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鵝毛大雪紛飛不息,正是冬天最隆重的時刻。
宏偉高大的乾清殿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森嚴,殿門緊緊關閉,冰冷不近人情。
“父皇,請您開恩,賜九轉還魂金蓮給不肖孩兒吧。”
五皇子長孫天佑直挺挺跪在殿外的雪地中,聲音嘶啞不堪。
酷寒將他的四肢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可想起危在旦夕的妻子比雪還白的臉,比冰還冷的體溫,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受的苦算什麼。
“得嘞……得嘞……”
“駕——”
亂蹄濺起飛雪,一路奔來停在長孫天佑的跟前。
太子長孫誠洛跳下馬,衣衫凌亂,平時英俊溫文的臉覆了一層絕望寒冰,悲恨盯了快凍成雪人的天佑一眼。
太子一甩袍擺,重重跪在天佑側前邊,沾了雪花的髮絲撩在清雅俊逸的臉龐上。
“逆子誠洛,同五弟一起,懇求父皇賜予五皇妃九轉還魂金蓮。”
乾清殿的幾位太監宮女探出頭來瞻望一番,嘆口氣又縮回去彙報了。
殿內一直沒有聲息傳出,兩個人便一動不動跪着,任由嚴寒肆虐,侵入自己的骨髓,卻絲毫不能減輕半分內心的揪痛。
太子妃林婉琪尋跡而來。
已經懷孕的她挺着大肚子,扶着宮女的手,蹣跚走到太子身旁,艱難地跪下,美麗絕倫的臉上襯着恰到好處的悲慼,“太子,天寒傷身,您貴爲皇朝儲君,要愛惜身體,請隨臣妾回宮吧。”
太子長孫誠洛雅彥臉上死寂般的漠然,置若罔聞,依然紋絲不動,跪在冰天雪地中。
五皇子天佑攥緊了拳頭,撇太子妃一眼,脣邊泛起一絲嘲諷。
“臣妾求太子,慎德謹行,以國綱朝政爲重。莫感情用事,讓父皇與臣民失望。”
林婉琪凍得受不了,穿着紫貂裘也直髮抖,循循善誘,說出的話卻有條不紊,綿裡帶針。
太子依然雕塑一樣不曾動彈,不斷有大團大團的雪花砸在他身上,被體溫融化,流進衣領裡。
林婉琪低頭,眼裡閃過不甘和憤恨,語調卻還是柔婉動人,“太子,您不起,臣妾就陪着你跪,望您體諒一下未出生的孩子。”
五皇子天佑冷冷一瞥,“太子妃有孕在身,還請保重。”
“哼……哼哼……哼哼哼……”誠洛突然森森冷笑起來,癲狂一般,沒有回望任何人,眼神散亂無焦距,陰寒惻然說道,“林婉琪,你別惺惺作態了,是你親手害了你的孿生妹妹。你們兩個,還有臉跪在這裡求父皇,不怕玷污了乾清正氣?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是你們毀了薇羽一生,害她吞下冰魂天蠶自殺……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太子狂亂大笑起來,聲音竟帶一絲嗚咽。
林婉琪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咬着牙關,瞪大鳳目,面無表情,或者說,是冷絕的表情。
太子停下狂笑,冷冷吩咐,“來人,請太子妃回東宮,我不想看到她。”
黑夜裡只剩下誠洛和天佑,兩人木樁一樣,巋然不動,沉沉乾清門透不出一點光亮。
五皇子天佑深吸一口冷氣,眸子在黑夜中閃閃發亮,“你走,我不要你來幫我。”
太子不理,眸子如一潭死水。
“薇羽她現在是我的皇妃,與你毫無關係。”
“你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長孫天佑。”
“不要以爲你是太子我就怕你。”
“我瞧不起的是你卑劣無恥的人格。”
天佑捏緊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
太子繼續道:“你和林婉琪兩個畜牲,定遭天譴人怨,不得好死……如果薇羽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就能登上皇位,高興了,是麼?”
五皇子天佑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猙獰低吼,“長孫誠洛!你就知道你愛她!我可以告訴你,我愛她勝過你千萬倍!你永遠比不上我!”
太子誠洛只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就滅了五皇子天佑的氣焰和憤恨,“薇羽愛的是我,而你,害她至此,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五皇子靜下來,沒有再說話。
雪紛飛,吹進每個人的心裡。
(已經看過文的筒子們,如果看到有點疑問,是正常的,我來解答一下吧。楔子中,太子妃肚子裡是長孫熙文,也是就是擄走喬竹悅的新帝。未曾出現的病危的五皇妃肚子裡是長孫洛宇。五皇子長孫天佑就是楚澤王,太子就是剛死掉的那個皇帝,呵呵。未看過文的筒子們,只要看下去就知道啦。)