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被他噎了一下,咳嗽了兩聲才艱難找回思路,繼續道:
“總之,證據和線索不足,不能確定他是跳窗跑了——先去檢查附近的包廂,說不定兇手現在正暗自得意的躲在附近呢。
前半句話當然是說給毛利小五郎聽的,後半句話,則是對他帶來的一羣手下下達命令。
在七八個警員分頭走開,仔細搜查時,柯南仍在不斷撥號。他一邊聽着電話裡的忙音,一邊習慣性的跟在警方後面,暗中探聽情報。
檢查的重點,自然是鴨舌帽男包廂周圍的幾個房間。
車廂分成上下兩層,而他的包廂,就正巧挨着一段通往二層的樓梯。
這種樓梯,每隔兩個包廂就有一截,順着走上去,能看到盡頭左右分別有兩個房間。
一羣人半夜被敲門聲吵醒,睡眼惺忪的打開了包廂門。
他們大多是前往北海道旅行的,因此每個人的包裡,都裝有不同的娛樂用具。
出雲夫人的包裡是一杆獵槍。這原本很可疑,不過所有目擊者都說兇手殺人時,用的是手槍。
於是西村警官瞥了那杆槍好幾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前往下一個房間。
出雲夫人樓上,是他們夫妻的跟班加越利則。
這位跟班本身沒什麼愛好,因此他攜帶的,是出雲啓太郎要用的釣具。
他的隔壁,石錘市長帶了高爾夫球杆。樓下一個胖胖的路人帶了竹劍,那位大晚上還戴墨鏡和遮陽帽的女士則什麼都沒帶。
總之,這次搜查既沒找到人,也沒找到其他手槍,十分失敗。
期間,白樹瞅着某個房間角落裡一隻不起眼的包,心想如果現在走過去踹一腳,讓包裡的東西飛出來,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不過他當然沒有行動,一是這舉動在別人看來毫無邏輯,二是,他還想借搜查的名義返回隧道一趟——他要的魂可還在隧道里飄着呢。
於是最終,除了腦子,白樹什麼都沒動,反正逮住人也是早晚的事。
搜查時柯南全程跟着,默默把所有信息收進腦中,即使目前,他還不知道這些都有什麼用。
查到最後一個房間,一仰頭看到那個做了簡單僞裝,神神秘秘的女人時,柯南撥號的動作一頓,眼角忍不住跳了兩下。
遲疑片刻,他收起自己的記事本,朝那個女人靠近,試圖尋找搭話的機會。
不過沒等真的靠過去,一個警員忽然粗喘着氣,攜帶着一股野外的涼風,急急忙忙的狂奔過來:
“警官……隧、隧道里沒找到碎玻璃或者證據。”
“沒找到就沒找到,你急什麼。”,西村警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很快移開視線,思索新的着眼點。
這時,那名警員終於喘勻了氣,補上一句,“……但是我們發現了一具男屍!”
“……下次報告的時候,給我把重點提前!”
西村警官一聲怒喝,拔腿就往車外衝。
……
火車停下的位置,離隧道口有幾百米。
一羣人頂着微涼的夜風,小跑過去。進入隧道後,又往裡走了近五十米,才終於在幾個圍在一起的警官中間,看到了那具屍體。
旁邊的應急燈已經打開,慘白的光落在這具不算陌生的屍體上。
那是個體格壯碩的男人,正面部朝上,仰躺在地。他的額頭和口角有絲絲縷縷尚未凝固的血,一架摔裂的茶色眼鏡斜斜掛在臉上,濃密的黑色短髮和八字鬍詭異的歪斜着。
從打扮來看,這無疑就是那個開槍殺人的鴨舌帽男,雖然他的鴨舌帽不知掉到哪去了。
西村警官纔看了一眼,就對着屍體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從那種速度的火車裡跳窗,基本就是個死。”
這倒是挺省事,兇手不用通緝,不用抓捕,直接在案發現場自己一頭撞死了。
不過……
他對着屍體的頭髮看了看,越看越覺得彆扭:
這人頭髮不太對稱,可能是燙頭時沒燙好,右邊要比左邊膨脹一點,看着很難受。
猶豫片刻,西村警官還是沒能抵擋住本能。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假裝隨意的揪住屍體的幾縷頭髮,往外一拽——即使他知道,燙過的頭髮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扯正,但努力過一次後,心裡總會舒服一點。
結果出乎意料的,隨着一陣細微的摩擦聲響起,屍體整片頭髮都被他呼的拽走,一顆圓潤光亮的腦袋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西村茫然的拎着一頂假髮,好幾秒後纔回過神,“他做了僞裝!”
“不愧是您,我們都沒發現!”,有了這個開端,他旁邊的警員有樣學樣,捏住屍體脣上微微歪了的八字鬍一扯,果然也順利揭開。
再取下屍體臉上礙事的眼鏡後,對着這張光溜溜毫無遮擋的臉,他們心裡瞬間浮現出一個名字:
“淺間安治!”
因爲跑的慢被堵在人羣外面的柯南聽出不對,很想踮腳看看。但這顯然是無用功,除非他踩個高蹺,否則再怎麼踮腳,也就是看大腿和看腰的區別。
白樹擼着剛剛撈到手裡的魂,心情很好的給他做了實況轉播:
“死者是前一陣搶劫了珠寶店,又無功而返的那個劫匪。從假髮和眼鏡的造型上來看,他就是剛纔射殺了出雲先生的兇手。”
這條鐵軌上,車不算多,但也不能太久的佔據這條車道。
找到屍體,在心裡還原出“兇手擊殺被害者後逃跑,慘遭摔死”的過程後,西村警官決定把這裡騰開:
“雖然已經沒法讓兇手認罪了,不過至少知道了他的身份,先回火車上,讓這班車開走吧。”
……
“兇手絕對不是淺間安治,就算是,他也絕不會主動跳車自殺——我爸設計的案件,就算是沒發表的草稿,也不可能這麼簡單無腦。”,柯南又開始叨叨。
白樹都快被他念叨困了,打了個呵欠,“證據呢?”
“沒有……”,一提這個,柯南又蔫了回去,“我甚至還沒想清楚,真兇是用了什麼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