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奉先堂

大門張開後,我發現這間奉先堂的面積,比常常出現在各種媒體上的其他殿堂要略小些,整體呈長方形佈局;在這個長方形距離我們的最遠端,有一個像是神龕般的東西,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這座神龕前正背對我們站着一個人。

這時,那唱歌般的聲音再度響起:“着帝國親王秦豹、帝衛蕭強入殿面君!”話音落下,豹王舉步向前,我當然隨後跟上;同時,我注意到豹王將自己的腳步變得很輕柔,彷彿是擔心自己的腳步聲驚擾了什麼。

這個變化引起了我的重視,所以也將自己的動作變輕了很多,兩個人就這樣輕輕地走入了奉先堂。

一進門,我立刻感到周圍的氣溫降低了一些,體感大約在六七攝氏度的樣子,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太清楚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正在看着我們一般,我下意識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周圍的牆壁上掛滿了大幅的畫像,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出都是人像,細節看不太清。

但有一個細節卻異常清晰,所有這些畫中人,雙眼的位置都很明亮,不知道是用什麼顏料描繪的,而且隨着我們的前行,這些畫出的眼睛竟彷彿在隨着我們的腳步緩緩轉動!

這略顯詭異的一幕,讓我後背上有幾分發涼的感覺,下意識釋放出的感知力從其中一副畫上輕輕掃過,發現沒有什麼異常,這個發現卻讓我的心被吊得更高了幾分......

“奉先堂中侍奉的,是帝國創立至今,所有爲了我們的人民付出鮮血乃至生命的英烈人物。”就在我被這些奇異的眼神看得越來越發毛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循聲望去,原來背對我們的那個人已經轉過了身,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隨着豹王走近了他的身前大約三米遠近;還沒等我看清楚,豹王已是站住腳步,單膝跪倒,低頭道:“臣,帝國親王秦豹奉旨攜帝衛蕭強覲見,參見陛下!”

在他跪倒的瞬間,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換衣服時幾位女官反覆在耳邊交待過的“面聖”細節,連忙有樣學樣地在他側後方也跪了下去,並在豹王說完的瞬間,也低頭開口道:“臣帝衛蕭強,參見陛下!”。

“起來吧”那個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待我們站起身,他才續道:“豹,此去黑星辛苦了,我們一會兒再說,蕭強你擡起頭來。”

之前跪倒的瞬間,我就發現了一件事,之前一直隱隱潛藏在心底的那份緊張感,在聽到那溫和聲音的瞬間,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而來的、發自內心的舒適感;此刻聽他說到了我的名字,便依命擡起了頭。

人類史上最強大帝國的最高領袖,億萬普通人的命運主宰,現任皇帝秦嘯,和生於一顆邊緣採礦星球,最普通的一名礦工的孩子,就這樣面對面了!很多年後的一天,我常常回想起當年第一次和他的會面,時光已經磨去了許多細節,唯一印象清晰的,是他的眼神。

從進入到奉先堂的第一瞬間,我就覺得有人在看着我,之前認爲是周圍牆壁上的畫像明亮的眼睛導致了這個錯覺,直到此刻,我真的面對皇帝本人時,這種感覺的源頭確定了,之前我感受到的正是他的眼神。

按照媒體傳達的信息,秦嘯帝在那一年是四十九歲,按普通人標準,算是剛到中年,要是按改造人標準,就完全是個年輕人;他的身材和相貌,和豹王有七分相似,也是身材、體型偏中等的類型。天天和豹王打交道,給我的感覺一直是像位鄰家老大哥,而且不時露出些壞壞的感覺,總的來說很親切。

但是在此時此刻,這位外貌和豹王有七分相似的帝王,卻給了我完全不同的感受,在眼神交匯的瞬間,我腦海中出現的聯想,竟然是當年在傑森爺爺那艘“本傑明”號的駕駛艙裡,第一次透過駕駛艙的舷窗,看到船外無比璀璨的銀河時,那種對於宇宙穹蒼的廣闊無垠,產生的那份敬畏和窒息感。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

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前,我從未想象過,這世間竟然能有人只靠眼神交流,就讓他人產生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種衝動並非因爲他的眼神中充滿威懾,相反的是,他的眼神非常平和,但恰恰在這平和的背後,一種的能量卻無比清晰地傳遞到了我的眼中,再透過眼睛直抵內心;形象點說,就是似乎我的所有一切,都被對方完全掌握。

按理說這種狀況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人被他人完全掌控,那不是生死皆握於他人之手?自從擁有了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後,隨着自己級別和技能的不斷成長,我已經漸漸迷上了這種掌控感;這種被人握在掌心的感覺照理說應該引起我的極大反應纔對。

但在那一天,對於秦嘯皇帝所給予我的這種被掌控感,卻沒有讓我產生抗拒感,相反,我在他的眼神中感受到的,是一份摻雜着理解、關懷和愛......許多種情緒,讓我非常舒服的感受。莫名地,幾年沒見的爸爸、媽媽和小妹,突然閃現在我的腦海,恍惚中,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小小的客廳,我和小妹正坐在飯桌邊,媽媽正忙碌地穿梭在廚房和客廳之間,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就在我倆的口水快要流出嘴邊時,家門打開了,滿臉疲憊之色,但又滿臉微笑的爸爸提着工具包走了進來......

淚水劃過臉龐那微微發癢的感覺將我喚醒時,我才驚覺自己身處何地,一時間不及多想,我再次單膝跪倒,低頭道:“陛下對不起,我...我有些走神了”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將我扶起,皇帝微笑道:“無妨,小傢伙這段時間確實辛苦了!”

這兩句平平淡淡的話,又一次讓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後來再次回憶起這次會面,我才真的確定了一件事,之前聽說帝國皇帝擁有某些特殊能力的傳聞,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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