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睫毛顫動，剪水雙瞳盪漾着好奇，嘴角噙笑，純真自然帶着羞澀。
鍾延只怔了一瞬，便心中大定，對方應該沒有往外和任何人提起。
他笑道：“你不知我真容，何以願跟我？”
少女眨眼：“道兄剛剛問了，是直覺。”
頓了下，她解釋道：“那日打坐修煉，忽降天人感應，慧至性靈，要遇命中註定之人，下午星海表哥便找來，帶我去見了你。”
鍾延一臉狐疑。
又聽她繼續道：“我是占卜師，不曾卜掛衍算，卻平白生出這般天人感應，生平以來第一回。”
停了下，她沉吟着補充道：“嗯…我水平尚淺，不知何故。”
鍾延目光閃爍，不由得問：“你占卜什麼等級？”
姜芷妍歪了歪腦袋，輕輕搖頭道：“五階，還是六階，我也不清楚。”
“……”鍾延被震得說不出話來，這還叫水平尚淺？
占卜師，是個極其特殊的職業，其境界劃分和體修煉等級一樣，只有九重。
但占卜師分支衆多，這樣的人並不少見，修士幾乎人人可稱‘占卜師’。
即便從未系統學習過，亦可通過外界環境的蛛絲馬跡計算事物發展軌跡，預測未來。
哪怕是許多凡人，藉助生辰八字，陰陽八卦等等，也能大膽算命，‘猜’到一些粗淺的事情。
這兩類，皆屬於占卜的第初始階段，通俗點說，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神棍’。
攻破五行宗後，鍾家收集了不少這方面的資料，鍾延身邊也遇到很多。
比如小妾‘唐小樹’，秦奔帳下的軍師‘張順’，青陽城客卿府的‘聞泰來’，還有靈谷空間內的傀儡‘四姐姒英’，也層修習占卜。
但真正的‘占卜師’，除了‘神魂、神識’等天賦之外，還需要修習各門各類的知識，非常繁複。
而且真正的‘占卜師’，都是不怕死的‘牛人’。
其最大的特點，便是‘窺探天機，折損壽命’！
三階以上，每算一次都要消耗對應不等的壽數，還非常容易反噬，算到不該算的人或者不該算的事，輕則吐血受傷，重則神魂潰散，藥石無醫。
而‘占卜師’達到七階，則稱爲‘天人’，不管你是何境界的修士，還剩多少壽元，可能一次算命直接就被天道給噶了。
此刻。
見鍾延發呆，姜芷妍想了想主動解釋道：“姜族以前修到最高的占卜師是五階中品，我對照族志記載描述，好像比那位祖先算得準一些，應該在五階中品到六階之間。”
鍾延暗自吸了口氣問：“你家長輩知道嗎？”
他不信姜家大人會讓一個特殊體質去修什麼占卜。
果然，少女搖頭，壓低聲音道：“只有小棠知道，道兄莫要往外說，我覺着新奇好玩，偷偷學的。”
鍾延無語，又問：“你吐過幾次血？”
占卜師最容易吐血，又菜又愛玩，裝高人，那吐的可都是神魂精血！
如鍾延自己這樣追求長生的人，有基礎的修習資料都懶得去學，敬而遠之。
少女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兩次，就兩次，我沒在意，一時興起隨便一算，結果出了問題。”
鍾延臉色古怪地看着她，隨便一算都吐血，只有算到自身無法承受的人或者事，纔會遭到反噬。
“所以，你是算出了我的真名，還是鍾傲天是假名？”
少女嘴角翹起迷人弧度，秀眉隱動顯露一絲俏皮，答非所問道：
“我不會去探查道兄的過往，也不與他人說，你可以在我識海下禁制，或者，我們立‘生死道契’，你可以相信我。”
鍾延笑問：“你就不怕我生得醜陋？”
少女道：“第一眼我便知道兄不是真容，既同意，又怎會在意？”
說完，她又掩嘴笑道：“英俊一些自然好，很醜的話，我也能接受，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緊接着，她俏臉抹上紅霞，又羞赧道：“若不是真容，我們……那個，感覺怪怪的。”
鍾延心思電轉，低頭見手中酒杯，一口將酒飲下，問：“我若讓你做危害姜家的事呢？”
少女目光清澈：“我不會背叛姜家，也會忠於道兄，無法兩全又命中註定，便只能由我自己承擔，其實我也很忐忑，就像不敢算自己一樣，也不敢算道兄，只盼能得天眷顧，有個好的安排歸宿。”
鍾延點點頭，催動萬象造化。
少女目露期待，緊緊盯着，見對方面部蠕動，身型也跟着變化，等到定型，噘了下嘴：“道兄信不過我，你先給我下禁制，再給我看。”
鍾延：“……”
他確實沒有恢復真容和身型，但對方也沒占卜，一眼就看出來了？
咳嗽一聲掩飾尷尬，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鍾延又變化了一次。
少女眨眼，紅着臉抿着笑，伸出玉手指了下外面，道：“快天亮了。”
鍾延心中狐疑，直接問：“你是如何知道我非真容，你的淨玉體覺醒了相關的血脈天賦？”
“說了是直覺！”
少女展顏一笑，眉宇間有些得意，說：“天人感應預示我能見到命中註定之人，可我卻看不清你，你全身上下都盪漾着波紋，臉龐身型都是時刻扭曲的，肯定是假的！”
頓了下，她又道：“我主修占卜，輔修望氣，我是淨玉體，天生靈感、神魂強大，又有一雙靈瞳。
尚未踏入修行便相當於二階望氣，現下是四階上品望氣師，我以望氣術看你，便是鍾傲天的容貌身型。
所以你的幻化之法肯定非常厲害，上次分別後，我特意去藏經閣查了資料。
只有一種可能，以本源之氣實現的變化之法，才能瞞過望氣術。
道兄方纔金丹期，何以擁有本源之氣？還能運用？”
鍾延被噎了下：“……”
他不由得盯着她的眼睛細看，明亮純淨，若蘊星辰，問：“我怎麼記得望氣術是明辨吉凶的？”
姜芷妍道：“真假對應吉凶，自然可以分辨真僞，望氣三要素，氣息，形態，本相，一般的幻化和麪皮在望氣師眼裡形同虛設，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別人看不穿，應該只有同樣修煉有本源法則的大能才能窺測出來。”
鍾延不由得鬆了口氣。
卻見少女目露狡黠，嘴角盪開迷人弧度，又道：“但你要小心哦，仙瞳靈體的眼睛可厲害呢，天生洞徹虛妄，不管是何種幻化，能直接看穿，識得本真面目，包括你暗靈根天然隱藏的氣息，城裡便來了一個仙瞳靈體，此刻就在聚寶闕。”
“……”鍾延嘴巴微張，靠，聖城太可怕，我要回青陽！
見他這副表情，少女抿脣憋笑，然後看了眼窗戶，輕輕跺了下腳，有些羞惱：“表哥給了我任務的，你再耽誤時間，不怕被人察覺？”
鍾延發現，她與初次見面表現出來的嫺靜溫婉不一樣，性格活潑，大膽直接。
彼此對視，少女羞澀得俏臉發燙，目光飄忽。
來都來了，氣氛也到了，管他三七二十一。
淨玉體，先收了！
鍾延一步上前，一把樓住她的腰肢。
“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