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劉家的馬車出了崔家的大門,軒飛揚扔下手中的瓜子殼,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伸了個懶腰,懶懶的道:“終於散場了,可累死爺了!連個臘八也沒好好過!”
“主子既然精心安排這場戲,又爲何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輕聲不解。
“該做的已經做了!”軒飛揚咧嘴一笑,不過是些許爭執,就對他家丫頭下死手,這個仇,不是丫頭裝神弄鬼就能掀過去的!
輕聲不由的打了個寒戰,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向窗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因爲沒看好小主子,他換上單衣,被罰去乞丐窩,整整要了五日的飯……
“去,把崔江手上的東西拿過來!”看着從崔家大門鬼鬼祟祟出來的人,軒飛揚吩咐道。
“是!”
“告訴他,我們只是幫他保管,用的時候,自然會給他!”
“是!”
輕聲往外走,正遇上辦事回來的細語,兩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側身而過。
“主子!”細語跪在地上:“細語辦事不利,沒有找到崔郎中!”
軒飛揚不由的皺了皺眉,這下可難辦了,若是沒有那東西,崔母若是硬要崔不破娶薛漣,也不是說不過去!
按說,崔世福不應該去別的地方!
“屬下問過王旭,王旭說會想辦法通知崔郎中,屬下悄悄跟着他,去了小主子那裡,可他並未見到小主子!”
“你是說,王旭並未見到丫頭?”
“是!”細語低頭:“剛纔得到消息,有人在百香齋門口鬧事。屬下打聽到,百香齋的方子泄露,似乎是一個叫小溪的姑娘所爲,屬下還發現她與妙音教坊的一個侍女走的極近,似乎還說到了,明兒,在東大街,瑾瑜綢緞莊見面!”
“小溪?”軒飛揚皺眉:“可是丫頭從乞丐窩裡帶回去的那個?”
“正是!”細語抿嘴一笑,把百香齋前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這丫頭也是有意思,一口一個吃剩飯的叔叔,把對面點心坊的老闆氣暈了!”
軒飛揚眯了眯眼。
……
妙音教坊
“姐姐,我們好久沒一起出來逛街了!”琴渺渺小女兒狀的挽着海棠的胳膊!
海棠心情極好,不由的掩嘴輕笑:“瞧你這小模樣,誰能認出來,這是妙音教坊的臺柱琴渺渺?”
“什麼臺柱不臺柱的,還不姐姐讓給我的!”琴渺渺玩笑道,她倒是想和海棠比比高下,可海棠不爭不搶,總讓她有種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的感覺!
海棠越是這種態度,她心中的芥蒂越深。
“這是你努力得來的!”海棠抓起琴渺渺的手,輕輕摩挲着指腹:“這裡的疤痕纔好了多久?現如今的小姑娘,都羨慕你人前光鮮,又有哪個能與你一樣,指頭磨出血來,繼續練琴的?”
琴渺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這麼些年來,最懂她的還是海棠!
“姐姐,你真不和我一起去上京?”
海棠摸摸臉,無助的嘆了口氣:“姐姐老了,越來越留戀這青山鎮的安穩日子,不想再去闖了!”
“不許姐姐這樣說!”琴渺渺嘟着嘴道:“姐姐看上去就像是十來歲的小姑娘,那裡老了?再說了,就憑姐姐的傾城一舞,在上京站穩腳跟,又豈是難事?回頭挑上兩三個資質好的小丫頭收入門牆,姐姐這一輩子都有依靠了!”
“資質好的小丫頭?”海棠嗤笑,輕輕颳了刮琴渺渺的鼻子:“像你這個樣努力的能有幾個?現如今的小丫頭都被萬丈紅塵迷了眼,只見人前風光,不知背後心酸!”
“瞧姐姐說的這話!”琴渺渺嘆了口氣:“姐姐既然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勸。姐姐陪我去挑上幾塊布料,做上幾身衣服,也不能讓上京的人,看扁了去!”
“那你且等等,我換身衣服!”
琴渺渺起身,笑道:“我去讓人準備馬車,姐姐且快些!”
“好的!”看着琴渺渺笑嘻嘻的出了門,海棠進了內室供奉的神龕前,手心中的紙條已經被汗水浸的軟了起來!
把紙條扔在香爐裡,化爲灰燼。
東大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琴渺渺挑剔的看着一件件的首飾,不由的皺起眉,不悅的道:“我上次來,就是這些,難不成,沒出新的嗎?”
店夥計討好的笑道:“姑娘,這已經是最新的了!”
“算了!”琴渺渺起身,拉起海棠:“姐姐,咱們去別處地方逛逛吧!”
……
紅袖帶着斗篷,把崔樺拉到瑾瑜綢緞莊對面的小巷內,低聲吩咐道:“記住了嗎?今兒跟着海棠姐姐出來的,是教坊裡的管事的姐姐,只要讓她知道了,海棠有了孩子,那富商也會知道,就不會再要海棠姐姐了!”
崔樺鄭重的點了點頭:“小溪記下了!”
正說着,兩人從首飾店裡出來。
紅袖拉低帽檐,推了小溪一把,低聲道:“看你的了!”說罷,悄悄的往後頓了頓不讓外面的人看到!
崔樺上前踉蹌了幾步,站在東大街的主幹道上,笑着喊道:“娘!”
“海棠姐姐,那不是你經常救助的小乞丐嗎?”琴渺渺見海棠腳下不停,忙道,“難不成,她喊的是你?”
“小溪?”海棠循聲望去。
只見崔樺笑容滿面的揮着手,不停的喊道:“孃親!”
即使知道其中必有蹊蹺,海棠還是忍不住心中泛酸,多少年了,她做夢都想聽小溪叫她孃親!
不過,也幸好有人提前知會她,否則,小溪這忽然一叫,她還真不知作何反應。
“看姐姐這樣子,難不成,她真是你的女兒?”琴渺渺細心看着海棠的反應!
“你當媽媽的絕子湯是鬧着玩的!”海棠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我只是感慨,這孩子終於找到孃親了!”
絕子湯?琴渺渺眯眯眼,都道這時候了,海棠竟然還想隱瞞,看她一會兒,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鎮定!
崔樺喊了幾聲,幾乎不滿意對面的人,沒有反映,便擡腳,向對面跑了過去!
一個車伕忽的揮動着馬鞭,從小巷中跑了出來,衝着小溪奔了過去!
當衆人發現馬車的不妥時,它已經離崔樺極近。
崔樺似乎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上一世小溪的結局嗎?
看着漸行漸近的馬車,崔樺幾乎看到了上一世,那個瘦弱的小姑娘,慘死在車下!
海棠傷心欲絕,後悔不已,若是,她能應下,第一時間跑過去,小溪是不是就能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