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改

我一路上都魂不守舍,就連用了多久纔回到家裡都記不清了。

回到家後,母親正在忙着做飯,而父親則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還有我的姐姐趙雨彤,她現如今已經上了初一,平時都是留宿在學校,只有週末時候纔會回來。

“小峰,回來啦”?

我放下書包,並沒有去竈房幫忙,而是站在院子裡,傻不啦嘰的地望着飛來峰發呆。

“這孩子,你在哪看啥呀”?

飛來峰是我們桃源村能看到的最高的山峰,至於爲什麼給它取名飛來峰,我記得聽大人說起過:在很久很久以前,老鷹山上並沒有這座山峰,後來一天夜裡,天空突然電閃雷鳴,緊接着天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儼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據老輩人所說,當時那場大雨真的很大很大,感覺就像是天上一盆一盆往下倒,大雨整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方纔停下;大雨停下,迷霧散開,老鷹山上就突然多了這座山峰,後來大家就給它取名飛來峰,意爲飛來的山峰。

飛來峰拔地而起,在老鷹山上一枝獨秀,遠遠望去,它就像是一根擎天大柱豎在那裡,爲桃源村撐起這一片天空。

“小峰,你不舒服嗎”?

母親接連喊了我幾次,可我始終沒有答應她,於是她走到了我身邊,拍了拍我的手臂。

“媽,我沒事啦”!

“真的沒事”?母親話音剛落,又將手心扶到了我的額頭上,說道:“好像沒發燒呢”。

“當然沒發燒啊,我在想老師今天說的一道題”。

我見母親一臉着急,對我滿滿的關心,於是我又施行了我的懷柔政策:大騙不敢,小騙不斷,其目的就是爲了讓她安心。

“那你也要回答我一聲啊,我還以爲你不舒服呢”!母親說完又拍了拍我的腦袋,假裝意思一下是爲懲罰。

“好啦,你想吧,我還要做飯,想完記得來幫忙”,母親說完便轉身向竈房位置走去。

“好”,我對着母親微微點了點頭,繼而又詢問道:“那我爸呢,他去哪裡了啊”?

“他當然在地裡幹活路撒,都還不到吃飯的時間,他在家裡窩着幹嘛”?母親連身都懶得轉一下,說完便進了竈房。

母親說得沒錯,還不到飯點,父親肯定不會留在家裡,這就是一般的常識,只是我今天一直心事重重,所以纔給這茬忘了。

想通了這一點,我便沒做停留,回到屋裡幫着母親一起準備晚飯。

“爸,回來吃飯了”!

晚飯已備好,在我的輪番呼叫下,父親回到了家裡,我們一家三口便圍到了飯桌上。

“爸,媽,我今天…”,剛一上卓,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們今天的事情,可話到關鍵部份,我又忍了回去,不知道該不該將此事告訴他們。

在我印象中,父親一直是一家之主的形象,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都能處變不驚,可我母親則不一樣,其他時候還好,可只要是我們姐弟的事情,她一定會心急如焚,惶恐不安。

“你這孩子,今天一回來就一直怪怪的,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啊”。母親剛剛說完,父親又接着說道:“是啊,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要給我們說嘛”。

我見父親和母親態度都很堅決,於是我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對他們和盤托出。

“我今天看到死人了,她……”。

“什麼,哪裡來的死人,天天給你說不能看哪些東西,你當我們的話是耳旁風是不”?

我萬萬沒想到父親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那暴躁如雷的語氣,還有手舞足蹈的架勢,我看他似乎有一種馬上站起來揍我一頓的衝動,嚇得我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能低下頭去。

“好啦,動不動就發火,不會先聽他說完啊”,母親急忙制止了父親,又轉而對我說道:“小峰,你是個聽話的孩子,怎麼會突然跑去看死人,快給爸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了母親對我的肯定,我對父親的害怕消減了幾分,於是我鼓起勇氣將今天遇到死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母。

“啊,怎麼會有這麼怪的事”?

我剛說完,母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對她當頭一擊,瞪大的眼珠就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哎,那應該是孫樹情的墳,就前幾天剛埋那兒的”。

父親的話語雖然很平靜,可他一臉的愁雲,讓我心裡倍感不安。

“她就埋在小松林的?那你幹嘛不早說,叫小峰他們走大路,不要走小路啊”,母親剛一回過神,就把問題扣在了我父親頭上。

“這那知道它會垮下來嘛,快吃飯,吃完趕緊給小峰治改一下”,父親說完,端起飯碗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父親會治改”?我還是第一次聽父親說他會治改。我脫口而出說道:“爸,你會治改嗎”?

“安大叔他有教過我,你趕緊吃飯”,父親隨便敷衍了我一句,又開始加速吃飯,他吃這頓飯的速度,簡直就是平時的兩倍。

父親不說,那我就自己想:“安小鎖教過爸爸,可他爲什麼要教我爸呢”?

“小峰,快吃飯”,我剛陷入沉思,母親便打斷了我。

“哦”,父親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我和母親也被他影響,從而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我先去找東西,吃完你們先燒水”,父親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晚飯,丟下一句話後,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家裡。

我和母親吃過晚飯,我遵照母親的吩咐燒了一大鍋水,不知這水燒了到底有何用處,直到父親回來後我才知道。

父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而他回來時,不但拿着一把柳條,還有一堆柚子葉。

看到父親手握柳條,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爸,我不是故意看到死人的,你別打我好不好”?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說不定還能免受一頓毒打。

“誰說我要打你”,父親說完將柚子葉放在了凳子上。

父親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的舉動完全就是要揍我的前兆,所以我的小心臟被他嚇得噗通噗通一直跳個不停。

“你過來”,父親將柳條裹在一起後,又瞪了我一眼叫我過去。

這麼明顯的舉動,還說不是打算揍我,這擺明就是哄小孩,於是我急中生智心生一計,打算溜之大吉。

可惜,雖然我反應很快,可是父親離大門實在是太近了,所以在我即將奪門而出的那一秒,父親一把將我逮了回來。

“乖乖站着”,父親說完便揚起了柳條。

望着父親的舉動,我只能說寶寶心裡苦,不但要被捱揍,更過分的是他還要求我乖乖站着給他揍,這種過分的要求,寶寶找誰訴說去。

“啪啪”

柳條從我身上掠過,可奇怪的是卻一點不疼,反而是全身上下冒出一層黃灰。

“這…只是給我拍灰嗎”?

父親整整拍打了三分鐘,方纔停下手裡的動作,停下後,又說道:“可以了,現在去用你燒的水和柚子葉一起洗澡”。

這一秒我算是懂了,柳枝趕鬼,柚子葉除晦,原來這就是父親口中所說的“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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