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伊芳怎麼都沒想到,原來像易曉媛這樣的女孩子,瘋狂起來是這般的樣子,觀察完了這姐妹兒的打扮之後這心裡稍稍的有了一點灰色的佩服的心情冷笑着從寒涼的後背爬了上來。
劉伊芳的吃驚程度已是如此,更何況是本來就沒有見過她幾面的夏一鳴。夏一鳴看到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易曉媛,本來想盡力保持的紳士風度瞬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實在是拿捏不好分寸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看着易曉媛的這幅尊容,劉伊芳屏氣凝神的沉寂了半天,終於開啓了自己那兩扇瞬間變得千斤重的嘴脣:“姐妹兒,咱這是唱哪一齣兒?您這是剛從戲臺子上下來的嗎?還是砸到哪裡去剛戰鬥完忘記換下戰鬥服?”
劉伊芳話一出口就覺得後悔,自己這由着心情控制着情緒順嘴禿嚕出來的無心之語,肯定會深深的傷害到易曉媛那本來就敏感脆弱的心臟,易曉媛要是這個時候再直接給她來一個暴雨梨花那可怎麼是好?劉伊芳想到這裡,趕緊擡頭緊張的看着易曉媛那五彩斑斕的臉。沒成想人家因爲一直忙着喘氣滿足生理需求壓根兒就沒顧上把耳朵帶過來聽這茬兒。不過這樣也好,劉伊芳總算是稍稍有點放心,多虧是沒聽見,要是真聽見了還指不定是個什麼慘絕人寰的情況出現呢。而一直站在旁邊的夏一鳴,對於劉伊芳的這些話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在內心裡表現了無限的贊同,但是表面上還算可以,辛苦調整了半天總算是擺出了他那副巋然不動的紳士微笑,維持了自己良好的形象沒被破壞乾淨。就他那不着痕跡的樣子,讓劉伊芳一度懷疑剛纔那個還在叫囂着要離開的狂躁到不行的人根本就只是別人腦內自顧自分泌出來的荷爾蒙製造出來的一個幻景,根本就沒有在真實的世界中存在過。眼前的這個一直保持了紳士笑容的夏一鳴纔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耐心細緻寬慰自己的哥哥。
易曉媛因爲遲到已經是焦躁不安到不行,跑到這裡之後又一直忙着喘氣兒沒有餘裕去觀察兄妹倆的表情,等她終於順過氣來準備擡頭正式的跟夏一鳴打聲招呼的時候,易曉媛才終於發現夏一鳴和劉伊芳已經保持着完好的微笑很紳士淑女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對對對不起,我今天早晨起晚了,又因爲,因爲有點事情耽擱了所以晚出門,沒有想到會遲到這麼久,真的很對不起!”易曉媛說着話,又用她那本來就看上去有些恐怖的面容捏了一個着急加不安的表情,衝着兄妹倆就來個鞠躬道歉。
劉伊芳一看易曉媛這着急的樣子,雖然還在爲自己被放了那麼長時間的鴿子而不滿意,但還是用很柔和的語氣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來了就好!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情了呢,一直打你電話都打不通。”
夏一鳴雖然沒有什麼話好說,因爲確實是因爲易曉媛而浪費了很多的時間正在不爽當中,但是看到劉伊芳衝自己使眼色,另一方面也是爲了保持自己那溫柔的紳士品格,因此也就稍微笑了笑附和着說道:“是啊,沒事兒,來了就好。”
聽了劉伊芳這麼說,易曉媛才意識到要找自己的手機,一邊摸索着身上所有的口袋一邊慌亂的說道:“啊?!你給我打電話了?我沒有聽見手機響啊,因爲一直着急往這邊趕,結果把還有手機可以聯絡的事情都忘記了。”
易曉媛慌亂的摸索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最後就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她才終於一拍腦袋想了起來:“糟了!我想起來了,我出門的時候走的太着急,忘記帶手機了!實在是對不起!”易曉媛一邊說着話,又是陣陣的懊悔,一低頭就又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弄得兄妹倆慌亂到不行。
劉伊芳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爲了誰刻意打扮過或是怎麼着,但是她一看易曉媛那身打扮還有那跟母夜叉沒有什麼兩樣的妝容,還是很容易的就猜到了這丫頭肯定是爲了今天的告白約會,爲了給自己加分,特意的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纔過來。不過一般人打扮完了之後都是往好的一邊走,很少有像她這樣不但沒有成仙反而直接成魔,光是看着就給人一種瘮入骨髓的感覺。夏一鳴雖然一直面帶着紳士的微笑,但是渾身的汗毛也已然是全部顫慄到不行,搖晃着就要被嚇暈過去。但是易曉媛本身似乎是對自己的這副尊容很滿意,並沒有覺得有很大的不妥,只是爲了自己的遲到一直在道歉,並沒有注意到兩人所有的不安都是衝着她的這張鬼魅一般的臉。
關於遲到的原因,劉伊芳已經沒有心情去深究,關於遲到所澆灌出來的怒火,面對着易曉媛這張臉,劉伊芳和夏一鳴也沒有了一絲想要繼續燃燒下去的欲,稍微晃動了兩下也就隨風而逝。
既然見面已經促成,劉伊芳也就稍微找了個理由就準備退場。雖然知道夏一鳴一定是不願意,自已也只是做一做無謂的掙扎。沒有想到夏一鳴光忙着去在意易曉媛那張天上找不出地下挖不到的臉,愣是把這一茬而給忘了,直到自己妹妹棄自己而去都還在在意着易曉媛的那張臉微笑着愣神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劉伊芳已經退出了十萬八千里一邊涼快着喝咖啡去了,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裡開始了痛苦的浴血奮戰。
劉伊芳在外邊遊蕩了還沒有十分鐘的時間,一杯咖啡剛喝了兩口不到,手機就聒噪的響了起來,打斷了她正在瘋狂着構思着的夏一鳴和那樣的易曉媛的所有會話。“喂?結束了?!”雖然略微有點吃驚,但還是劉伊芳早就料到的結果。
“啊,易曉媛已經回去了,讓我跟你說一聲她就不過來打招呼了,你在哪兒?我這就去找你。”電話那邊是夏一鳴恢復正常步調之後低沉的聲音。
“我就在公園對面的‘樹屋咖啡廳’,勞煩您走兩步移駕過來吧。”劉伊芳一邊說着話,眼睛已經下意識的朝着公園的方向追了過去。
“哦,我這就過去。”夏一鳴話剛剛說完,已經利索的掛斷了電話朝着咖啡廳的方向走了過來。
劉伊芳這邊一聽夏一鳴已經收了線,估計是自己這本來就沒準備躲藏的目標已經完全暴露,也就起身去吧檯結了賬準備往外走。
劉伊芳剛一走出咖啡店的門口,就被夏一鳴橫空出世的一拳差點揍暈過去。要不是劉伊芳閃得及時,那一拳肯定會直接正中劉伊芳的左肩二頭肌。
“你幹嘛?!謀殺親妹嗎?”劉伊芳雙手抱住夏一鳴的拳頭驚呼道。
“反應能力挺強嘛,我都這樣小心了居然還是被你躲了過去,真沒意思!”夏一鳴使勁的往回一抽手,閃了劉伊芳一個趔趄然後說道。
“對我這次的安排就這麼的不滿嗎?居然對我都下得了手。那一拳我要是躲不過去,就你那惡狠狠的力道,我現在肯定抱着胳膊就進醫院了!”劉伊芳稍微轉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有些委屈又有些膽怯的衝着夏一鳴吆喝道。
夏一鳴也確實是因爲劉伊芳這次的多管閒事而徹底的上了火:“就這樣的力道和速度都躲不過,那你‘芳姐’可真的就要退役了。”
夏一鳴一邊說着話一邊在前邊大步流星的走着,突然就來了個急剎車回過頭來盯着稍微有點嚇住的劉伊芳的眼睛很認真的說:“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以後這樣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出現第二次,我真的不喜歡!”
劉伊芳很少見到夏一鳴這麼正經八百又全身散發出威嚴的氣息去說一件事情,看到這裡,劉伊芳這心裡是真的有點哆嗦了,沒想到他會厭惡到這種程度:“我知道就是了,幹嘛真的生氣?要是那麼不情願的話不來不就得了,我又沒有非逼着你一定要過來。”劉伊芳小聲嘟囔着,不敢擡頭看夏一鳴的眼睛。
“我之所以過來還不是因爲你!你要是不答應這麼麻煩的事情我至於浪費一上午的時間還有那麼多口水去解釋和拒絕別人嗎?自己給別人惹了麻煩還在那裡不自知!”夏一鳴聽劉伊芳還是嘴硬,不覺說話的語氣就變得稍微有點大聲。
其實劉伊芳知道夏一鳴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不爲例,謝謝你啦,哥哥大人!”劉伊芳把頭別過去,算是用她自己的方式道了歉。
夏一鳴聽劉伊芳叫自己“哥哥”,當時就是一愣,剛纔的怒氣頓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全跑光了,嘴角稍微漏了點笑意,語氣也完全緩和了下來:“那那,以後這種事情一定要注意。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夏一鳴從小就是這樣,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劉伊芳的那聲“哥哥”。因爲兩個人的出生時間僅僅間隔了五分鐘,劉伊芳的體質又一直比夏一鳴好太多,時時刻刻扮演着夏一鳴的保護者的劉伊芳從來都不會輕易叫夏一鳴一聲“哥哥”。因爲在她的心中那五分鐘的差別實在是微乎其微,直接可以被忽略,他們倆明明是一起來到這世界上的憑什麼非要讓她低頭當妹妹?!所以,當着夏一鳴的面,劉伊芳從來都不承認夏一鳴是她的哥哥,自然也不會出口叫。就這樣一直喊着“夏一鳴”,夏一鳴也一直喊着“劉伊芳”就一路走過了十幾年。
但是所有事情都有特例,劉伊芳偶爾也會開金口賞夏一鳴一句“哥哥”,讓夏一鳴心花怒放的偷着樂上半天。很不巧的是,這種情況一般都出現在劉伊芳闖禍需要夏一鳴一起承擔或是需要夏一鳴幫忙解圍的時候,所以,劉伊芳的那聲“哥哥”的韻味就全部變了質。儼然成了劉伊芳特有的“sos”的代名詞,除了向夏一鳴求救就是道歉,壓根兒就失去了它本來的含義。但即使是這樣,夏一鳴每次聽到還是會在心裡默默的高興上好幾天,就爲了自己妹妹的這句“哥哥”,甚至產生過讓她多闖點禍吃點苦頭的邪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