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樹林的這邊羽王已經傷得很重,一心想要救雲夢,又要與白幽對招。此時的塵羽臉上是極大的怒火,他惡狠狠的瞪着前方倒在地上虛弱的白幽,心中有一股怒氣,怎樣都平息不去。
白幽只是苦笑,她不知自己的眼淚與苦處該如何表達。塵羽想到雲夢此刻不知所蹤,立馬飛跳起身五指狠狠地掐住白幽那纖細的脖子。
白幽痛苦的一陣呻.吟,她嘲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歲月只是蒼白了他的面容,他的性子爲了她也變了,是啊,時間,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他,已經不再是兩萬年前那個能與自己嬉鬧,能夠容着自己耍性子的小羽了。
“她,在你心裡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連她的女兒你都不惜用了自己一萬年的法力去相守?”白幽看着眼前的男子緩緩道。塵羽滿眼滿目都是濃濃的殺氣,他是恨的,他非常的恨。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那麼最後亦不會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她,或許他現在同流蘇亦是很開心的。
想到這裡塵羽掌中的力道不禁緊了幾分,白幽被這想要奪命的力道給勒得喘不過氣來,她覺得肺部好似不能呼吸一般,眼中卻是帶着濃濃的情意。是那樣的驕傲,還有嘲諷。
塵羽最看不得的便是白幽這樣的眼神,因爲這樣的眼神會讓他記起以前的一切,那些美好的,悲傷的以及苦中作樂的過往。一片一片拼在他的腦海中,深深的刻入記憶裡。
白幽的臉色以及漲得通紅:“小,小羽,忘了,忘了她罷,不,不值得。”白幽困難的對着塵羽訴說着。只見塵羽聽罷狠狠的一頓,不值得?又是這三個字,他最恨的便是這三個字。最愛的流蘇不知對他講過多少回,而眼前曾經一同闖入崑崙山,一同練法力的白幽亦是很悲哀的講出這三個字。
爲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要自己放棄!爲什麼大家都說不值得!可是你們終究不會明白,爲自己愛的人,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愛或者更愛。
“小羽,你,你可知道,在未遇見她的那些時光裡便是,便是我最快活的時光。”白幽緩緩的說着,那臉上盡是滿滿的憧憬。可轉瞬又是濃濃的悲哀,怪誰呢?其實亦都是怪自己罷了。怪自己扔的的花束,怪那時的自己天真,一肚子是滿滿的好奇以及那滿腔的熱血,怪當時的自己如此喜愛流蘇,已造成後來的悔恨不已。
塵羽見到白幽這樣的神情以及她的這句話,手上的力道緩緩的,慢慢的鬆了下來,他那深邃的眼神一暗,慢慢道:“你,走吧。”
白幽一愣,隨後又嘲諷道:“今日你若要放我走,他日莫要後悔!”塵羽冷哼:“若是你做出傷害啊夢之事,你認爲我會放過你嗎?”白幽狠狠的瞪着塵羽,轉頭瞧見璟燁已將孤魂野鬼的精華吸入腹中,並哈哈一笑,一轉身人就不見了去,只剩下她的聲音在樹林子裡迴響。
“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塵羽無力的
跪坐在地上,後悔?我不會後悔遇見她,縱容她,並且用自己萬年的魔力去守護她的女兒。可是,可是最終,我還是後悔讓啊夢遭遇不測,那比要了我的命還要痛苦。塵羽緊緊的閉上他那深邃的眼睛,到底我要用怎樣的語言才能表達出這滿腔的悲哀。
林子的月亮依舊很圓,這個夜晚已經變得靜得可怕,沒有一絲聲響。
而在柳鎮,整個鎮子都在燒着紙錢,鎮子除了火光與河中漂放着的蓮花燈,氣氛是莫名的詭異。
伊依蹲在河邊,將自己手中兩盞荷花燈放入河中。水中的燈光倒映在她那烏黑的眸子裡,顯得璀璨無比。伊依有些悲傷,她看着河中的燈默默道:“爹,娘,在那個世界,你們過得可好?”迴應她的就只是淡淡的清風。
伊依笑着閉上眼睛輕輕的感受着這股淡淡的清風,彷彿她那慈祥的母親正在撫摸着她一般。
“這些年,女兒一個人堅強的走過來了,可是,我好想你們,真的好想。有了雞鴨,卻再也不能同你們分享。”伊依的眼神悲哀無比,而這時一個深藍色的身影坐在了伊依身旁。只見辛珏擡頭望着天空中閃耀的星星,喝着手中的酒笑道:“不是說人走了都會成星星的嗎?你倒好,在這感受着夜晚的清風。”
伊依沒去看辛珏,亦是沒睜開眼睛,只淡淡道:“你,想念你的父母嗎?”當伊依如此一問時,辛珏有些愣了。他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好半響才道:“我想。”
伊依聽罷笑了,是啊,這樣的日子裡有誰不會思念那些逝去的親人的?也只有在今天,自己才能鼓起勇氣去想念他們,不然,她怕在平日連想的勇氣也無,害怕見到那些人們與自己親人溫馨幸福的場面,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大哭。
辛珏靜靜的坐在伊依身旁,似乎也只有在這樣擁有着濃濃思念的日子裡,他與她才能相處的如此融洽。
而在柏樂生家的院子裡,喬氏正燒着紙錢,她曾經說過柏樂生的爹一走,自己就彷彿成了廢人一般。在這個夜晚,又是一股濃濃的悲哀。
很快的,中元節便在這樣濃烈思念中度過了。此後的每一天柏樂生都在滿心的等待,他等待着雲夢回來那一天。
於是每一日,柏樂生總比往日起得更早,早早的他便會去那個車來車往的山路口等待着伊依。每當一輛馬車經過時,柏樂生的心裡就會激動無比。可是馬車從不在他面前停住,那又會是濃濃的失落。
每日黃昏落下,柏樂生站在夕陽下,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他還是滿目的盼望着,緊緊的盯着那個路口。盼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以及溫暖的微笑。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甚至十天過去了,他都沒瞧見自己最想念的身影在這道路口出現。
伊依有些看不過去,她每日亦是起的早早的,只要柏樂生去哪兒,她便就跟着他去。每次柏樂生讓伊依回家時,伊依總是不滿道:“只許你等雲夢,就不許我等人了?”
柏樂生聽完這話亦是無奈的笑了。
有一天,天氣很晴朗,喬氏正在家裡縫製着柏樂生成親用的的喜服。而伊依笑嘻嘻的跑到喬氏身旁拿起雲夢的喜服驚喜的看着,心裡竟是嚮往不已。
喬氏看着如此踏實的伊依心裡竟是說不出的喜愛,她笑呵呵道:“若是這喜服能穿在你身上,那這個家定是熱鬧無比的。”伊依一聽,握着喜服的雙手不禁有些顫抖。她又何曾不想呢?她比誰都想要穿上這件喜服,想要同喬氏與柏樂生過着這樣溫馨快樂的日子。可是,現實終歸是現實,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誰又能勉強?
伊依有些不自在的放下喜服,同喬氏說了幾句便跑着去找柏樂生了。不知爲何,伊依的心跳很快很快。在道路的不遠處,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還站在那癡癡的等着。
“若是有一天,你能將這份情分一點點給我便好了。”哪怕只有一粒沙那樣多,我也會很開心啊。
伊依瞧瞧的走到柏樂生身旁,只見柏樂生滿目都是悲傷,他望着路口淡淡道:“伊依,啊夢,啊夢她會回來的吧。”伊依聽到不由一怔,但立馬又笑嘻嘻道:“怎麼會不回來呢,她不回來那這個家怎麼辦?還有啊,她那麼希望同你成親,眼看一回來就能夠成親了,她又怎會不回來,你莫要着急嘛。這中元纔剛過你就前來等待,你可知從京城趕過來需要多久,說你聰明,怎麼在這種事情上如此糊塗啊!我看你就是太過思念雲夢了,你看看我,走了這麼久纔到柳鎮,她坐馬車再快也要半月有餘嘛。”
伊依正說着,柏樂生聽見眼睛不禁放出喜悅的光芒來,他轉過身興奮的將雙手握住伊依的肩膀喜悅道:“我怎會沒想到呢,是啊,都怪我,都怪我太過着急了,這,這才十天,我想再過些天啊夢才能到,現下,現下的她同小蝶定是在回來的路上。”
伊依見如此興奮的柏樂生不禁愣住了,可是她倒是喜歡現在的他。至少不會爲了雲夢而癡癡的等待,不是嗎?
於是伊依亦是興奮的配合道:“就是嘛,所以你要先準備成親的事情,不要老是讓你娘一人坐在那忙嘛,說不準等你弄好了雲夢就回來了,然後,然後你們……”伊依沒再將後面那幾個字說下去,因爲她覺得自己還不是很有底氣說出那幾個字。
可是柏樂生卻是用力的點點頭:“丫頭,還是你聰明。”話罷柏樂生便飛一般的跑回了家去。身後只剩那個紅色的身影在道路旁癡癡的望着。
其實,其實我有那麼一刻,竟然希望雲夢不要回來了,如果她不回來,那麼我同你會不會有以後,你的那些溫柔我能不能一覽而盡?如此想着伊依不禁自嘲一笑,原來自己也是卑鄙的小人兒罷了,也是自私的,明知他心裡沒有自己,卻還要拼了命的去爭取,明知事情已經定格,卻也拼了命的去笑,假裝不在乎。
伊依擡頭看這藍藍的天空,她輕輕的閉上眼睛,竟是錦時綴枝偏惹一池舊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