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秘境終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海合真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他的身形也明顯比曾經更消瘦，鬢角亦是多出了幾絲白髮。
大概一年前：
伏波海之戰，他師尊萬川老祖動用宗門底蘊、拼死才從三家圍堵中逃出生天。
海天浮島本就遭受到重創，被強行催動一口氣遁形了數萬裡之後，便再也支撐不住、墜落入海，萬川老祖也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羣龍無首、人心惶惶之際，海合真人是臨危受命、暫時繼位覆海宗掌門，在萬川老祖昏迷時穩定人心、固守大局。
時至今日：
萬川老祖仍舊昏迷未醒，而海天浮島也是一路漂流到了伏波海的極東海域，距離東方大裕不過數萬裡之遙。
“島內人心浮動，多有流言蜚語傳播。”
“若是師尊還不能醒來，恐怕衆弟子的心氣就要漸漸散去了……”
海合真人想到此處，心情越發沉重，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整整一年時間，他是啓用殘存的幻陣遮掩島嶼，又封閉了浮島禁絕外出，勒令一衆弟子、執事、長老安分自守。
但驟逢鉅變、背井離鄉帶來的動盪，仍舊不是短時間內能平息的，萬川老祖一日不醒來，覆海宗就始終缺少一個真正的主心骨。
“掌門師兄！”
一道神念忽的傳來，透着驚喜和激動：
“醒了！師尊醒來了！”
“當真？”
海合真人呆愣了一下，隨即便大喜過望，立刻駕馭遁光飛馳而下。
很快，他便在寢殿中見到了躺臥在牀榻上，面色蒼白、氣息虛弱的萬川老祖。
“你來了……”
萬川老祖見到海合真人，頷首示意。
“師尊，您終於醒了。”
海合真人激動過後，便連忙在牀榻便坐下，將一年來發生的大小事情、言簡意賅的彙報了一遍。
聽完他的彙報後，萬川老祖緩緩點頭，聲音沙啞道：
“你做的很好，暫時封閉浮島是正確的。”
“宗門損失慘重，又被趕出了大黎境內，正是人心浮躁之際，在這個節骨眼上萬萬不能生出亂子來。”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算算時間，那破境人也差不多該功行圓滿了，五行秘境說不定已經重新打開了。”
“只可恨我們出力最多，辛辛苦苦籌劃了上百年，最終卻是落得喪家之犬般的下場……”
海合真人聞言，沉聲道：
“這也是宗門中許多煉氣弟子乃至長老，心中都憤懣難平的原因之一。”
“許多人甚至建議，讓我去聯絡大裕境內的金丹修士、來一出驅虎吞狼，縱然我們得不到好處、也不能讓凌陽宗他們幾家好過。”
萬川老祖聽完他的話，直接搖頭道：
“此等心懷不甘的短視蠢人，不必理會。”
“想玩驅虎吞狼、也得有驅虎的實力才行，就我們現在這幅爛攤子、若是貿然和外界接觸，恐怕是引狼入室、成爲人家嘴邊的現成肥肉。”
海合真人點點頭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嚴令禁制他們外出，一直執行封鎖。”
萬川老祖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
“我本就壽元不多，此次又重創難愈，恐怕只有二三十年可活了，期間還不能與人動手、否則一戰之後，多半要立行暴斃。”
他目光盯着海合真人，一字一頓道：
“你在二十年內，必須要突破金丹境、挑此大梁，否則我死也難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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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海合真人深吸一口氣，低頭道：
“師尊放心，我會拼盡全力的！”
“好，那就好……”
萬川老祖長出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慢慢道：
“這二十年內，我們就暫且封閉山門不出，就藏在這伏波海上吧。”
“以宗門的底蘊積累，支撐二十年問題不大；雖然沒了乾元固形丹，但我爲伱準備的其餘靈物還在，你突破金丹的機會、仍舊有接近五成。”
他說着，語氣愈發低沉：
“只盼列位祖師保佑，能令我覆海宗道統不絕……”
…………
五行秘境中。
張耀正遊走在外層的諸多小世界中，時不時拋下一樁寶物、略微調整一下陣法。
經過幾家金丹勢力前後數十年的探索，五行秘境外層都被搬空了大半，張耀是從自己的珍藏和宇文泰的身家中，挑選了一些寶物作爲‘獎品’。
他的目標也很簡單，就是爲了讓矛盾衝突來的更劇烈，讓魂念之氣的蒐集更快、更順利，早點完成這關鍵一步。
和金丹大道相比，些許二階的靈丹、寶物就不值一提了。
“這算不算是釣魚前的打窩？”
張耀忽的想到此處，不禁啞然失笑。
他的心情倒是非常不錯，遊走在衆多小世界中，觀賞着五行輪轉、各有千秋的不同景緻。
在五行秘境的核心地潛修了整整一年，他也不是白過的。
首先是五靈神將符，他已經完成最後的重煉步驟，令其威能達到了築基期的極限層次，除非他的符籙、煉器造詣突破三階，否則已經沒法再精進了；
其次，他更細緻的參悟了宇文泰留下的記憶和知識，學會了不止一道新的道法，實力再度上漲了不少。
不得不說：
擁有無比詳細的記憶做參考，修煉道法就像是重新溫習一般輕鬆，短短一年就頂的上過往的數十年，讓張耀的各項手段都有了長足進步。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他藉助宇文泰的記憶和自身的親自勘察、微調，已經對整個秘境熟悉無比，將主場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做好了‘開門迎客’的準備。
同爲煉陣入體一脈，如今就算當年的五行散人劉蒼重生、也未必就能從外部瞬間奪去他對陣法的控制權——這就是張耀的自信所在。
“嗖！”
他念頭一動，當即一步跨出、直接消失在外層小世界，回到了核心宮殿中。
宮殿內部、一間靜室外圍：
一面琉璃玉璧上，靈光顯化出一方透明沙漏，其中隱隱有五色流沙堆積、填滿了小半個沙漏。
“已經攢了四成，還剩下六成……”
張耀撫摸着琉璃玉璧，目光閃爍：
“若是一切順利，或許一個月都用不到、就能完成魂念之氣的積攢了。”
已經積攢的魂念之氣，都是當年五大金丹勢力探索時期，一點點留存下來的。
只是當時各家派遣的人手有限，雖說探索隊伍在不停的更換、但進過秘境的總人數也就那麼一百多人，始終湊不齊所需的數目。
而這一次秘境重開，凌陽宗等三家一定會傾巢而出展開決戰，縱然他們吃獨食、也能湊夠相應的人數。
“嗯？！”
就在此時，張耀的神色微動，轉頭看向外界的方向，目光深邃：
“終於來了……”
…………
秘境之門外，滾滾熔岩之內。
“轟隆隆……”
無窮岩漿咆哮着，被無形力量遠遠排斥開來，形成了一大片的淨土空間。
在這片淨土的核心位置，真陽老祖一身紅袍，頭戴紫金冠，面色難看的盯着青銅大門：
“有人破壞了封印？！”
眼看着秘境即將重新開啓，他也是先行一步前來查看，確保不會出什麼紕漏。
可沒想到，僅僅是一次例行查看，卻讓他發現了秘境之門的封印已經被破壞，先前已經有人潛入了其中！
“宇文泰！這一定是他乾的！”
真陽老祖的神色陰沉，第一時間就將嫌疑鎖定在了宇文泰身上。
他和三山老祖、獨孤天一等人，先前還曾猜疑天寶樓血案的幕後黑手，既有可能是宇文泰，也有可能是外來的隱藏金丹境。
可如今看來，壓根沒有什麼隱藏的金丹老祖，就是宇文泰乾的！
金丹境可進不去五行秘境，而宇文泰手中恰好有數目不明的三階秘寶，也足以強行轟開秘境之門的封印。
“這下可糟了……”
真陽老祖感到了一絲棘手：
“一時不察，竟讓此人佔據了先手，這該如何是好？”
此刻放棄開啓秘境，顯然是不可能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但宇文泰的威脅又實在太大，等閒築基修士面對他幾乎和麪對金丹境沒什麼區別，在秘境內部怎麼可能爭得過他？
“看來得找他們商量一下……”
真陽老祖沒有辦法，只能匆匆的折返回去、一路離開了獄門山的範圍。
一個時辰後：
三位金丹老祖重聚天寶樓的頂層，正在商議如何應對來自宇文泰的威脅：
“此人真是不知死活！”
三山老祖怒罵道：
“他殺了這麼多人，往秘境一鑽，就以爲我們拿他沒辦法了？”
“依我看，不如在外面佈下天羅地網，他有本事就在秘境裡呆一輩子，不然出來就是個死！”
議會廳的血案，至今仍舊讓他耿耿於懷，對宇文泰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更別提，如今的宇文泰打破封印、提前躲入五行秘境之中，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奇怪……”
獨孤天一眉頭皺起，開口道：
“這宇文泰究竟想要做什麼？”
上一次討論時，他對宇文泰的動機就心生懷疑。
如今再覆盤一遍，宇文泰的前後行爲仍舊令他困惑不解，完全搞不明白他的目標是什麼。
他現在只能猜測，宇文泰可能後續又發現了什麼關鍵線索、事關自身突破金丹的機會，纔沒有遠走高飛、而是躲入了五行秘境內部？
“他想幹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真陽老祖的面色冷酷，語氣森然道：
“如今的他，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威脅，必須要設法除去！”
“否則，我們辛辛苦苦培養了上百年的破境人，恐怕就要爲他做嫁衣了！”
“怎麼除去？”
三山老祖反問道：
“你說得倒是輕鬆，可他躲在五行秘境內部，誰能殺得了他？”
真陽老祖面色不變，眼神陡然深邃下來：
“那就看你們舍不捨得了……”
聽到他的話，三山老祖和獨孤天一怔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面色微變：
“你的意思是……用那個辦法？”
三山老祖的後半句話，已經下意識的轉成了神念傳音。
他們後續沒有再開口，全程用神念交流，從表情上似乎爆發過爭吵，但最終還是相互妥協了。
“……怎麼回事？”
地底宮殿中，正在監聽幾人談話的宇文泰，皺起了眉頭。
他將神念潛藏在陣法內，能避過真陽老祖等人的感應，可金丹修士之間的神念交流，卻不是他能窺伺的。
“嗡！”
他抽回神念，藉助天寶樓三階陣法的威能，掃過隸屬於三家的築基主事、翻查他們的記憶。
他擔任樓主上百年、大權在握，暗中早就將整個天寶樓的體系滲透成了篩子，所有的長期待在總樓的築基成員身上都有他留下的精妙暗手，淪爲了他的棋子和奴隸。
正是通過這些耳目，他才能足不出戶、對外界變動了如指掌，還能查清當初案發的細節，鎖定清虛真人這個真兇。
可這一次，他的手段卻失靈了。
他翻查過很多人的記憶，卻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顯然真陽老祖等三人的默契背後是個極大的秘密。
“看來這幾人，還有我不知道的底牌……”
宇文泰想到此處，心中也沒有多麼驚訝。
數百上千年的傳承，不止一代的金丹境修士，有幾張底牌再正常不過了。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宇文泰收回了神念，繼續打坐煉氣，抓緊熟悉這具身軀的一切。
大戰在即，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
各方的等待中，時間變的格外漫長。
終於，一個月的期限過去，各方勢力齊聚幹州的天寶樓總部。
凌陽宗、山河派、獨孤家爲首，還有泰和宗、玄門會、杜門曾氏、常山尹家……等等十幾家二流勢力緊隨其後。
接近三百位的築基修士濟濟一堂，乃是大黎百年未有的盛事。
“轟隆隆……”
遁光撕裂雲海，數百道驚鴻閃爍。
短暫的講話過後，三位金丹老祖便領着數百位築基修士南下，一路直奔良洲而去。
封閉了一百多年的五行秘境，終於，又迎來了再次開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