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後悔
陳鹿思確實如唐語所說，正呆在屍體旁邊。
不過他不單單是爲了防止學生過來看到這一幕，也是在確認卡捷琳娜的死因。
而最後確定的結果……毫無疑問，是自殺。
因爲卡捷琳娜是自己將心臟挖出來的……其他人動手，根本就無法做到以這種姿勢挖出她的心臟，而且當時在場的人中，除了他和兩姐妹，就只剩下唐語了。
唐語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聰明到佈置出自殺現場的人。
所以……
陳鹿思慢慢轉過身去，看向身後的林鶯。
林鶯雙手揹着身後，仰頭看向他，白皙細膩的臉蛋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溫柔清純，一雙長的驚人筆直挺拔的玉腿併攏，因爲揹着手的緣故，傲人豐滿被襯托得更加呼之欲出。
其實她給人的觀感非常特殊。
偶爾，她臉蛋可愛，動作可愛，神態可愛，完全就一少女。
但如果她換套衣服，結合自己成熟玲瓏的身材，又能讓自己的氣質猛地一變，變得御姐氣十足。
當然，大多數時候，單獨和他待在一起時……她都會結合這兩個特點。
帶着些許青春氣息，但涉氣，豐滿，成熟……
特別誘人。
“……”
林鶯和陳鹿思對視着，不過很快，她就維持不住正經的神色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往她那邊挪了挪，忽然道：“你位階晉升後變化好大，一直都在瞄以前根本不在意的地方。”
陳鹿思表情一僵，然後轉移話題道：“現在問題是這個嗎？”
“那是什麼？”
林鶯再度往他那邊挪了挪，保持將貼未貼的姿勢，歪了歪腦袋。
“……你的權柄能力怎麼回事？”
陳鹿思強行止住往前傾去，伸手抱她的念頭，而是輕輕攏了攏她柔順的長髮，問了一句。
因爲林婉不適合面對屍體，所以陳鹿思讓她待在宿舍了。
而難得的單獨相處時間，他終於問出了剛剛在意的問題。
林鶯任由他撩撥自己的長髮，回道：“之前不是說過了嗎？言語控制，可以靠言語達到較強的催眠和控制效果。”
“甚至做到這種地步？”
陳鹿思微微側頭，示意身後躺着的卡捷琳娜……那可不像是簡單的催眠和控制效果。
“本來不行的……但因爲你在我身邊，就可以，因爲我的力量來源於伱。”
林鶯玩笑般回了一句，接着溫婉笑道：“厲害吧？”
“那我不在身邊呢？”
陳鹿思並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而是認真追問了一句。
“那更厲害。”
林鶯挺起傲人胸脯，驕傲道：“畢竟你不在身邊，沒人保護。”
“……”
陳鹿思看了一會近在咫尺的動人臉蛋，然後猛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林鶯看着陳鹿思。
雖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不過，林鶯還是聽出來了他語氣的變化。
顯然，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她讓卡捷琳娜自殺這事，也不是她權柄能力的細節，而是她的自保能力。
而這點，從他剛露面時那猙獰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那樣的表情，平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臉上。
林鶯很確定，如果他還找不到自己和林婉，肯定會採取更極端的辦法，那時候或者就不是追着卡捷琳娜打那麼簡單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徹底摧毀掉那所謂的‘芭芭雅嘎之家’。
他真的很好猜。
而喜歡……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從小到大一直積累到現在，已經多到林鶯都算不過來了。
“……”
林鶯想到這，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怎麼了？”
陳鹿思動作頓了頓，看到她的表情，好奇問了一句。
林鶯仰起頭來，突然道：“你想貼就貼啊。”
陳鹿思身軀一僵，接着移開目光：“……什麼？”
“這樣。”
林鶯白皙臉蛋帶着動人笑容，直接往前一步，然後貼近他的胸膛，伸手用力抱住了他：“我又不介意，你糾結什麼？”
“……”
陳鹿思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沉默片刻，伸手抱緊了她柔軟的嬌軀。
林鶯微微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然後小聲問道：“……大嗎？”
陳鹿思更加用力抱緊她，小聲回道：“白癡。”
“啊——”
林鶯聞言，立刻發出一聲短促可愛的驚呼，然後掙扎脫離他的懷抱，伸手掐住他的臉，嬌嗔道：“你說什麼？剛剛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說，你剛剛是不是在想那啥？”
陳鹿思：“……”
女孩子的心情啊，果然就像天氣一樣，晴時多雲偶有陣雨。
捉摸不定。
……不過很可愛。
……
陳鹿思並沒有在卡捷琳娜的屍體旁待多久。
因爲隨着唐語見到姬莘。
很快，姬莘就派人接替了他，處理起了屍體，並通知他前往天策府總部。
陳鹿思帶着兩姐妹回到天策府總部。
而就在總部門口，他剛好遇到了歸來的單黎。
“那邊情況怎麼樣？”
陳鹿思看到單黎，腳步頓了頓，然後出聲詢問了一句。
單黎也看到了陳鹿思，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瞳孔猛地一縮，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注意到。
陳鹿思的位階晉升了。
而且是跨度極大的晉升。
因爲這樣的靈波動，她只在寥寥幾個天策身上感受過。
雖然之前，他的實力就一直是個謎，讓人捉摸不透。
但畢竟那時候她還能感應出來他的位階。
可此刻。
單黎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陳鹿思到底處於哪個階段……他甚至給人一種普通人的錯覺，散發的靈波動微弱到幾乎可以忽視。
所以，這是聚核？固核？車薪？還是……斬勘？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這纔過去多久！？
這世界上真有這麼恐怖的人嗎？
“單黎小姐？”
陳鹿思發現單黎呆站在原地，忍不住皺眉喊了她一聲。
“……沒事，事情已經解決了，夏盼秋等人也沒事。”
單黎回過神來，長久的習慣，讓她下意識掩飾了自己真實的情緒：“目前他們正在控制現場，避免影響擴大化……你那邊怎麼樣？”
陳鹿思鬆了口氣，然後回道：“也解決了。”
“……”
單黎哪怕已經猜到了，但聽到陳鹿思親口承認，依舊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她也算了解陳鹿思了……知道他說解決了，而不帶任何第三人稱代詞，意味着什麼。
再次強行壓下內心的激盪。
單黎看了眼陳鹿思身後的兩姐妹，然後問道：“那你們現在是……”
“姬莘似乎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陳鹿思回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兩姐妹：“你們等我一會。”
“好。”
林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便拉着自己的妹妹朝休息區走去。
陳鹿思目送兩人離開，然後跟單黎一起前往了頂層的會議室。
一路上。
陳鹿思都沒有遇到普通成員……挺奇怪的，不過不等他細想，電梯到了。
陳鹿思離開電梯，然後推開會議室的門，發現姬莘，夏鉞以及唐語都在等他了。
而他剛進來。
唐語肩膀便猛地一縮，變得跟個鵪鶉一樣，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強行忍住變回原型的衝動，表情格外怪異。
至於姬莘，也愣了愣。
顯然，她比單黎更清楚地感應到了陳鹿思的變化。
雖然剛剛唐語已經說過了，但真正親眼見證，不久前還只是滲血的陳鹿思凝聚結石，甚至完成了靈魂切割，還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唯一沒有太大反應的，大概就是夏鉞了。
“歡迎回來。”
夏鉞朝陳鹿思和單黎笑了笑，然後道：“辛苦了。”
陳鹿思點了點頭，接着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當你殺死卡捷琳娜，帝都大部分問題就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
姬莘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她深吸口氣，接替夏鉞回道：“不過……還有件事需要處理。”
陳鹿思：“什麼？”
“復仇。”
姬莘微微擡頭，道：“對方連異端裁判所的裁判官都派來了，我們總得做些什麼。”
“……”
陳鹿思聞言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姬莘也不急，而是忽然問道：“你目前在哪個階段？”
“還不清楚。”
陳鹿思猶豫片刻，輕輕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還在摸索……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我沒有想那麼多，只能遵從本能行事，具體到了哪個階段，能做些什麼，估計得適應一段時間才知道。”
唐語聽到這話，肩膀再次一縮。
那還只是遵從本能行事？？？？？ 夏鉞沒有搭理唐語，而是忽然笑道：“那要不要出去逛逛？邊逛邊適應？”
陳鹿思沉默片刻，問道：“洋甘菊聯盟？”
“對。”夏鉞點了點頭：“和我一起去拜訪一下那位‘尊敬’的聖座牧首。”
“……”
陳鹿思想到了卡捷琳娜，想到了兩姐妹被拉入異境，深吸口氣，然後直接回道：“好。”
夏鉞聽到確切的答覆，笑了笑，然後直接看向了姬莘。
姬莘則看向了單黎：“我需要崑崙前天送來的武器。”
單黎聞言直接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大概幾分鐘後，她重新回來，並抱回來了一個長方形的手提箱。
她將箱子放在陳鹿思身前的桌子上，然後退後一步。
“這是你從洋甘菊聯盟歸來後，我看完報告特意讓崑崙結合你的使用習慣，製作出來的新天罰武器。”
姬莘視線越過箱子，看向陳鹿思，解釋道：“而這把天罰武器最大的特點就是大和穩固——壓縮裝置幾乎是普通天罰武器的幾倍……所以理論上來說，它能轉化更多的靈，並且因爲結構材料更好，承受靈衝擊的能力也將成倍地提升。”
她話語剛落。
另一邊。
夏鉞也掏出了兩枚瑰麗的碩大結石，然後遞給了陳鹿思：“這兩枚結石都摸到了斬勘的門檻，雖然沒有真正跨過去，不算最頂級的那批，但靈還挺多的，你可以隨意使用。”
“……”
“……”
看到這一幕。
當事人陳鹿思沒什麼反應。
但唐語以及單黎，已經懵了。
她們看了看那裝着特製天罰武器的箱子，又看了看夏鉞手中那兩枚結石，唯一的念頭就是——
迭BUFF嗎！？
這玩意的破壞力……到底會有多誇張！！？
……
天策府總部。
地下。
安娜在單調的房間裡來回走動着，有些坐立不安。
其實。
剛剛她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了，當唐語闖進來，說有人正在持續影響天策府總部的所有人時。
她就猜到了，這到底是誰的手段。
……那個充滿惡意的，近百年最天賦異稟的異端裁判所裁判官——卡捷琳娜。
但最終，她並沒有選擇如實告知。
因爲說到底，雖然她淪爲了階下囚，雖然她並不喜歡異端裁判所……但她還是羅斯教會的一份子。
她很清楚，無論是卡捷琳娜，還是可能參與的伊凡和葉甫蓋尼都是爲了羅斯教會的利益。
所以她選擇保持沉默。
只不過。
隨着時間推移。
還是沒有任何人過來找她……無論是洋甘菊聯盟的人，還是天策府的人，都沒有過來。
這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因爲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卡捷琳娜成功了嗎？
這個問題，或者說擔憂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
“不對……他們既然敢在帝都動手，肯定經過深思熟慮的。”
安娜踱步踱到一半，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卡捷琳娜的能力，可以說是防不勝防，除了那幾個天策根本沒人能阻攔，如果能吸引足夠的注意力，然後伊凡和葉甫蓋尼趁機拿到天罰武器……”
她自言自語着，臉上的陰霾開始漸漸褪去，眼神慢慢變得堅定：“對，只要……”
咚——
話還沒說完。
她身側，忽然就響起了一聲悶響。
她悚然一驚，猛地扭頭，然後瞳孔驟然擴大。
……伊凡和葉甫蓋尼渾身溼漉，打着寒顫，正蜷縮在地上。
而同一時間，不等她反應過來。
咔擦——
房間門忽然被推開。
單黎推着姬莘，出現在了門口。
“我不知道該說你們愚蠢好……還是自以爲是好。”
姬莘看着房間裡三位羅斯教會的成員，表情冷漠道：“在有盟約的情況下，卻還敢在帝都動手，還不是什麼小動作，而是選擇直接明搶。”
“……”
安娜聽到這話，意識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震，剛想開口。
“一個淪爲階下囚，卻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還在想着教會的蠢貨。”
姬莘忽然看向安娜，繼續道：“一個爲了證明自己那不值一提的信仰，自以爲是的老不死，一個自視清高，沒有任何主見的垃圾。
你們真的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意味着什麼嗎？”
“……願賭服輸。”
這時，蜷縮在地上的葉甫蓋尼聽到姬莘的評價，忽然掙扎着擡起頭來，慘淡笑道：“我們是栽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但你不能質疑我們的信仰，卡捷琳娜裁判官會成功的，到時候聖座牧首……”
姬莘面無表情，直接打斷道：“裁判官？聖座牧首？等會我就將他們的屍體搬來，讓你們團聚。”
葉甫蓋尼猛地瞪大眼睛：“……”
“看來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麼。”
姬莘看着葉甫蓋尼，忽然輕輕扯了扯嘴角，嘲諷道：“在你們選擇動手的那一刻起，盟約就沒了，天策府和羅斯教會已經不死不休了。
你信仰虔誠，爲了信仰可以做任何事，那你有沒想過，因爲自己的行動，你們羅斯教會的象徵，那位聖座牧首會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慘死？到那時候，還會有多少人能保持信仰？”
葉甫蓋尼猛地一顫。
“你心繫教會。”
姬莘又看向安娜：“但你難道就沒想過，無論他們成功與否，天策府都會展開報復？因爲所有賦能者組織都在看着，哪怕沒有條件，我們也會強行去報復，因爲這種情況下，作爲被挑釁的一方，我們根本無路可退。
更何況我們還有條件……你當時的沉默，直接將最後的轉圜餘地給沉沒了，你這輩子都要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而你心繫的教會，將直接成爲笑話。”
安娜也猛地一顫。
葉甫蓋尼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你既然那麼喜歡天罰武器，難道就沒想過，一款成功列裝的武器，會有更加強大的型號？”
姬莘表情平靜地譏諷道：“而託你們這些蠢貨的福，現在世界上所有賦能者組織的目光都在我們身上，都在天罰武器上，我們必須要做出迴應了，而且還必須要用天罰武器做出最強硬的迴應，因爲這樣才能打消大部分人多餘的念頭。
你們直接將羅斯教會以及你們尊重的聖座牧首，變成了真正的天罰武器亮相的背景板。”
葉甫蓋尼、伊凡聞言，一臉不可思議，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
而安娜，直接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陳鹿思那最後一擊，然後渾身戰慄。
而另外兩人，雖然沒有親眼見證過……但他們也聽說過，而且還見識過普通天罰武器的威力。
所以真正的天罰武器……到底會有誇張！？
“另外。”
姬莘頓了頓，平靜地看着三人：“你們以爲將天罰武器帶回羅斯教會，就能讓我們投鼠忌器嗎？你們難道就沒想過，我們爲什麼敢將這麼重要的武器列裝？”
葉甫蓋尼猛地擡頭，意識到了什麼，嘴脣顫抖，臉色慘白。
“因爲這樣的武器，別說你們了，就連我們內部都沒辦法復刻，這種武器……全繫於陳鹿思一身。只有他能製造天罰武器，你們哪怕將其帶回羅斯教會，那也只是一次性用品，你們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姬莘的語氣很平靜。
但話語卻如同尖刃一般，狠狠捅向了三人的心臟。
殺人誅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安娜慘笑一聲，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和伊凡等人……真的是小丑啊。
“恭喜你們。”
姬莘最後冷漠道：“成功讓自己成爲了挑起天策府和羅斯教會戰爭的‘名人’，而且接下來半輩子，還將永遠呆在一個二十平方的房子裡。
這裡沒有任何靈，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我會將你們分開，你們甚至找不到個能交談的人，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自己對話，然後悔恨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
而你們唯一贖罪的辦法，就是將你們知道的羊皮紙術式封存方式寫出來，事無鉅細地寫出來，我可以給你們個痛快。”
說罷。
她便直接揮了揮手。
而單黎向前就要關門。
安娜和伊凡看着這一幕，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只覺得……絕望。
而房間裡，一直唸叨着不可能的葉甫蓋尼則猛地一個激靈，立刻跳了起來，想要阻攔：“你不能這麼做！！！姬莘天策！！！你們不能這麼做！！！”
砰——
但單黎直接關上了門。
葉甫蓋尼衝上去，趕緊打開門。
但他剛衝出去……下一秒，就又出現在了房間內。
葉甫蓋尼不願意放棄，不斷嘗試。
“我們可以表示誠意！！我們可以做些什麼！！請別對羅斯教會動手！！”
“這次是我們的問題！！我們什麼都可以做！！先好好談一下！！！”
“姬莘天策！！！”
但無論他嘗試多少次，都沒辦法走出房間。
他的慘嚎一直在狹小的房間裡迴響着，無人理會。
……
同一時間。
當帝都的事傳出去，大部分本土賦能者，以及外部的賦能者組織都在猜測天策府這次會怎麼做時。
夏鉞將這次的行動進行了上報，層層上報後，最終到了高得不能再高的層次……並最終通過。
而半個小時後，兩人便出現在了邊境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