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舍木門打開。
木門一邊伸出半個腦袋，習慣性地把眼睛往中間擠。
“出去啊，大大方方的出去，又不是做賊。”
這半個腦袋完全露出來，是剛纔那大漢。
不過大漢的懷裡，露出半截黃紙。
那是林白做的紙人，分了一縷元神在上面。
元神和神識附身紙人，效果是不一樣的。
從可操控性來說，神識僅限於日常，而元神則可施加法術。
這大漢皮沒變，內裡的‘人’變了，換成食鐵獸。
它第一次披上人皮，顯得不自在。
林白則顯得不放心，才放只紙人在它身上，指導着它，而他本體在房舍裡面，跟野豬妖大眼瞪小眼。
許是知道命不久矣，野豬妖的眼淚嘩啦啦流，嘴巴一張一合的，發不出聲音，應該是在哭。
啪！
林白反手一個嘴巴子。
野豬妖登時打住，茫然地望着他，似乎在詢問爲什麼打它。
林白道：“問你幾個問題，你搖頭或點頭，明白？”
野豬妖猛點頭。
可是因爲身體不能動，它的腦袋低不下去，以至於它全身一塊兒抖動，像是開啓了震動模式。
林白伸手搭在豬頭的天靈蓋上，突然使出攝魂大法。
野豬妖至死也不明白，爲什麼說好問問題，卻突然用了攝魂大法。
對於妖獸，林白不會手軟。
也沒那個閒心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問它。
攝魂之後，就擁有了它的全部記憶。
撇棄亂七八糟的記憶，只留下有用的，林白髮現有用的也沒多少。
這隻野豬妖在妖族中修爲不高，百年修爲罷了。
修爲低下伴隨着地位低下，地位低下接觸的核心有限。
最有用的信息是七八天前，野豬妖所在的妖獸小分隊被分配到李家村，進村之後把所有村民殺了，剝下人皮做成人皮面具。
村民屍體要麼被分食，吃不完的風乾。
林白走到靠後院的窗戶邊，一擡頭就看到三具半被剝皮的屍體掛在屋檐下。
半具是那漢子的，剩下三具裡，一具是漢子的妻子，兩具是他們的孩子。
兩孩子七八歲光景，童年還未結束，青春正當時。
這一刻，林白呼吸急促，胸口仿若被巨石壓着，幾乎喘不過氣來。
仇恨的怒火在胸腔灼燒，復仇的火焰倒映在瞳孔。
“主人，你沒事吧？”
披着人皮的食鐵獸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
也許是感受到屋內殺氣瀰漫。
林白沒說話，秋水劍已經握在手裡。
估摸着是看到了屋檐下掛着的屍體，食鐵獸道：“你要把這裡的妖獸全殺了替他們報仇，跟我沒關係，但是我不會幫你殺它們，這是之前就說好的。即便遇到修爲比你高的妖獸，我也不會出手。所以，你要出手，我不阻止，但你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夠不夠。”
如果對方是人族，比如說莫岐山那樣的，食鐵獸毫不猶豫就上了。
它作爲上古妖獸，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同類。
它不插手，就已經算是對林白最大的幫助了。
林白一句話也沒說，提劍就出去了。
他想過不要打草驚蛇。
可是看了剛纔那一幕，想到整個村子裡面的屋檐下，都掛着相同的屍體，那股仇恨怒火再也沒辦法熄滅。
若是不把仇恨怒火釋放出來，這將會成爲他的心魔，阻礙他的道心。
什麼大局爲重。
什麼反攻太上道。
什麼重鑄榮光。
在此時此刻，統統變得不重要了。
忍一時之痛，成就大業固然沒錯。
可這一忍，要遭受多大折磨，並不是一句話就能概括的。
也不是動嘴之人能夠切身體會的。
念頭都不通達了，還要什麼大局，還反攻什麼太上道，還重鑄什麼榮光。
殺殺殺！！！
殺光村子裡面的妖，爲村民報仇。
林白手握秋水劍，走在村子裡。
收束的神識總算得到釋放，完全放開，覆蓋整座村子。
那些妖自然而然會感受到，然後一個接着一個走出門，目光無一例外鎖定在林白的身上。
也省了他一個一個去確認他們到底是人還是妖。
現在可以確定，都是妖。
林白身上的殺氣沖天，連招呼都不需要打，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那些妖出來之後，陸陸續續走出前院，來到鄉間小道上，把林白前後圍住。
林白不慌不忙，掃了一眼前面的妖羣裡，有一雙眼睛躲在暗中偷偷盯着他。
這雙眼睛的主人，應該是這支妖獸小組的頭目。
“御劍術！”
林白手裡的秋水劍向前投擲，同時右手並做劍指，虛空一指。
前方秋水劍如離鉉之箭，咻地一聲從妖羣穿過。
秋水劍所過之處，幾十具人皮面具一飛沖天，羣妖露出本來面目。
什麼妖都有，但是更多是豬妖。
捅了豬妖窩了屬於是。
“回來！”
林白的劍指再一勾。
秋水劍於前方畫了個半圓，又激射回來。
噗噗噗……
一隻只妖獸的頭顱飛向天空，鮮紅的血液如泉水噴涌，浸灑在鄉間小道上。
秋水劍落回手中，鄉間小道上的妖羣，身首異處，無頭的腦袋像木樁子聳立着，搖搖欲墜，不甘就此死去。
太上道的御劍術，乃每個弟子必學之技。
爐火純青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級。
是很簡單粗暴的殺敵之術。
沒有任何炫技，就簡簡單單的取頭，殺敵。
想要練好，卻不容易。
林白一口氣殺了十幾只妖獸，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但是，那只是一口氣罷了，還有第二口氣。
林白掏出一枚中品靈石塞到嘴巴里，虧空的丹田真氣逐步恢復，不一會兒，真氣已滿，他再次使出御劍術。
咻咻咻……
只見飛劍在空中飛，妖獸頭顱在後邊追。
不一會兒幾十個妖獸倒地，屍體蓋滿了鄉間小道，血流成河。
這些都是小嘍囉罷了，根本不堪一擊。
真正的大敵在最後，那一雙暗中觀察的眼睛的主人，終於現身。
這是一個美婦人，皮膚很白。
在村野之中，這樣的美婦人絕對是極品。
可惜大好年華，被妖獸剝奪了。
林白劍指對方：“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