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路雁陡然間皺眉，既然薛峰能猜出來是誰，那必定是熟人了……
正想着，薛峰又一下子嗤笑出聲；“就是不知道他們和前面的那一夥到底是不是一起的。”
路雁抿緊脣，想到了之前就一直莫名其妙跟着他們的那幾人。
“你是說陳偉劉強？”
薛峰換了個姿勢讓自己靠坐在車廂裡，低沉渾厚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揶揄：“喲，這腦子還沒暈壞啊。”
路雁憑着感覺朝薛峰那一腳踹過去，“又咒我是吧？”
薛峰被踹得“哎喲”一聲，嘴上道：“我說你都到這時候還有心思踹我呢啊？萬一給我踹傷了誰帶你逃出去啊。”
路雁哼了哼，雖然被蒙着眼睛，但臉上十足一副傲嬌表情：“憑你？都給我保護到人狼窩了。”
薛峰悶了悶，咬牙切齒道：“成，看哥哥怎麼把你救出去。”
“還哥哥……”路雁嘴上嘟囔着，心裡卻到底因爲這句話而感到安心些許。
緊接着，薛峰就開始捶車廂。
“砰砰砰！砰砰砰！停車！”
車子似乎是來了一個急剎，路雁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差點沒倒下去。
“幹什麼？”
路雁對薛峰叫。
薛峰順着聲源往路雁那邊湊，低聲道：“當然是在他們返回大本營之前先把事情問清楚，如果的話還能嘗試逃跑，不然等到了人家的地盤，我們就更被動了。”
路雁一沉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便閉緊了嘴。
等車廂門被打開，一束強光射進來，即使被蒙着黑布，但路雁的眼睛還是敏感地察覺到這種變化，不等對方開口，她就先聲奪人：“陳偉，劉強？”
空氣像是靜止了一瞬間，站在車廂外的兩人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路雁繼續道：“我知道是你們，也不用掩飾了，把我們眼睛上的黑布撤了吧，難受。”
又沉默了一瞬，令二人感覺十分熟悉的嗓音終於響起來：“美女，果然聰明啊。”
薛峰一偏頭，嘴角扯出個笑來：“光頭強啊。”
“嘿嘿。”劉強一訕笑，“對不住了二位，我們兩個也是沒辦法，畢竟幹這一行，上面說什麼我們就得聽什麼。”
這時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來，語氣十分不耐煩：“行了，別跟他倆掰扯了，說了我們直接走就行了，你開什麼門。”
這是陳偉的聲音，卻聽得路雁心裡一跳。
這一點都不像他們之前認識的那個陳偉……明明之前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戴個眼鏡一副斯文模樣，還經常還會不好意思或者露出窘迫的表情，自從上次高速路口一別，現在再見面，陳偉的語氣都像個陌生人一般。
現在看來，跟他比，倒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劉強貌似好說話一點。
“別啊。”
薛峰還在說：“強子，看在之前我們也幫了你們幾次的份上，現在就替我們解個黑布，不麻煩吧？我們保證乖乖配合。”
看來薛峰這意思是想強行突破了。
路雁想了想，又笑了：“強子，你說，上面說什麼你們就得聽什麼，怎麼，人販子團伙還這麼有組織紀律啊。”
“人販子？”
這是劉強的聲音。
路雁不動聲色地撞了撞薛峰，薛峰一秒反應過來，接着道：“你們不知道？”
“什麼人販子。”陳偉的聲音裡充滿了警惕，“強子，我們趕緊走，還有人等着我們呢。”
“等等，說清楚，什麼人販子。”
劉強則不依。
看來自己是猜中了某些事情，路雁勾起嘴角：“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現在是在爲人販子團伙辦事？我們來西藏，就是爲了解救一些被拐人員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們說清楚事情的原委。”
薛峰也跟着嗤笑出聲：“我猜你們頂多也就是個收錢辦事的，不過人販子這種團伙，只有心狠手辣的主，跟着他們，你們九條命都不夠送的。”
現場再次寂靜了下來。
直到“嘭”的一聲，像是有人跳上了後車廂。
“強子，僱主的身份，我們本來就不該——”
“你先閉嘴！”
路雁只感覺到有人靠近她，接着一把攬過她的腦袋替她把黑布給拿了下來。
西藏白天的陽光很烈，猛然間從黑暗變爲光明，路演不自覺地就眯了眯眼睛往後一退。
視線漸漸變得清楚，路雁看見劉強一聲不吭的給薛峰也解了。
“操。”
薛峰低罵了一聲，“都快憋死老子了。”
路雁則目光一轉，正好與站在車外的陳偉對上眼。
這個人的真面目露出來，一雙原本平凡無奇的眼睛裡全是冷清的光，見路雁看過來，他更是毫不猶豫地給了路雁一個冷眼。
路雁被他這一眼看得心臟狂跳，這時候劉強恰好站起來，退後幾步擋住了陳偉的視線。
“現在你們可以說了。”
劉強雙手叉腰，皺眉，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都變爲了凝重。
路雁穩了穩心神，接着，就十分流利地將她這一路所在做的事情和遇到的人都講了出來，偶爾薛峰補充兩句，很快，路雁就說完了。
“所有的事情就是這樣，這是一個牽連很大很廣的團伙販賣人口案件，我想……只要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應該讓這種事再發生下去吧？”
路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們想想，如果是未來有一天你的妻子或者是你的孩子被拐賣……再被人販子打斷腿或者送到鹽井那種地方，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們感覺怎麼樣？”
劉強的嘴動了動，但在他身後的陳偉已經率先發聲：“不怎麼樣。”
說着，陳偉也跳上了車廂：“他們販賣人口，是他們的事情，而蒐集情報抓到你們，就是我的任務，至於你的如果——不會有這種如果。”
陳偉依舊是一副冷淡表情，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們：“給你們把布條拿下來，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仁慈。”
說完，陳偉將劉強一拉，“好了，我們已經浪費了夠多的時間了。必須得趕緊走了。”
劉強被陳偉拉得一個趔趄，但也還是勉強站起來跟着陳偉跳下了後車廂。
陳偉自顧自去了前面準備發動汽車，劉強關車廂門回身，路雁不甘心，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劉強：“我以爲你會幫我們的，和這種人販子爲伍，害死那麼多人，你晚上睡覺都不會安生的。”
劉強關車門的動作一頓，他那本身就有些邪氣的長相在這刻顯得
尤爲陰暗。
“別說了。”
薛峰咧了咧嘴，一副不屑表情：“你還沒看出來，這些人，都是些爲了錢而不要良心的。”
劉強的動作也像被按了暫停鍵一般，他站在車廂前面，與路雁薛峰二人對視良久。
最終，“砰”的一聲，後車廂門被猛地關上。
視線之內再次變得昏暗一片，但適應了一會之後，二人勉強還能分辨出對方所處的位置。
“怎麼辦？”
路雁有些後悔，“早知道還不如讓你趁着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行動。”
“別想那麼多。”
薛峰的聲音依舊很穩，“其實即使我當時攻擊劉強，勝算也不高，畢竟我被綁着，而對方有兩個男人。”
說完，薛峰還繼續破天荒地安慰路雁：“再說，我看那個劉強，眼睛裡倒是有些惻隱之心，這個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希望如此吧。”
沒其他的辦法，現在也只能先乾等着……
“操。”
還是沒忍住，薛峰又罵了一句：“那個陳偉變臉可真行，我倒沒看出來，他能是這麼個糟爛玩意。”
路雁正想說話，突然，前面傳來模糊的一聲：“你瘋了嗎！”
二人同時一凜，既然這聲音都能讓他們聽見，那說明兩個人一定是吵架了。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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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拳頭撞擊車廂體的聲音，“我說了……不行……這樣……沒命……”
斷斷續續的爭吵聲繼續傳達過來，路雁眉頭一動，“有戲。”
薛峰一下子就笑起來，“哥說了，有轉機的。”
“呸。”
路雁本來想拆他臺，但想想，二人現在畢竟也算是處於一個生死關頭，就讓他吹吹也沒什麼。
“等着吧。”
薛峰反倒閉起了眼睛，“只要這車子不開，說明劉強就要倒戈了，現在我們先休息一下，說不定等會還有場硬仗要打。”
“嗯。”
這倒是沒說錯，路雁順從地將腦袋往車廂一歪，這段時日在西藏，他們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忙，也難得有休息得很好的時候。
這一歪，迷迷糊糊的，路雁感覺自己好像都睡了一覺。
“路雁！”
大腿再次被人踹了一腳，路雁一下驚醒，睜開眼的那瞬間陽光猛然刺進眼睛，路雁輕聲叫了一聲，就聽見劉強的聲音：“起來。”
“想明白了？”
薛峰的神情看起來早已清醒，只是癱着的那動作看起來十分慵懶。
劉強手上拿了把刀，在他走近的時候路雁發現他臉上像是有傷。
陳偉打的？
路雁不動聲色，只問：“這是打算放我們走？”
劉強一刀就割斷了綁住路雁手的繩子，悶聲道：“最近這鹽井附近都有他們的人，你們得跟着我走。”
“你願意跟我們一起？”
路雁有些驚訝。
劉強苦笑一聲：“三個人，總比我一個人要好。”說完，劉強轉頭看薛峰：“不介意？”
路雁和薛峰對視一眼：看來，陳偉並沒有和劉強達成共識。
“多個人多個幫手，當然不介意。”
很快，薛峰勾了個笑：“幫我也割斷繩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