，剛剛高興回來的楚宸一聽，立刻繃緊了神經，“十位先生問考，我有些沒答上來，後來我出來了，蕭先生才告訴我，我考進了宙班。”
楚昭一聽點了點頭，“十位先生一同考的你？蕭先生沒有參與？”
“沒有沒有，我是考完出來之後，蕭先生特意告訴我考進了宙班。”後面的特意，其實楚宸也不確定。
“高興？”楚昭又問，確實高興的楚宸猛點頭，楚昭笑笑地走過摸了摸她的頭，“能考進宙班表現不錯，不過進了宙班之後，我等你的表現哦！”
不知怎麼的，楚宸有種不好預感，楚昭道：“阿宸，別忘了你自己的志願。”
志願，楚宸的志願啊！她是要遊歷大昭十三州的人。楚宸當然不會忘記，“你今年六歲，給你五年的時間，你要考過天班的畢業試，要是不行，阿宸，你就不能去遊歷了。”
天班和宙班相差了六級，楚昭給她五年的時間，就是說，她必須要在五年內從宙班升到天班，還必須得要考過了天班。
“姑姑！”剛剛高興沒多久，隨着楚昭的話音落下，楚宸感覺到了濃濃的壓力，五年的時間從天班畢業，太學，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天班的學生。
“進了天班，姑姑會親自上課，阿宸，且看看你能不能成爲姑姑真正的弟子了。”楚昭笑容滿面地摸過楚宸的頭，剛剛感覺到壓力，心上畏懼的楚宸像是被打了雞血，整個人精神一振，“姑姑，我一定會達成的。”
遊歷十三州，她一定要親眼看看由她阿爹和姑姑一同創造的大昭是什麼模樣，她是要以楚昭爲目標的人，若是做不到楚昭的要求，又怎麼以楚昭爲目標。
“真乖，我等着你好好表現。”楚昭笑意不減地說，鍾氏在一旁未發一言，見楚昭說完了，這才衝楚宸招手，“來，喝湯。”
一大早起來趕去考試，考了一回又一回，都忘了餓了。
這會兒聽到鍾氏的話，楚宸的肚子也應景地叫了起來，乖乖地走了過去，“祖母！”
鍾氏給她勺了一口湯，楚宸張口就喝，“好喝！”
楚昭掃了楚宸一眼，楚宸乖覺地道：“姑姑也喝！”
“姑姑不跟你搶，自己喝吧。”楚昭笑言，楚宸接過了碗勺自己喝了起來。“祖母，阿宸真怕考不進太學。”
大大的實話，鍾氏道：“若是好好學，怕什麼？”
本意要撒嬌的楚宸聽到這話，一時卡住了，鍾氏像是沒看見，繼續地道：“你阿爹當初沒怕過誰考，你姑姑也是，怕，只是因爲沒有好好學，學得不夠。”
一番話讓楚宸真是羞愧得差點擡不起頭，巴巴地看向鍾氏，“祖母，阿宸是不是讓祖母很操心！”
“還好。”鍾氏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句，楚宸一張臉都快垮了，楚昭卻是快笑翻了，果然養個單純的孩子就是好，可以隨便逗弄。明明楚宸的水準放到同齡的孩子早已遠超，偏偏鍾氏說得一本正經的像是楚宸有多不如人，以至於楚宸只能努力再努力地上進。
“阿宸，一定會跟先生們好好學。”單純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祖母和一旁快笑瘋的楚昭給涮了，自我反省完了更是表示一定會再努力。
“累了一上午，用完了湯回去休息吧。”鍾氏摸摸楚宸的頭，柔聲地叮囑，楚宸乖巧地點頭，楚昭道：“再睡幾天懶覺，等你去了太學，像這樣逍遙的日子就不多了。”
楚宸再點關，用完了湯，吃了一小碗的飯，老老實實地回屋。
等她一走，楚昭立刻笑出聲來，“阿孃，我們家阿宸也太老實了點。”
“確實沒有你當初懂的那麼多彎彎道道。”鍾氏瞥了楚昭一眼誇了楚宸，楚昭道：“宮裡都是大人，弄得阿宸也學得跟大人一樣，去了太學回來，怕是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那你還讓她去太學？”鍾氏掃了楚昭一眼地問，楚昭道：“之前阿宸還小，但是將來她必將面對形形色色的人，太學就相當於一個朝堂，現在不讓她去接觸，適應，將來她要怎麼過。”
鍾氏再次看了楚昭，“你對阿宸是如何打算的？”
楚昭嗔了鍾氏一眼，“阿孃還怕我虧待了阿宸？”
“我不怕你虧待了她，我只是一時看不透你的打算。”鍾氏說得實在，楚昭也老實地回答，“事情沒有定下，我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女科，女官，還要看阿宸將來究竟有沒有本事。總而言之，我是不可能會讓阿宸像以前的公主那樣過活的，其他的，我也不騙阿孃，我也不知道將來阿宸會怎麼樣。”
前途有太多的未知，就好像大昭將來會是什麼模樣，楚昭都不敢保證，所以她又怎麼樣跟鍾氏說好將來會讓楚宸做什麼。
“我能做到的是教好阿宸，就好像當初阿兄也沒有想過我會做什麼，只是傾盡所有的教導我一人，阿宸自己的路，由她自己來選，自己來走。”
從鍾氏的長樂宮出來，蕭其陳和魯種都已經帶人將批閱好的考卷，以及十位考較了楚宸的大儒進了宣政殿候着。
楚昭讓他們覲見，蕭其陳和魯種將所有錄取的名單人員的名單呈上，“陛下，這是太學、武堂此番招錄的學員，請陛下過目。”
“比起去歲，人數有些增多。”楚昭翻看了看，上面的總人數比去年多了。
“這一屆，多了些世家的子弟。”蕭其陳開口說，楚昭輕輕一笑，不置可否，蕭其陳道：“太學今年破例錄取了一位六歲的學生，此子姓周名宸。”
名字一說出來，楚昭懂得，蕭其陳這樣提出，又何嘗不是想讓楚昭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看楚宸的卷子。“臣將周宸的考卷放在了首頁，還請陛下過目。”
楚昭立刻將太學的卷子抽出來，果然放了署了周宸之名的卷子，兩張卷子，倒是都答得不錯，當然還有最後簽了十位大儒名字同意她這個六歲的周宸進入宙班。
“六歲的孩子，一進來就入宙邊？”楚昭確定地問一句，蕭其陳道：“周宸的卷子有批閱，另外周宸也是十位大儒考過之後，一致認同周宸的知識，足以進入宙班。”
“既然是諸位同意的，朕沒什麼好說的，這樣好的苗子，諸位要嚴加教導纔是，千萬別是小時了了，大時未佳。”楚昭說完特意看了蕭其陳一眼，蕭其陳應道：“是！”
“武堂那邊怎麼樣？”太學有楚宸，楚昭先過問了，該是武堂了。
翻看了武堂的成績單，都是軍中的子弟，人數也同樣有增加，讓楚昭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齊姓。
“武堂也有世家參加考試？”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魯種道：“是，武堂這一回的招考，有世家的子弟參加，不僅是齊氏，還有衛，韋！”
楚昭懶洋洋地道：“竟是這幾家，看來諸相的功勞不少。”
諸相指的自然是衛九、韋尚任、齊淮。同爲相位的魯種和蕭其陳聽到這話不吭聲了。
“無論如何，口子撕開了，以後不怕他們不老實。”楚昭笑笑地說，所謂不怕他們不老實，指的人除了世家們還能有誰。
“太學和武堂由兩位打理，朕很放心，一切就按兩位定的人數錄取，辛苦諸卿了。”楚昭對於他們最大的認可就是將太學跟武堂交給他們全權處理。
別人不知道太學和武堂的重要性，楚昭比誰都清楚，魯種和蕭其陳握着的是大昭未來的希望。魯種與蕭其陳帶着大儒們與楚昭作一揖。
“陛下，齊大人求見。”太學和武堂的書算是在楚昭那裡報備完了，齊淮求見，蕭其陳道：“臣等告退！”
楚昭點了點頭，魯種和蕭其陳帶着各自的人退了出去，與齊淮擦肩而過，相互打了個招呼，齊淮神色匆匆，蕭其和魯種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的預感還是挺準的，齊淮帶了一個不好消息，直叫楚昭索然大怒。
“你告訴朕，入了長安城的參科女子住的驛站起火了？”楚昭聽到齊淮傳來的消息，站了起來，齊淮道：“是，剛剛起的火，有兩位女子葬身火海。”
不僅起了火，還有人死了，再有一個月女科就要開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楚昭快要氣炸了。“朕給了你墨軍，命你一定要護好她們，你就是這樣看護的？”
齊淮已經跪下了，“臣有負陛下所託。”
“不要跟朕說這些廢話，朕現在只要問你驛站如何？起火原因是什麼？”楚昭面如寒霜地衝着齊淮質問。
齊淮道：“驛站的火已經滅了，雖然被燒燬了大半的房間，其他沒有問題的房間還是可以住的。起火的原因臣已經讓人去查，如今還沒有查出結果。再有，臣已經將所有的女學子都安頓好，但是這場大火鬧得人心不安，進京趕考的女學子們，有不少生了退意。”
那恰恰是楚昭最擔心的事，楚昭閉了眼，讓自己平靜下來。“齊淮，這件事最好不是人爲，最好也與你無關，否則，朕絕不饒你。”
這是楚昭對齊淮的警告，她給了齊淮機會，若是齊淮藉此壞了她的事，她絕不會饒了他。
“臣萬不敢。”齊淮一個激靈，楚昭開女科，此事他縱然心中犯嘀咕，自楚昭將所有女學子交到他手裡，他就不敢怠慢，更不會壞楚昭的事。
楚昭道：“你最好真像你說的那樣不敢。朕給了你機會，你若是叛了朕，齊淮，你知道背叛朕的人會是什麼下場的是吧。”
連同父異母的姐姐，除夕之日，楚昭都能毫不避忌地將人當衆絞殺，齊淮又怎麼會不知道背叛楚昭會是什麼下場。
“臣知道！”齊淮的後背滲着冷汗，“臣這就回去徹查驛站一事，儘快給陛下一個交代。”
“讓韋益跟你一起去。”楚昭吩咐，“術業有專攻，不管是誰，若是意外還罷了，此事不管是跟誰有關係，朕都會弄個明白。”
在七個宰相里，或許齊淮是最讓楚昭忌諱的一人，齊淮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成爲楚昭的七相之一。但是，從在冀州投誠，齊淮就沒有一刻放鬆過，不僅因爲楚昭，更因爲鍾氏。
鍾氏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而楚昭比之鐘氏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從來不敢小看楚昭一絲一毫。
“是，陛下！”楚昭既然說讓韋益參與此事，齊淮更是巴不得。
“擬旨。”楚昭下令，姬氏在一旁磨墨，楚昭道：“命韋益前往驛站徹查驛站起火一案。”
姬氏應了一聲諾，楚昭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去驛站！”
“陛下！”楚昭竟然要親自去驛站，剛經過大火的驛站，尚不知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爲之，楚昭此時去，又身懷六甲，怎麼可以。
四珠和三喜同時喚了一聲，齊淮也忙道：“陛下此時確實不應該去，若是起火之事乃人爲之，陛下此去，豈不落人圈套。”
“朕不去，你安撫得了那些害怕的女學子嗎？”楚昭問，面上的寒氣，似要將齊淮凍結。
“不管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而爲，朕都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做任何事。”楚昭目光堅定，更是顯露了她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