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淤青
親子鑑定的結果需要時間,從醫院出來之後海棠抱着小寶就準備離開,小傢伙可憐兮兮地看了眼邵庭,伸手拽住海棠的袖口:“媽媽,不是說要和爸爸一起玩嗎?”
海棠看了會孩子,輕聲誘哄:“爸爸還有事,媽媽陪你去遊樂園。”
小寶失望地看着邵庭,邵庭眼神複雜地看了母女倆一眼,還是淡然回道:“寶貝乖乖聽媽媽的話。”
小寶咬了咬嘴脣,委屈地跟着海棠走了。
這邊母女倆剛離開,邵庭的手機就響了,看到上面的號碼時他微微一怔:“你回來了?”
酒店落地窗前安靜矗立的男人壓着太陽穴,聲音低沉:“我聽到一些消息,你太胡鬧了。”
邵庭眼神微冷:“所以你是回來阻止我的?”
男人頓了頓,否認:“我只是回來看看海棠和小寶,既然當初和你達成共識,我現在不會反悔。”
邵庭沉沉吁了口氣,想到海棠剛纔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當斷不斷最傷人。”
彼端的男人呼吸沉了一瞬,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明天下午見一面吧。”
邵庭答應了,掛了電話後卻沒馬上離開,站在原地抽了一支菸,然後才發動車子回了公司。
他沒直接去頂樓,而是在顧安寧的舞蹈工作室外停了下來,工作人員看到他急忙招呼:“要通知顧小姐嗎?”
邵庭揚了揚手,站在玻璃門外安靜看着:“你忙你的。”
工作人員便識趣退下了。
玻璃門內,顧安寧穿着舞蹈服站在一羣孩子中央,烏黑的長髮盤成了一絲不苟的髮髻,脖頸顯得越發修長,她臉上是平日鮮少看到的微笑,發自內心的愉悅,看孩子們時眼神柔得像一灣潺潺細流的小溪。
顧安寧回頭時也看到了他,大概是覺得慌亂,居然很明顯地漏掉一拍,邵庭看着她臉上露出的驚慌和尷尬,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第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呢?
那時候她好像才十七歲,穿着純白的襯衫和黑色短裙,模樣甜膩膩的,像極了她最愛吃的奶糖,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奶香味。
邵庭其實記不太清楚她那會兒的模樣了,他們在一起好像也只是短短几個小時而已。
顧安寧忽然朝他走了過來,纖瘦的身軀包裹在舞蹈服下越發單薄,兩條鎖骨深深凹陷着,看得人心疼。
她打開門探出腦袋,疑惑地看着他:“有事?”
她現在對他似乎沒那麼抗拒了,只是本能的懼怕還在,看到他來了第一反應就是邵庭大概又有某些難以啓齒的需求。
她回頭看了眼還在裡邊耐心練習的孩子們,輕輕咳了一聲:“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能不能……等結束。”
邵庭擡手輕輕撫摸着她光-裸的頸項,她皮膚很白,因爲這些年常年待在室內,比起正常人似乎顯得蒼白了些。
“我只是想看看你。”
顧安寧小心地打量他:“要我陪你嗎?”
她現在倒是越來越會察言觀色了,邵庭沉默一會,點了點頭:“我在你辦公室。”
顧安寧看他轉身走了,挺拔的脊背落下長長一道影子,素來強勢霸道的男人,此刻居然有些類似落寞的影子?
顧安寧回去的時候,邵庭正坐在她辦公桌後抽菸,微側着臉,像是在俯瞰樓下的景緻。她輕輕走進去,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吐出一個菸圈:“你羨慕過什麼人嗎?”
顧安寧愣了愣,消化了幾秒他話中的意思,難道他又在暗指白沭北……可是他此刻的表情陰沉沉的,實在猜不透。
“我很少羨慕人,一不小心會變成嫉妒,那樣苦的還是自己。”
邵庭微微垂着眼,聞言勾了勾脣角:“那是因爲你不夠悲慘。”
顧安寧皺了皺眉,今天的邵庭很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邵庭不高興,一般倒黴的都是她。
顧安寧便想轉移話題:“一起吃飯?我有點餓了。”
邵庭這才轉過身,沉靜的面容早已恢復往日的無懈可擊,將手裡的菸蒂捻滅在菸灰缸裡,掌心微微攤開遞向她:“過來。”
顧安寧緊了緊手指,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邵庭把人抱進懷裡,下顎埋進她肩窩,她舞蹈服的領口很大,一大片細膩暴露在空氣中,正好方便了他進攻。
顧安寧縮着脖子,他的舌頭又熱又滑,好像總是帶着一股電流,整個脊背都泛起一陣酥-麻。
她受不住,很快就開始顫慄發抖,急忙求饒:“我真的餓了。”
邵庭看她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脣:“想吃什麼?”
顧安寧只是想阻止他繼續下去,擰着眉頭開始冥思苦想,邵庭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去吃披薩?”
這是她以前愛吃的,她現在二十九歲了,可是思維卻還停在昏迷前的二十一二歲,沒想到邵庭都記得。
必勝客人很多,邵庭和顧安寧還在等位,顧安寧發現有幾個學生打扮的小女生一直盯着邵庭看,還在捂着嘴小聲議論。
她不由也悄悄打量起他來,邵庭長的是很好看,這麼站在人羣裡非常出挑,就是人品差了些……
邵庭發現她一直在偷看自己,皺着眉頭轉過臉:“怎麼了?”
顧安寧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偷看他,就說:“頭髮太長,還是短點好看。”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顧安寧怕他又想到別處去,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喜歡精神一點的男人。”
邵庭繃着臉站了會,忽然冷笑:“怪不得你喜歡白沭北。”
白沭北是軍人,當然頭髮一直都很短,可是這也能扯到別人身上去?顧安寧覺得有些無語,所以邵庭除了人品差,還喜怒無常。
輪到他們的時候,身後等位的那家孩子哭鬧的厲害,年輕父母臉上滿是窘迫和尷尬,想盡辦法地哄孩子,已經有很多客人投來不滿的目光。
顧安寧遲疑着,邵庭卻先她開了口,面無表情地說:“介意打包嗎?吵死了。”
他們的位置便讓給了那對年輕父母,哭的滿臉鼻涕的小傢伙虎頭虎腦地盯着邵庭看,咧開嘴伸手要他抱。
邵庭直接丟下一句“拿好東西”就走了。
顧安寧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忍不住彎了彎脣角。
她挑了個很沒情趣的地方,兩人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進餐,邵庭一身做工上乘的西服,坐在那裡實在有些滑稽。
他似乎也沒什麼胃口,一直看着遠方的街景走神。
顧安寧也不好意思一直低頭苦吃,小聲問:“你心情不好?”
邵庭沒說話,顧安寧悻悻地閉了嘴,真不該自討沒趣的。
邵庭不是個會傾訴的男人,有什麼似乎都只習慣裝在心裡,顧安寧乾脆專心吃自己的,也不試圖安慰他了。
可是過了沒一會邵庭忽然說:“我曾經很窮過,就像他們一樣。”
顧安寧擡頭看過去,見不遠處的地鐵站門口有幾個八-九歲大的小孩子在沿街乞討,天氣已經進入冬天了,可是他們身上只穿着很薄的棉衣,總是被路人淡漠的目光嚇退,卻還是要一次次硬着頭皮往上。
顧安寧無聲地看着邵庭,現在的他氣質出衆,光是從外表和修養根本無法想象小時候的他曾經這麼潦倒窮困過。
邵庭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側臉:“所以我很容易嫉妒,我這輩子嫉妒過兩個人,可惜他們都從來不在乎我在乎的東西,可笑嗎?”
顧安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邵庭似乎也不需要她迴應,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冷冷注視着前方:“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那些不知道珍惜的,憑什麼擁有那麼多。”
說完他才轉頭看她一眼:“如果這輩子能得到一樣,爲我甘之如飴的,就夠了。”
顧安寧看着他璀亮的眸子,忽然心跳快了起來,急忙移開眼:“你也不是一無所有啊,海棠對你很好,還有小寶很愛你,還有遲飛。”
邵庭的眼神似乎陡然降至了零度,倏地轉過臉,冷聲道:“快點吃,凍死了!”
“……”又發什麼脾氣?
第二天邵庭應約前往,保鏢開門時看到他的臉還是有些不習慣,呆滯幾秒後急忙垂下眼:“醫生正在給邵先生打針。”
邵庭點了點頭,直接往裡間走,偌大的套房裡此時擠了不少人,靠坐在貴妃椅上的男人在他進門時微微擡起眼,身上的黑色襯衫將皮膚映襯的越發蒼白。
護士和醫生看到來人也驚了一驚,牀上的男人笑着向醫生解釋:“這是我雙胞胎弟弟。”
醫生和他是舊識了,表情很快恢復如常:“還真是一模一樣。”
邵庭安靜地依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看向男人的目光淡然沒有一絲感情,等醫生和護士離開才擡腳走上前:“想和我說什麼?”
男人慢慢坐起身,目光淡淡掃過他臉上,也不在乎他冷淡的語氣:“你對父親有怨氣,想找他報仇。”
他說的篤定,邵庭微微挑起眉:“所以被他養大,你就忘記生你的母親遭遇了些什麼?現在是要替邵臨風出頭,或者乾脆毀了之前的約定?”
男人沉默良久,慢慢搖頭:“我已經時日無多,不會干涉你們的事,但是人活一輩子不該只被仇恨操控。我知道你年幼時吃了太多苦,這是父親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比誰都期望你活的輕鬆些,別像我,明白的太晚。”
邵庭無言以對。
男人淡色的脣瓣微微彎起溫柔的弧度:“當初請求你互換身份頂替我,不只是想和海棠離婚讓她幸福,我也想你幸福,想讓你從中領悟一些事。可惜……現在似乎事與願違了。”
二更還在寫,今天只更兩章吧?t?t希望大家多多諒解,評論超過25字我會送分,謝謝留下的姑娘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