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容按照那個號碼又撥打過去,這次直接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他看着頁面,脣角驀地勾起一抹邪笑,嘖,這麼不淡定。
“你要幹什麼去?”辛深京感覺到身邊的人站起來,她連忙擡頭看過去。
顧修容低下腰肢,勾着她的肩膀,輕聲道:“你在這裡好好購物,我去給你賺錢。”
“已經有頭緒了?”辛深京欣喜道。
“老鼠尾巴已經被抓住了,就差去揪老鼠頭了。”顧修容狡黠一笑,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將交給了小幺,讓她查了這個電話號碼的註冊用戶和地址。
辛深京坐在電腦面前,雖然屏幕上琳琅滿目的都是商品,她的心思卻怎麼也落不在上面,總是不自主的跟着那個黑色的身影來回走動。
顧先生這個偵探一直很成功,她一直也都知道他很厲害,但是這種厲害她也沒有具體的概念,可是等她越來越靠近他,她就覺得自己越來越需要去仰視這個男人。
他們真的相配嗎?
他們真的能夠在一起嗎?
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嗎?
無數的不確定就像是春天的柳絮一樣朝着她心有缺口的地方鑽進來,雖然柔軟,卻總是讓她心口癢癢的。
“都已經準備好了,隊長那邊已經通知,顧偵探請儘快出發。”小幺已經換好了衣服,配了裝備,那張稚嫩的面孔也被嚴肅佈滿。
顧修容點點頭:“這就出發。”說完,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那個坐在電腦前面的人,看到對方也緊緊的盯着自己,於是彎彎脣角,朝她揮了揮手,然後轉過身走開。
被人關注的感覺很好,被自己喜歡的人關注,感覺更好。
顧修容幾乎是懷着輕鬆坦蕩的心情去抓罪犯的。
辛深京看着他不斷朝前走的背影,心裡卻揪了起來,開始爲他擔心。顧修容不是警察局的員工,只能算是個打工的,他的身上當然不會有配裝備一說,要是歹徒手中有兇器,他要怎麼辦?
這樣想着,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心慌得厲害,再也坐不下去,鬼使神差的她去了停車場,趁着他們都不注意,一個貓身就鑽進了後備箱。
車子很快就出發了,辛深京躺在後備箱裡面並不好受,裡面濃濃的一股汽油味,還夾雜着海鮮的味道,她剛進去的時候差點沒有能夠吐出來,車子開了一會兒,離開了馬路,開始駛進小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這下子她沒有能夠忍住,伸出手開始去錘前面的擋板。
車裡的人一開始沒有察覺出來,直到自己身後的椅子不斷被撞擊後,他才狐疑的對同事開口:“你們在後備箱裡裝什麼了?老是懟我背!”
同事一個白眼:“能有什麼?我剛剛看了,空的。”
“不對。”他又感受了一下,有些害怕:“確實有東西在懟我!”
同事連忙停下車來,他們是最後一輛車,跟在隊伍的後面,鄉村裡天色青白,他們倆拿着電棒和手電筒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後備箱,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就看見一個小身影像離弦之箭衝出去,蹲在路邊上就吐了起來。
“這不是……”警察a戳了戳b。
警察b看了看,點了點頭,有些忐忑去車上拿了水和麪紙遞過去,辛深京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嫂子你怎麼會窩在後備箱裡?”b問。
辛深京眼睛也沒有擡起來,拉開後車門就坐了進去:“你們倆在不跟上去,就要丟了。”
a和b一看,前面的車尾確實快要消失在夜色中,連忙鑽進車裡踩了油門追了上去。
這條路很偏,加上又是深夜,沿路的人家都已經入睡,他們爲了不打草驚蛇,將警笛也關了,三輛警車開着燈上下晃動着朝着目的地前去,這個時候顧修容還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已經偷偷摸摸的混進了他的隊伍中。
車子很快停了下來,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有一家人燈火通明,裡面甚至傳來了幾聲嘶吼,顧修容站在泥路邊上一邊看,一邊讓他們將車上的燈關掉。
小幺湊了過來:“顧偵探,那裡就是。”
“嗯,準備準備吧。”他雖然說着準備,自己卻先邁開了步伐,大搖大擺的朝着那燈亮之處走去,中途還點了一根菸咬在了嘴裡。
辛深京是最後下來的那個,帶她過來的兩個警察十分緊張的拉着她:“嫂子你在車裡呆着,千萬不要出來啊,外面可是連環殺人犯,你要注意安全。”
她很配合的同意,並且做了承諾絕對不去湊熱鬧,兩個警察才擔憂的離開了。
但是他們前腳走,辛深京後腳就下來了,一個人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的跟在一羣人身後,藉着鄉間小路上樹木多,完美的躲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犯罪嫌疑人家裡的大門敞開着,大家站在門口就聽見裡面有人扯着嗓子發出威脅:“……退後,都給老子退後!”
顧修容桃花眼一冷,踩着臺階進了門,農村常見的院落,他站在大門口,看到一個少年拿着刀架在一個少女的脖子上面,周圍圍着三四個人,他們被少年的恐嚇嚇得不斷往後退。
其中一個壯年男人紅着臉,手中還捏着酒瓶子,但是從他眼神裡的震驚可以看得出,這酒算是完全清醒了。
“鬼娃子!你在作什麼死?!”他捏着酒瓶後退,順便拉着他的老父親往後走。
少年滿臉黢黑,但是他卻有一雙狼一樣兇狠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人,威脅:“看不出來嗎?你們再靠近,我就把這個女的殺了!”
被他扣在懷中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帶雨,她身上的裙子已經破破爛爛,勉強可以遮擋少女的稚嫩軀體,露出來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還有通紅的巴掌印子,看得出來她遭受過虐待。
“我讓你不要亂跑的吧?你怎麼就不聽話?!現在你要是死了,也不能怨我。”少年對懷中的女孩子惡狠狠的說道,與此同時手中的匕首越發的壓向她的動脈,柔嫩的皮膚哪裡能夠抵得過匕首的鋒利,一條細細的血痕在少女白皙的脖頸處顯現出來。
有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只穿了一件背心,根據她身上隱約顯現出來的凸起,看得出來沒有穿內衣,她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直言罵道:“你這是要逼死你老孃嗎?”
壯年男人將酒瓶子輕輕的放在地上,準備安撫自己的兒子:“兒子啊,你先把刀放下,你給你爹好好講講這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女孩子是誰家的?”
“你想知道?”少年沒有放下刀,驀地冷笑:“你不是隻對酒感興趣的嗎?現在想知道什麼啊?!”
“你個鬼娃子!你找死!我是你爹!”壯年男人被自己的孩子忤逆,登時就要發作,看得出來他平時是個暴脾氣。
少年一改以畏懼的神情,捏着匕首在少女的胳膊上就劃了一道,瞬間鮮豔的血水從她的胳膊上溢出,少女因爲疼痛尖叫出聲,衆人被嚇了一跳,老人家接連用自己的柺杖在地上砸:“造孽啊造孽!”
壯年男人也被嚇的不輕,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那個只懂得忍氣吞聲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畫面一時僵持不下,顧修容就在這個時候邁着輕緩的腳步從牆角後面走了出來。
“孫勝利,我們有確鑿的證據,你和最近的連環殺人案有關係,請你立刻放下你懷中的女孩子,你被捕了。”
“你是誰?!”孫勝利因爲突然出來的顧修容,嚇了一跳,拉着少女就往後退,少女捂着傷口無聲的哭泣,又不敢亂動掙扎,只能配合他的動作往後退。
“我?”顧修容吸盡最後一口煙,將菸蒂扔在地上踩滅,吐出一口氣,在煙霧繚繞間淡然的開口:“我是一個偵探。”
“偵探?誰請的你?張蘭他們家還是宋瀟瀟?”孫勝利很緊張的問。
顧修容看着他明顯因爲自己出場而顫抖的菜刀,脣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覺得這個問題對現在的局勢有用?”
“你說是不說?!”孫勝利緊緊的勒着少女脖子。
“呵……”顧修容低笑,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但是一隻手卻已經放在了背後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勢,讓小幺等人現在不要衝進來。
“不是他們倆中間的任意一個。”
“那是誰?”孫勝利非要問出來。
“劉小爽。”
孫勝利聽完目露兇光:“那個垃圾!我遲早找他算賬!”
劉小爽是誰?四個受害者中宋瀟瀟的男朋友,也就是那個方言要殺了宋家老小的小混混,錢真現在估計已經將他給帶回警局了。
顧修容爲什麼要突然提起這個顧小爽呢?
因爲他注意到其他三個受害者都是在地面上的,而且身上的衣服都完整,唯獨這個宋瀟瀟是被捆着繩子吊在房間裡,而且她渾身赤裸,到死嘴都合不上,再加上秦明給他的驗屍報告上面寫了,在她的臉頰邊上有精、斑殘留,由此可以推出,兇手應該對這個宋瀟瀟有極其特殊的感情。
所以他就丟出了劉小爽這個誘餌,看孫勝利會不會咬鉤,事實證明,他完美的判斷從來沒有出過錯。
這些毛都沒有長齊的青少年腦子裡想的東西,他用頭髮絲都可以想得一清二楚,無非是你愛他他不愛你,然後情殺之類的,不過唯一難以理解的是,孫勝利又爲什麼會將徐莉、張蘭還有何秀秀殺害,從資料上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甚至和他還有宋瀟瀟之間都是不認識的關係。
“你挾持的女孩子和你什麼關係?”顧修容儘量降低自己的傷害性,以一種極其平和的態度和孫勝利進行對話,只不過他對現場的判斷失誤了,誰會想到那個拿着柺杖的老人家,舉起柺杖朝着他的身上就打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