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遠,金丹圓滿,道號長虹劍,玉虛劍宗上一代真傳弟子,戰績卓越……】
【……六歲入道,十五歲拜入劍宗,被元嬰真君浮雲子,收爲弟子,悉心教導……】
神識一掃,玉簡內的信息,令蘇夜有些在意。
“嗯?”
蘇夜眼眸閃爍,泛起異樣。
旋即,他脣角微勾,浮現一絲冷酷的笑意。
“浮雲子之徒?”
“這可還真是巧啊……”
浮雲子,這位劍宗的元嬰真君,不久之前,在晝炎海域之中,襲擊迴歸的蘇夜,令他受了一點傷勢。
更是因此,顯露了幾分底細,使得玉虛劍宗,隱隱成爲威脅。
安逸的發育環境,可能破滅,使得蘇夜心頭,倍感緊迫。
因此。
對於始作俑者,蘇夜可是怨念深沉。
浮雲子,這位元嬰真君,也被他列入了必殺名單!
然而,浮雲子身爲元嬰,實力極強,蘇夜原以爲,要等待數年,乃至數十年之後,自己才能復仇。
可現在……
依然無法復仇。
“但貌似可以,先收一點利息?”
蘇夜想着,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抹危險的光芒。
他氣機微動,周身靈光盪漾,流露出了一絲冰銀。
“嘶……”
這另一旁,正在侍立的趙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似乎這處洞府的溫度,驟降了十幾度。
這時。
蘇夜輕點下頜,望向趙紹。
“不錯。”
“你用心了……再交代你一件事。”
“給陸塵道友,發一道傳訊符,說我煉化龍魔心臟,已經成功,但是煞氣殘餘,還需閉關鞏固幾日。”
“遺蹟羣探索,算我一個名額。”
蘇夜吩咐道。
“是。”
趙紹恭敬行禮。
蘇夜見狀,微微點頭。
趙紹辦事,他還是比較放心的,這位結晶修士,戰力平平無奇,但做事情很細緻認真,算是一個優點。
……
呼。
一拂衣袖,蘇夜揮退趙紹,返回洞府。
煉化煞氣,不過一個藉口,但浮雲子所造成的傷勢,的確需要幾日時間,以徹底痊癒。
“哼……”
“浮雲子,蔣文遠……”
關閉洞府,蘇夜盤坐調息,心中冷哼一聲。
進入遺蹟之後,以他如今實力,再加上守夢者的配合,令一位金丹圓滿消失,再簡單不過。
至於後果,蘇夜也不擔心。
“此次遺蹟爭奪,鑄星殿一方,應該也會派遣修士,讓他們背黑鍋就行。”
“遺蹟羣之中,存在守夢者的力量,玉虛劍宗的禁制,估計也無法觸發。”
但凡宗門核心,基本都有禁制在身,例如追魂引之流,對擊殺他們的修士,進行標記。
其餘同門修士,接近擊殺者,催動秘法,就會心生感應,知曉此人的惡行,從而報仇。
這也是爲何,大宗門的修士,即使橫行霸道,欺壓良善,也少有散修,敢於暗中擊殺的原因。
“當然,在遺蹟羣之中,這種禁制,會被削弱許多。”
“同時,以我如今神識,尋常禁制,即使附着於身,也能輕易尋到,一念就能破去……”
“況且,即使真的暴露了,又如何呢?”
蘇夜冷笑一聲,有恃無恐。
畢竟。
——債多不壓身。
殺個金丹圓滿,能怎麼了?
如果實情暴露,以自己的威脅度,無論如何,都會被玉虛劍宗敵視。
除非他坦白一切,完全投靠劍宗,願爲走狗。
但是。
即使如此,也有不低的概率,會被直接扼殺!
至少,也是被打入神魂禁制,生死不能自己,失去人身自由,成爲劍宗的一位高級打手!
這種結果。
是蘇夜絕不能接受的!
“況且……”
“把自己的前途性命,交給上位者的仁慈?愚不可及!”
即使真寶閣,他也不是完全信任,而是存了一份戒心。
更何況,比真寶閣更加強勢,更加霸道的玉虛劍宗了,以蘇夜對於修仙界的瞭解,這絕不是被害妄想症,而是合理推測。
“修士之間,只會與同等層次的存在,所交易協商。”
“至於低階修士,不過是被予取予求,生殺予奪的牛羊。”
想要擁有話語權。
想要擁有安全感。
必須變強!
“此次遺蹟爭奪,是一個好機會……”蘇夜一邊療傷,一邊心中默默盤算着。
“補充經驗值,履行協議,煉化道源。”
“擊殺金丹修士,掠取金丹,增加源能值。”
“善。”
蘇夜敲定計劃,閉眸調息。
浮雲子的劍意,的確很痛。
嗡。
黑暗之中,冰銀靈光流轉,閃爍氤氳。
偶爾間或,輕微悶哼響起,帶着痛意,令人聯想到,一條潛伏於自己的洞穴之中,舔舐着傷口的孤狼。
……
與此同時。
晝炎海域,一處無名荒島。
此島頗爲狹窄,面積不過村鎮大小。
而在潮水漲涌之時,幾乎整座島嶼,都會被淹沒於海中。
兼之,並無靈脈。
因此,這座島嶼,始終無人定居。
但此時,能夠看到,島嶼之上,一位鶴髮童顏,扎着玉質道簪,頗爲仙風道骨的老者,正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老者氣定神閒,彷彿與天地冥合,自然而然。
“嗯?”
老者驀然睜眼,望向遠處。
他面龐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眸,清澈透亮,蘊含着歲月沉澱的智慧。
片刻後。
倏。
天空之中,劍遁光芒一閃,顯出一道青衫人影。
浮雲子御劍而來,降落於地面,臉色泛起凝重,鄭重拱手道。
“師兄!”
“浮雲子師弟……”
老者悠悠起身,眸中微詫,旋即,也帶起了一抹沉凝。 畢竟,以他對於這位師弟的瞭解,若無緊要迫切之事,絕不會如此作態。
老者主動問道:“發生了何事?”
浮雲子長話短說:“不久之前,我在晝炎海域之中,進行巡邏時,遭遇了一位未知元嬰……”
“在我的逼迫下,他動用了規則之法,但詭異的是,這一道規則之法,我從未見過,無法進行辨認。”
聽到此處。
老者微微皺眉。
以浮雲子的眼界,瑤光之中,活躍的元嬰修士,他幾乎都有印象。
若是這些元嬰,縱然隱藏身份,但自身的規則之法,也能令浮雲子,鎖定幾個懷疑對象。
可是此時……
難以辨認?
未知的規則之法?
老者心頭,籠罩了一層陰雲。
這種情況,以他的認知水平,幾乎瞬間,就推測出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說,是浮雲子所遭遇的這位元嬰,乃是新晉元嬰,在此之前,從未在瑤光羣島之中,展露自身。
這種可能,背後隱含的意義,相當不妙。
瑤光羣島的化神道君,神龍見首不見尾,明確目擊次數,非常稀少,並且,這些化神彼此間,貌似有着某種默契。
即使神通詭異,手段通天,但自數千年前,血月魔君坐化之後,再也沒有化神修士,出手干預修行界更迭。
因此。
元嬰真君,對於瑤光羣島而言,就是最高層次的戰力!
任何一位元嬰真君的誕生,亦或隕落,都好似核武器一般,能夠顯著地影響海域的局勢,以及所屬勢力的地位!
如今,新誕生了一位元嬰,對於目前逐漸混亂,紛爭不休的瑤光羣島,可不是什麼好事。
或者說,對玉虛劍宗,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這一位元嬰,明顯並非劍宗陣營。
“也不知道,這位元嬰,是鑄星殿修士,還是另外的內海宗門……”
老者有些頭疼,至於散修,並無可能。
元嬰真君的成就,需要五階靈脈,散修即使機緣逆天,在如今的瑤光,也很難找到一處無主的五階靈脈。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魔宮餘孽……”
念及此處,老者的眼神,都陰沉了幾分。
作爲瑤光羣島的前任霸主,血月魔宮,統治了羣島數千年,底蘊深厚,盤根錯節。
即使時移世易,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果說魔宮餘孽,潛藏了一處隱靈脈,不動聲色地培養了一位元嬰。
這種事情,老者也不會感到驚訝。
總之,無論如何。
這位陌生元嬰,使得玉虛劍宗,想要穩定住瑤光羣島,重新控制局勢的難度,再一次地提升了一些。
“唉……”
“多事之秋……”老者嘆息一聲,望向浮雲子。
“浮雲子師弟,你此次前來找我,想來就是爲了占卜這一位陌生元嬰?”
浮雲子點點頭,沉聲說道:“正是。”
“始山子師兄,還請你傳訊一番,安排宗門之中,幾位占卜宗師出手。”
說着,他手掌一翻,取出一道琉璃壺,琉璃壺中,有着一道幽黑之氣,好似暴怒的小蛇,不斷衝擊琉璃壺壁。
“這團氣息,是我所截留的一點氣機,非常微弱,但作爲占卜媒介之用,也勉強足夠了。”
人過留聲,雁過留痕。
凡存在過,必有痕跡。
蘇夜動用了規則之法,即使非常謹慎,但規則之法的痕跡,依然存在於環境之中,可以被萃取而出。
“給我吧。”始山子伸出手掌,面色肅然。
浮雲子下意識地遞過了琉璃壺,旋即一怔,神情泛起驚異:“始山子師兄,莫非你要親自出手占卜,這……?”
“自然。”始山子眼神平靜,取出一塊龜甲。
浮雲子的面色,浮現出糾結,擡了擡手,欲言又止。
見狀。
始山子玩笑道:“怎麼?難道你這傢伙,不信任師兄的占卜造詣?”
“那幾個小傢伙,可都是我教出來的弟子,他們的占卜造詣,可不如我!”
聞言。
浮雲子的眸子,泛起一抹憂色,連忙道:“自非如此……可是,若是師兄親自出手,壽元……”
占卜之術,以人身而窺天機變化,而天地之浩瀚,縱化神道君,與天地相比,依然如滄海一粟。
因而,占卜之術,需要付出代價,代價或高或低,其中最常見的,就是消耗壽元!
修習過程還好,簡單卜算一些,也沒什麼問題,但占卜關鍵之事,所折損的壽元,可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占卜一位陌生元嬰,所消耗的壽元,少說半甲子!
當然。
元嬰真君,壽兩千。
半甲子之壽,看似也不算多?
但是。
爲了宗門,始山子出手占卜,次數衆多。
他與浮雲子,屬於同代弟子,同爲元嬰,但是此時,浮雲子風華正茂,正值青年,始山子卻已兩鬢斑白,顯出老態。
其中的原因,正是占卜之術,所消耗的壽元。
也正因此,這兩百餘年間,始山子幾乎不再親自進行占卜,而是挑選弟子,傳授占卜之術。
此時,見始山子準備占卜,浮雲子蹙起眉,浮現不忍之色。
他嘗試勸說,令始山子放棄想法:“師兄,你的幾位弟子,已經金丹境界,掌握了天機類神通,由他們占卜,效果也不算差。”
“不必再勸。”始山子擺了擺手,沉聲道。
“我執意佔卜,自然有着原因,不瞞你說,聽伱講完之後,我心頭之中,就莫名涌現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以我的卜算造詣,心血來潮,必有所因,這位陌生元嬰,他極有可能,是一個關乎瑤光羣島未來的重要人物!”
始山子言之鑿鑿。
見此。
浮雲子只能一嘆,放棄了勸說,只能道:“師兄,下一爐延壽丹,我的份額,你就拿了吧。”
“也好。”
始山子應了下來,開始占卜。
“六爻卦象,陰陽之理……”
嗡。
真火亮起,灼契龜背。
伴隨着灼燒,龜背周身,氣機逐漸粘稠。
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向始山子索取。
哧!
始山子見狀,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淋在了龜背之上!
精血噴出,他臉色一白,在這血液之中,蘊含着他的壽元!
龜背得了精血,炸裂作響,升騰起煙霧,顯出一道模糊不清的畫面,隱約能夠看見,這是一處紅色的洲陸。
“火山州?”
“半甲子之壽……只換了這些?”始山子皺眉,再次噴出精血,獻祭了十五年壽元。
可是,龜背的煙霧畫面,只輕微波動了一下,並無變化。
“這……”
“占卜的阻力,也未免太……”
始山子自語道,面色難看,短短剎那,他已經消耗了四十五年壽數!
卻收穫寥寥!
沉沒成本太多,始山子騎虎難下,只能加註!
“我還不信了!”
始山子繼續,噴出鮮血,獻祭壽元!
六十年,八十年,一百年,一百二十年!
終於!
總計消耗了一百六十年壽元!
龜背煙霧的畫面,陡然一變,顯化而出!
“是什麼?!”
始山子睜大了眼睛,緊盯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