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樺一邊說着,一邊搖頭:“要是我的至親,我怎麼也得上去看上一眼,不親眼見到,我是絕不承認,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
崔樺的目光在圍觀的人身上所過,衆人似有所感,懷疑的看向婦人。
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即使無法阻止他們誣陷,也不能在人羣中,留下對徐氏不利的傳言!
崔樺繼續道:“萬一只是一時背過氣去,趕緊施救,說不得還能把人救回來!”
“這……”痛哭的婦人,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以說,這夫妻間的默契,果然不是我等能體會的到的!連對方死沒死,都能提早知道!”
“是呀!是呀!”周圍的人,低聲議論。
“這婦人似乎上來就認定人死了!”
……
婦人踉蹌的跌坐在地上,眼珠一轉,拍着大腿道:“你們害死了我們當家的,還欺負人,我不活了……”
說着,婦人站起來就要撞牆,卻被捕頭攔下。
捕頭對着幾個女獄卒使了個眼色,女獄卒立時圍了上來,生怕這婦人想不開,再尋了短見!
捕頭饒有興致的看着崔樺:“你這丫頭倒是伶牙俐齒!”
“多謝捕頭誇讚,比不上您的心思縝密!”崔樺諷刺道:“倒是不知道,我這小店,有什麼東西,入得眼,值得這麼大動干戈!”
捕頭,畢竟是捕頭,不會輕易的陷入崔樺的語言陷阱:“區區一個小店,就是掙些銀錢,也是辛苦錢。”自是不會有人看上眼!
捕頭揹着手,慢慢的踱到崔樺面,“你們若是安安分分做人,也不怕我們來查!”
“捕頭此言差矣!”崔樺挑眉道:“老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想必,能找到這麼一個空子,不容易。”
家中能給她撐腰的都不在!
官字兩張口,說話有兩手。
萬一硬要在她頭上強加個罪名,她也無可奈何!
比如現在,哪怕破綻百出,捕頭硬要把一盆污水潑在徐氏的頭上,她們還真不一定能躲過!
再怎麼樣,也要讓大家明白,不是她們百香齋裡的人行不正!是捕頭硬要污衊她們!
捕頭挑挑眉:“怪只怪某些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不該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話看似在說徐氏,崔樺卻覺得這捕頭別有深意,更像是一種警告。不過,她一時想不明白!
“我們憑兩手辦事,掙多少吃多少!”崔樺不甘示弱,忽的揚聲道:“大家都是街坊鄰居,聽到動靜就出來了!”
捕頭皺眉,不想讓這丫頭說話,卻也沒有阻止的理由!
“我家這偏院與不少人家臨近!這井不過兩丈深,這活生生的人掉在井裡,難道不會求救?大傢伙可有聽道求救的聲音?”
“沒有!”
“我也沒聽到動靜!”
議論的聲音似乎在偏向崔樺。
捕頭冷冷一笑:“我把你扔到井裡試試,看你冷的說不說出來話!”
議論的人靜了下來!
好吧!這是一個解釋!
崔樺一個小姑娘的話,自然沒有捕頭的話可信!
“那……”崔樺退一步,從另一方面入手:“依捕頭所說,這人是聽到動靜,方纔藏到井裡的!從你們進門檢查,到現在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這人就是掉進井裡,再被人打撈上來,也不會死的這麼快吧!還是……”
崔樺故意賣了個關子,看着周圍的人,道:“還是這人已經死了,才扔進我們家井裡的!”
說着,崔樺後怕的拍拍胸口:“幸好,我們不喝井裡的水!”
“這個更好解釋!”捕頭揹着手:“這麼冷的天,人一沾水就凍僵了,哪怕是熟知水性,也掙扎不了幾下,便沉了下去!所以,人死的比平日裡快些!”
“小姑娘!”捕頭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即使是一個微笑,也讓人覺得心中發冷:“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剛纔的小得意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捕頭,比她想的更難纏!
“既然無話可說,我就要把人帶走了!”
“官爺,你可要替我家老爺做主呀!”婦人脣角微微勾起,又迅速的垂下,拿着帕子,捂着臉,哭了起來!
“我們老爺死的好冤哪!”婦人一邊哭,一邊去追打徐氏:“都是這該死的狐狸精!要不是她夠引我們老爺,我們老爺也不會就……”
婦人哭的更兇了!
連周圍的人,都信了她的話,開始對徐氏議論紛紛。
吳梅坐不住,想去幫徐氏,卻被緞羅拉住:“你在這裡照顧你妹妹,我去!”
吳梅恨恨的瞪了吳菊一眼,雖然擔心徐氏,但緞羅的確比她有本事!
吳菊抖得像個糠篩,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她不相信,這一切都與她的李文忠,李四哥有關!
緞羅衝出門,扶住徐氏,不着痕跡的把婦人擋在一邊!
捕頭眯眯眼,沒想到,這姑娘是個練家子!
崔樺摸向腰間,看見緞羅出來,又把手收了回來。
緞羅注意到崔樺的動作,她知道,那裡有一塊腰牌,前幾日,還拿給了綾羅。不過綾羅姐姐暫時用不到,又還了回去。
若是亮出洛王的腰牌,正好了坐實了,他們對徐老闆的污衊。
辯無可辯,纔會以勢壓人。
崔樺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一直猶豫不定,沒拿出腰牌。
緞羅推開婦人,道:“你這婦人好沒道理,爲何平白無故的污衊徐老闆!”
“我污衊她?”婦人不可思議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向徐氏:“她若是個好的,我污衊她做什麼!還不是她四處勾搭,還以爲做的天衣無縫,憑白的害死我家老爺!今兒,我定要撕下她那張臉皮,讓大家看看到底有多厚!”
幾乎坐實了徐氏的罪證,衆人議論紛紛,就連一項偏向百香齋的里正,也不由的低下了頭。
崔樺咬咬牙,她已經被逼到死角,退無可退。鼓起勇氣走到死屍跟前,拼命的壓抑住心底的害怕,閉着眼,顫抖着伸出手,撩起了屍體上一縷頭髮!
她不懂驗屍,即使來了仵作,也不不知,有沒有被他們收買。
據說,淹死的,和死了以後扔水裡的人,總有些不同。
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絲不同!
狠狠心,睜開一條眼縫,正對上一雙待合的眼瞼!
崔樺驀地睜大眼睛,仔細打量着死屍,剛纔那一幕,像是在夢中一樣!
崔樺觸電般的收回手,捂住嘴巴,攔住幾乎破口而出的尖叫。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靜下心緒,她翻盤的時候到了!
崔樺揚聲道:“住手!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